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为难（修改）

那边钟子期继续调查石云镇54号院的事，这边林青就已经赶来了夏溪的家。

夏溪是最怕这个大哥的，虽然有白筱实在场，但她那细胳膊细腿小个子，哪是林青那种人高马大又粗又壮的刑警队长的对手？他赶紧拿出手机拨出急救电话，扯着颤抖的嗓子，把林白从蹲点的地方求了过来。

林青和林白几乎是前后脚进的家门，白筱实早就做好了一桌菜，就等着人来了，一家4口人整整齐齐地坐下来，难得吃一顿团圆饭。

说起来他们认识也有二十又一年了，这么多年下来，再没有比他们更亲近的朋友，更亲密的家人了。

林青就坐在夏溪的对面，那张黑脸也看不出是不是在生气，只是被他这么看着，夏溪哪还敢抬头去对视。夏溪做了一会心理斗争，最终还是怕得缩了没法再缩的脖子，轻手轻脚地起身，还不小心磕到桌腿，软着腿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罐啤酒，擦了擦罐口，揭开就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估计是酒精起效了，这才稍微松了松肩膀坐了回来。

“干什么呀？大眼瞪小眼的？你们不吃，我可饿了。”

林白偷偷地在桌子底下踢了白筱实一脚，给她递个眼神。虽然林白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看这架势就知道一定是夏溪做了什么坏事让林青为难了，白筱实这是想做和事佬，林白是被请来压阵，调节气氛的。

“小白，今晚你还要去盯着吗？不用工作的话要不要来点酒？夏溪冰箱里的酒可全了，都是你爱喝的。”

“是吗？那我就不客气了。少喝一点没什么事，大不了筱实你开车送我去。哥，你呢？还要开车回队里吧？这大白天的，估计你也不会喝了。”

林青不回答，林白也没想等他回答，自顾自地跑去冰箱前挑酒，回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一瓶调味果酒。拧开瓶盖，左手拿酒瓶，右手夹起一块红烧排骨，一口排骨一口酒，要多痛快有多痛快。

白筱实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林青的碟子上，又夹了一块蛤蜊肉——之前做给夏溪的——放到夏溪的碟子里，这才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西红柿炒鸡蛋满足地吃了一大口。

这几天她忙得也是没怎么好好吃过饭的，这会儿酸酸的西红柿一下口，胃口就吊起来了，忙舀了一勺米饭吃了起来。

一桌饭，各怀心事，林白吃的是很满足的，夏溪却是食不知味。看林青的样子，倒也像是吃得还不错。

一罐啤酒下肚，紧张的气氛总算得到点缓和，但夏溪还是不敢去看林青的眼睛。

“我已经把什么时候接触到那个人，都做了什么事整理出来了，这两天我能破解的，我也都破解了，其他的还需要点时间。你要是不放心我，就全都拿回去给你的队员做去。”

“不能做违法的事情。”

“我知道，我答应过筱实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我保证都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去做。不过我不得不说，这个人很厉害，你们最好是专门组一个小组，全力追踪这个人，不然太难了。”

“我知道。”

林青虽然这么说，但白筱实清楚局里根本没法借出那么多人给他弄个专案组。人手实在是不够。不说别的，单单是电信诈骗，网络骗赌，AI美女杀猪盘，网络投资骗局……这些案子每天都在发生，大大小小的根本查不完。

林青这个一队手里就还有个3月份的碎尸案正在调查，要不是华曜集团的影响力太大，就算华曜那边压着媒体不让发声，也压不住悠悠众口，吃瓜群众的好奇心在私人圈里各种胡乱猜测，谣传讹传。影响实在是不好。

所以就算上头不给压力，这社会舆论的压力还是很大的（不然影响到华曜的信誉，今年市里的税收就要打不少折扣）。

不过白筱实现在最好奇的还是李德海的事，不知道她走以后李德海有没有再说出什么。可是她也不好就这么直接问林青，只得皱着个眉头，像个可怜兮兮的小猫似的盯着他。

林青瞥了她一眼。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白筱实的心思，只是这事她该做的已经做了，再做下去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是不说，反而不知道那个小脑袋瓜子里胡思乱想些什么，又莽莽撞撞地做些什么危险的事情，反倒让林青鞭长莫及，没办法及时保护她。

