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纠结的线团
“夏溪呢？”
林青和钟子期回到家里没看到夏溪，却看到林白和白筱实。
林青的视线越过两人的头顶看向桌面，其他的电脑都在，独独少了笔记本。
“我们也不知道，就突然走了。”
林白耸了耸肩，完全不惧林青的黑脸。
林白起身走到厨房，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罐啤酒，自顾自地打开来喝了一大口。啤酒是自己常喝的那个牌子，但不是自己买的。林白知道一定是林青为她特意补了货。
林白又走回白筱实的身边，将酒递给白筱实。白筱实接过后也是喝了一大口，看她那样子就知道是要说出什么惊人的事情了。
“可以去验一验韩明宇的骨灰吗？”
林青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记得韩明宇的头摔得粉碎，但瞻仰遗容的时候，他的头完好。陈钰最多能帮忙把头骨粘好，遗容肯定是入殓师去修复的。但是那个人头……你不觉得太真实了吗？我知道现在的技术很好，但还是太真实了。查一查吧。”
“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这次轮到钟子期不解了，但看他的表情，显然已经猜到了一些。
“总之先查一查。毕竟火化过的骨灰能不能查到什么我也不知道，但如果是陈钰，只要有任何的可能性，都应该不会逃过她的眼睛吧。”
“好，我知道了。”
林青竟然真的答应了，而这证实了白筱实和林白的猜想。
“好了，我们也要走了。”
白筱实和林白向门口走去。林青却又叫住了她们。两个人又转过身来看向林青。
“他是不是知道是谁了？”
“我不知道。你知道他。”
“你们要去哪？”
“小白还会继续帮我，我当然是继续做我的工作——找水芷珊。”
“你打算去哪找她？”
白筱实耸了耸肩，和林白走了出去。
在回家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但两个人的心里都在想着同一件事。不知道林青能不能想到办法说服韩家，不知道陈钰能不能在几乎不可能的骨灰里找到蛛丝马迹。而她们要做的就是开始追查5年前的那宗爆炸案。
制药厂早已不见当时的模样，全新的厂房，也已经被风吹雨打多年，留下了时间的痕迹。
午休时间，开始有工人从厂房里走出来，但人数并不多。因为厂子里就有食堂，大部分人都愿意花费最少的餐费以及时间，在厂子里解决午饭，然后压缩点时间休息一会。
但还是有一些年轻的员工，还有一些在附近安置了住房的员工走了出来。
林白和白筱实的目标就是一个叫袁也的五十多岁得老师傅。这个年龄还能在一线工作，只因为他是资历最深的技术员，就算设备再怎么更新换代，他都能赶上那个速度，继续负责维护设备。
袁也很好认，因为他的左手食指和中指在一次修理中，因为工友的操作失误而被割断了，断指没能及时救回来，直接被齿轮压得粉碎。所以只要确认左手，就能一眼就认出袁也。但林白见过他，还清楚地记得他，所以即便袁也两只手揣在兜里，林白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因为这个人是林白在5年前调查那个爆炸案的时候，通过几个工人知道了他的名字。因为当时的林白重点调查的就是爆炸的原因，而这个原因不难猜出一定和机器有关，既然和及其有关，最了解它的除了每天操作的工人外，就是负责维护和维修的技术员了，也就是袁也。
所以当林白和白筱实回到家里后，在思考要从哪里开始查起的时候，林白在笔记本上看到了袁也的名字，想到了当时他那张悲痛的脸。
当时只以为他在自责自己没能维护好机器，但现在回想，貌似里面还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林白打算赌一赌。
“袁叔叔，您好，我昨天给您打过电话，而且5年前我们就见过的。您还记得我吗？”
袁也似乎还认得林白，只是瞥了她一眼就将目光转向了白筱实，但也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低头走路。
“我说过，我没什么好说的。”
林白和白筱实不紧不慢地，一左一右地跟在袁也的身边。
“袁叔叔，当年生产的那一批药在这几年的时间里救了很多人，我们都很清楚。但那13个人的生命却都在这几年的时间里结束了。”
就连得到华曜集团资助的成有业，也在去年过世了。但当林白提到“13”的时候，袁也的脖子显然僵住了，揣在口袋里的手显然握成了拳，肩膀都微微耸了起来。
“我今天来不是想问您当年的事故原因，只是想知道那13个人的名字，特别是里面最特别的那一位。”
袁也终于停了下来，他皱紧了眉头，眼神复杂地看向林白。那眼神里既有几分疑惑，又有几分惊讶，还有几分悲伤。
她们知道，林白刚才的问题一定是问到了点子上。
一个连组长都记不清的第13个人，一定有其特殊之处，没想到维修工人袁也竟然真的熟悉，或者说记得那个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我不能告诉您。不过我只能说，不是组长成有业告诉我的。”
袁也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看样子他是相信了林白的话。
“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突然想知道她的事？”
“因为没有人记得，只有您和他的家人记得。我也不是要讲5年前的那件事，我只是想讲讲他的事。”
不知道林白说错了什么，袁也突然加快了脚步，低着头蹭蹭地向前走去。林白和白筱实赶紧跟上，白筱实决定试着说服袁也。
“袁叔叔，有些事情其实说出来会帮到更多的人，也会帮到他。埋藏在心底只会成为一个结，您的结，他的结，还有家人们的结。只有说出来才能解开这个结，让那条线继续向前，走向它真正该去的地方。”
“她的事不是让你们这些外人拿来博人眼球的！”
袁也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白筱实的声音也跟着严肃起来。
“我们不做那种事。”
“现在的人就喜欢用别人的故事博人眼球，赚那些黑心钱。有的能说成没的，没的能说成有的。哼，年轻人，我劝你们积点德吧。”
“那您又了解我们什么呢？为什么就能这么肯定我们是那种人呢？”
白筱实的声音高了起来，她甚至伸手拉住了袁也，逼迫他停下来。
袁也显然没有想到一个小姑娘会突然跟他动手，一时愣在那里没有做出反应。
白筱实看向林白，给她使了个眼色，林白立刻明白过来。
林白拿出手机，划了几下就将手机的屏幕送到了袁也的面前。
“请您给我一个机会，看看我的故事，我讲述的故事，再来判断我的意图。”
袁也转过了头不想去看，林白又送到他的面前，两人就这样你追我赶了好几次，袁也竟然干脆闭上了眼睛。，
看到这样，白筱实突然哼笑了一声。
“哼，我还以为您会不一样，或者说您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结果也不过如此而已嘛。既然您不想让他真正解脱，我们也就不强人所难了。只能去问别人了。谁知道那些人的嘴里会说出什么样的故事。当然我们会自行判断，那些故事的真假。”
袁也深吸了一口气高高隆起的胸口又慢慢落了下去，眼睛也慢慢睁开来。
“人都已经没了，就不能让她安静地睡下去吗？”
“您觉得不说清楚，他能睡好吗？我从来不觉得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结束了，因为家人还在，那些记忆还在，那些纠缠不清的事情就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您，直到所有人都死了。但您觉得这就算解脱了吗？”
白筱实咄咄逼人，说着那些刺耳的话。她知道袁也的防线在一点点坍塌。
交错的两条线，一旦纠缠不清就会拧成团，只有将其解开才能继续下去。而那些曾经纠缠过的痕迹也会继续跟着它们走下去。
现在她们要做的就是去解开那个线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