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五年前的案子

5年前的6月底，华曜集团的药厂爆炸，虽然没有造成直接死亡，但工会、环境等各部门组成了专业的联合调查组，入厂进行调查，当时警方的痕检部门也去做了支援。

3个月的调查工作结束后，调查组公开发布了调查结果，结论是设备老化，加之过度运转，设备过热造成的意外事故。

与事故相关的工人名单没有对外公布，但企业方还是将名单交给了警方。警方也向当天的相关人员了解了当时的情况。

林青他们并不在当时的调查组内，所以他特意去找过当时参与过调查的支队长进行了解。

“没什么特别的。那天夜里有中级修理工加班，工人也都是熟练工。对，设备厂还外派来了一个专家到那里去驻场值班，按理来说不会有什么问题，工人们也说直到他们去吃宵夜，也都没有任何问题。嗯，也不能说完全没问题，机器过热的问题一直存在，所以他们就格外的注意降温，但这个问题已经很久了，所以他们也没有太在意。老全也说，设备没有被外力破坏的痕迹，线路方面也没发现人为介入的痕迹，应该就是一场意外。”

老全是陈钊的师傅，现在除非发生什么特大案件，陈钊没办法处理才会出山。目前的工作重点是在学校教学，培养一批能够像陈钊那样优秀的人，好让他这种老同志可以安安稳稳地过上退休的清闲日子。

林青也翻看了当时的笔录，每个人的说辞都差不多，但绝对没有互相串通，而是事实就是这样。很难说是人为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不过这一次，林青将重点放在了莫采昕的笔录上，是另一个前辈负责问话的。

事发当时谁都没发现莫采昕就在设备附近，直到消防人员赶来，将里面的火势控制住才发现倒在地上的莫采昕。

也不知道该说他是幸运还是不幸，爆炸的冲力将他甩了出去，破碎的钢片插进他的大腿，让他根本无法站起来跑出去。但幸运的是他被甩到了通风口，循环装置稀释了他周遭的毒气，所以即便他在事故现场待的时间最长，但吸入的毒气并不比别人多出多少。

据说像他那样的高级工程师很少会被外派到药厂去驻场值班，因为这些事情中级工程师就足够应付了，高级工程师更多的是负责新技术的研发。

但荣仕科是一家外资企业，核心技术掌握在总部外派的专家手中，他们所谓的新技术研发，更多的是给这些专家们打下手，极少有机会去做自己的研究。

而莫采昕之所以会被派去做那件事，是因为几个月前公司想将他从研究室调出去，让他去跑业务。当然公司也不会就这么突然做出决定，他们需要莫采昕向公司证明他有资格担任一个业务员的角色。

为了显示公司的公正和决策的严谨性，他们给了莫采昕一个名单，上面是荣仕科最主要的大客户。公司要求莫采昕以定期设备检修的名义去拜访这些公司，然后劝服他们购进公司近期推出的新设备。

说着这些话的莫采昕语气平稳，看不出一点情绪波动。但这样的态度给那个前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前辈还在笔记本上重点标注了一个问号，还有一小串话，“合理的工作调动-排挤”“定期检修-降职”“检验能力-逼迫辞职”。

前辈将这些疑问都报给了支队长，这就是在怀疑这场意外有可能是莫采昕对公司的决定不满，而做出的一种报复行为。

支队长也同意前辈的看法，但当时的所有调查结果都显示没有人为干预的痕迹，所以不能公开调查，只能暗地里偷偷调查。但前辈的调查进展遇到了瓶颈，始终找不到突破点，而爆炸案就那么结案了。

案发当时的受害工人都得到了赔偿，接受治疗后接连出院，但没有一个人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都被公司专车送到各个车站离开宁安。

莫采昕不是药厂的员工，他回到公司，不但没有被调到营业部，还特批了一个研究室给他，让他带领自己的小组重点研究事故当时的设备状况，找出造成爆炸的原因，以及解决问题的办法。

莫采昕的团队没有一个专家参与，全都是公司从各个研究室调出来的“精英”。他们的研究经费最少，每天都要和从药厂捡回来的一堆“垃圾”待在一起，不停的用设备检测和调试，还真让他们发现了设备存在的一个隐患。而这个隐患曾经是公司内部，也就是那些专家们最引以为傲的公司最赚钱的专利。

找到了问题，还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整个研究室都得到了“嘉奖”，

但莫采昕因为高强度的工作，他的身体状况急速下降，每天都会不停地咳嗽，最终去医院就诊发现是二期肺病，需要及时修养。

莫采昕最终还是从公司里辞职了，因他而组建起来的研究室重新改组，由原来的副组长担任组长，专门负责检测公司的各个设备，寻找潜在问题，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前辈也终于从原来的副组长那里了解到一个新的内容。当初莫采昕之所以会被公司排挤，是因为他发现了专利里面的潜在问题，向公司提议及时外派工程师去那些购置设备的厂家进行维修补救。但那个专利的持有者始终不承认自己的错误，甚至将他的人事考评评为D级，严重破坏团队的协作精神。

但最终他们发现的设备问题，和莫采昕当初提出来的问题不是同一个。

这些内容都是那个前辈在工作之余抽空调查出来的。他整理了一份报告交给支队长，最终的结论和调查组一样，就是设备本身的问题。

林青今天来药厂的目的，是想要到当年工厂内部的监控记录。

案发后，药厂曾向调查组提供过相应的监控内容，但药厂以商业机密为由，只允许调查组的几个人检查监控内容，而警方和调查组都没能留下备份。林青相信，药厂一定还留着当时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