林青偷偷地叹了一口气。

“物证对他很不利，他又不辩解说不是自己做的，昨天晚上他几乎就要说出人就是他杀的了。这个案子拖不久，就算我们想继续调查，像夏溪说的，不把那个人找出来，就不会有什么突破。不过他是没那么容易放出去了。”

白筱实现在回想当时的审讯过程，李德海既没有表现出“警察同志我冤枉”那种委屈和悲愤，也没表现出“人我杀了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无赖，更没有“我就看你们无头苍蝇瞎忙活”那种幸灾乐祸。

李德海当时给人的感觉是什么？是有点悲伤，有点无奈，还有点绝望。白筱实只以为那是他失去了唯一的亲人，才会对生活再没有什么兴趣。可越是细琢磨，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白筱实不知道的是，在徐淼发现李德海的那套热成像监测系统以后，经过徐淼的改良，对着李德海做过几次实验。当时他们还没有拿到张敏的电脑，只是掌握到李德海在监控那几个人的证据。

实验的过程和那天审讯的过程差不多，林青和钟子期假装无视李德海的存在，两个人自顾自地讨论案情。

“不过说起来也奇怪，像周明辉那么优秀的人追求一个女孩子，不应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吗？女孩子不都喜欢他那样有背景，有能力，人又长得帅还专情的男人吗？他有必要做出跟踪狂这么下作的事情吗？”

“林队，你怎么可以先入为主地认定周明辉一定就是张敏的跟踪狂呢？就不能是两情相悦吗？”

“你说得不对。周明辉的照片都是偷拍的，徐淼做过检测，没有一张是合成的。你别忘了科技是最诚实的。”

“但也是最虚伪的。再说了偷拍可能就是人家的情趣。人嘛，有那么一两个让人无法理解的情趣也是很正常的。”

“如果是这样，张敏为什么不对自己的哥哥说出实情？只要告诉他自己在和周明辉交往，他就不会做出那些事情了。”

“有没有可能张敏察觉出这个哥哥对她的情感不是单纯的兄妹情？担心哥哥知道自己和别人交往，就会心生醋意，做出更不理智的行为？”

“你的意思是，他对自己的妹妹？不可能！咱们警察必须拿出证据说话，你不能就这么凭空猜想。而且你要怎么解释，周明辉都已经在和张敏交往了，还要和自己的好兄弟在一起？这不就是脚踏两条船了吗？”

“一次的结合不代表什么。可能只是酒精作用，意乱情迷了。”

“还是不对。如果两个人是正常交往，为什么张敏失踪了，周明辉这个正牌男友不立刻报警？别再说什么情趣不情趣的，人失踪了，搞不好还是个绑架案或是杀人案，他就一点也不着急吗？”

“着急啊，所以白筱实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会是那种态度。”

“像是自己杀了张敏，被人发现后受到威胁似的？”

“对啊。因为可能是他们玩过火了，不小心要了人家小女友的命。你不是见过韩明宇的尸体吗？就那种玩法，掌握不好一个度，就是会要人命的。”

“子期，别说我们是警察说话要慎重，就算是普通人也是死者为大，怎么能那么侮辱死者，说些不负责任的话！”

“什么叫侮辱？人家的情趣怎么能叫侮辱？不过我是该道歉。”

钟子期转过身对着李德海郑重其事地低头认错。

“我不该说得好像是在轻视一个人的生命似的。对不起。不过，”

他又转过身去面对林青。

“你也是知道的，我说得这些是逻辑自洽的。张敏和罗莉娜在合租，罗莉娜喜欢周明辉，这一喜欢就是十年多，为了照顾室友的情绪不公开也是可能的。加上张敏发现李德海对她的感情，为了不失去亲情不公开也是可能的。而且我们不能忽视一点，周明辉的家境和张敏的家境差距悬殊，周家的父母未必会对这个儿媳妇满意，周明辉想等着张敏出国深造回来，多升几级再公开，到时候就算被父母知道了，张敏也不是个软弱无力的小姑娘了，两个人怎么都能把这个坎迈过去了。”

“但你说的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想，没有可以证实的证据。算了，这次就先到这里吧，等你找到证据，我们再说。”

整个过程里，出现过基础异常的波段，也正是那基础波段让一队认为，真正的凶手未必是李德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