第27章 黄昏与日落

一行三人沿着指示牌一路往前,终于抵达海獭的栖息场馆。

水族馆里的海獭被驯养得十分亲人,看见人完全不怕,反而露出一副憨态靠过来观察。

青圭介发现它们确实有点像狗,海獭不光会用后腿挠痒,还会像狗一样抖动甩水,就连叫声也是“嗷嗷”的。

因为有他的存在,场馆里的几只海獭全都闻风而来,朝他们靠了过来。

虽然场馆内不允许游客直接触碰动物,但要是海獭愿意亲近,离护栏最近的位置也就半米远而已,基本连海獭身上的味道都能闻得清清楚楚。

“卡哇伊~!”

有栖川和早间有希变成无情的卡哇伊机器,掏出手机开启连拍模式。

几只海獭则纷纷朝着青圭介献媚,从肚子里的口袋摸出蛤蜊,伸直小手想要递给他。

青圭介接住两枚,请工作人员掏掉里面的蛤蜊肉,清洗干净,再送给有栖川和早间作纪念。

——因为是海獭送的,所以就算是贝壳都意义非凡。

至少早间拿到贝壳的时候,就完全没注意是青圭介送她的礼物,反而感动地说“海獭才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动物”,这个瞬间,她连熊猫都忘记了。

有栖川眼神发亮,但含蓄很多,只是笑吟吟盯着青圭介看。

她在想,如果在海豚跃舞的时候表白,是不是真的成功率会更高?

至少现在,如果青圭介要亲吻她,她一定……嗯,或许会闭眼接受。

青圭介没有过多的动作,也只是看着有栖川,轻声发笑。

有栖川飞鸟低眉看了看手里的贝壳,悄悄掰下一半,走到青圭介身边,塞进他手心里。

“回礼。”她说。

青圭介看着她,心想,要是这个时候没有早间有希在一边碍眼就好了。

大和抚子只用两个字,就撞开了魔王大人的心防。

……

傍晚,三个人结束参观,各自回家。

“哎呀,看了那么多的鱼,晚上又想吃鱼了!”

早间有希在电车上朝窗外的有栖川和青圭介挥手告别,她得赶紧给家里发个信息,指点一下晚上的菜色。

有栖川和青圭介目送她远去,少女良久才长长呼了一口气,水族馆的场馆太大,她今天的体力条已经消耗殆尽了。

“青圭君,有找到自己最喜欢的鱼吗?”

“嗯……”

青圭介沉吟了一会,看着她轻声发笑:“也许有吧。”

“是什么?”

“贝壳?”

“什么啊……”大和抚子的脖子染上一抹霞红,温婉的声音不自觉增添了几分甜腻:“贝壳不是鱼啦。”

“这样的话,那倒是没有特别喜欢的海洋生物。”

“诶……”

十几分钟后,前往新宿的列车也进站了,两人走进车厢,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夏日的余晖洒满列车沿途,阳光从玻璃窗里照进来,空气里悬浮着明亮的尘埃,摇曳飘荡。

列车驶过一段海岸线,远处奔涌的潮汐正在褪去,露出深色的沙滩,螃蟹、搁浅的海鱼在滩涂上划出痕迹,有人趁着退潮的时间,带着情侣、孩子到这里玩耍。

青圭介拍了拍有栖川的肩膀,问她要不要在这里下车,去海边散散步。

已经有些困顿、差点靠在青圭介肩上睡去的少女惊醒过来,下意识点了下头。

她随后又抬头看向窗外,落日余晖,海面一片澄碧,闪烁的水波一直蔓延到水与天空的连接处。

“……好美。”有栖川情不自禁的说。

能和青圭介一起看退潮、日落,真是十足浪漫。

少女的世界又悄然变得绮丽多彩起来,仿佛有黑白分明的钢琴琴键正被奏响,轻快的乐章流泄而出,让她想要跟随着有形的旋律前往未知的神秘之地。

有栖川羞喜地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喜欢青圭介了。

光是想到他邀请自己在日落时散步,就产生了如此多的遐想。

“刺啦——”

列车缓缓降速入站,这一站下车的人很多,大多都是准备前往海滩的人,还有些专门带来了捡螃蟹的桶和夹子。

出站口稍显拥挤,有栖川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立刻抓住了青圭介的衣角。

等他疑惑的看向自己,她才稍显羞赧地挽了下头发说:“可别把我落下了哦,青圭君。”

“嗯,不要担心,有栖川不管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真的吗?”

青圭介微笑,没有回答。

从车站继续往外走了几百米,两人终于来到这片狭窄、无主的海滩,严格来说,这里相比起那些有名的海滩绝对算不上美丽,但在当下却恰到好处。

人群各自散去,给每个人都留出了足够私密的空间。

海风清爽缱绻,卷着海上的浮云来到陆地,扰动少女的发丝不舍得离去。

脚下的沙子细而软,洁白得就像大理石,踩上去又像是蛋糕。

有栖川负着双手,脚步轻盈走在青圭介身边,同样纯白的裙摆随风飘荡,不断吹向青圭介的方向。

两个人没有走到海水的边缘,没有去海水里嬉闹,也没有试图在滩涂上找到寄居蟹,他们只是沿着海岸线,避开了人群,静静地从这头走到了那头。

这是独属于有栖川的魅力,哪怕没有言语,那份含蓄与克制的温柔也足以打动人心。

在山岩下投下的阴翳里,青圭介看向有栖川飞鸟的双眼,那双温柔的眼睛里在此刻蕴藏了何等丰沛的情感?

青圭介没法一一分辨,但那些绵软坚韧的情感像海潮一样一波一波荡入他的心脏,让他不再是单独、封闭的自我个体。

有栖川飞鸟将自己的灵魂和呼吸烙印进他的身体,将他囚禁其中。

“青圭君……”少女避开他的视线,纤长的睫毛颤动着,好像承载了世界上所有的美丽。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我……”

青圭介不知道今天是第几次想要亲吻有栖川飞鸟,但哪怕是现在,没有了早间有希的干扰,他也克制住了自己。

因为他知道,在这之前,对于有栖川飞鸟,自己还有必须坦白的事情。

他伸出手抚平有栖川几缕纷乱发丝,笑着说道:“有栖川,真的很漂亮。”

是这样的美丽。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