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副队的修养（修改）

坠楼案死者的基因检测报告出来了，可以确认就是韩明宇。

当晚死者的家属就接到了相关的通知，连夜赶到了警局去认尸。

说是认尸，但想要从那种状态的遗体上认出死者生前的模样，还是有相当大的难度的。

可血缘就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当韩文修和妻子苏思娅看到躺在尸检台上的遗体，他们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儿子。

这一晚上，没有林青在的一队，作为副队的钟子期忙得一夜没合眼。到了早上也只是匆匆地冲了澡，换了一身衣服，但洗不掉脸上的倦色。他真想立刻闯进支队长的家里，把人揪起来，求他让林青马上归队。

不过他也只能想想，毕竟副队这个名头，他可不能玷污。

钟子期拿起今早的第三杯超浓咖啡，按压着鼻梁。刚才他看东西都出现了重影，眼睛干得发疼。

“副队，报告出来了。”

孙锦炎和徐淼昨晚比较幸运，没等钟子期和郭立铭回来就先下了班回家。这也是林青的带队方针，没有特殊指令就下班回家补充精力。

但徐淼眼底下的青黑色，可不像是回家补了个好觉的样子。但孙锦炎的确看起来清爽了不少，跑上跑下，比谁都活跃。

孙锦炎将刚刚从法医室里带回来的报告递给钟子期，看钟子期现在这个状态就知道，他一定不想去看上传到共享文档里的报告。虽然局里这几年一直倡导无纸化办公，但有些东西还是需要出示纸质报告的。

“从跳楼死者韩明宇体内发现的体液，从周明辉家里发现的套具内发现的体液，都与周明辉的基因完全吻合，可以证实就是他留下的。”

见钟子期看完，孙锦炎又取出另一份报告送到他的手中。

“周明辉体内的一氧化碳成分也已经证实了，和老郭带回来的那个木炭盆栽不完全燃烧产生的气体成分完全一致。可以确认周明辉就是死于一氧化碳中毒。而且从周明辉胃里的消化情况来看，俩人的死亡时间相近”

钟子期抬眼看向孙锦炎，眼前的人出现了两个，不，是三个。他赶紧眨了眨眼，试图将那些虚影安回本体。

“去把老郭叫起来吧。”

“呃……嗯，那个，副队。”

老郭的起床气在一队绝对是出了名的，几乎每个人都领教过一回，也只有林青治得了他，钟子期勉强能躲过。孙锦炎自然是毫无招架之力。

“有问题？”

被钟子期这张毫无笑意的脸盯着，孙锦炎猛地打了一个哆嗦，赶紧移开视线摇了摇头，脚底抹油似的跑走了。

确认死者的身份，只能说是解决了第一个难题，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开始。

韩明宇的尸检报告上写着，他的双手有被束缚的痕迹，而且束缚他的领带也已经找到了。入侵体内的地方没有伤口外翻的迹象，至少说明对方还是比较温柔的，也就是说两人是在争得彼此的同意下，比较和平地发生了关系，并没有任何一方在强迫。

而且周明辉的死有很多疑点。

那个案发现场并没有自杀的痕迹。如果是想要烧炭自杀，至少会用一切手段将各个缝隙都堵上，以确保成功率，但那里完全没有做这样的措施。

毕竟那不是一个小房子，而且中央换气系统会将室内的一氧化碳送出，再输进新的氧气，这虽然能造成不完全燃烧，但还很难在室内充满一氧化碳。

但如果凶手持有周明辉的手机又会怎样呢？

比如最了解华宇大厦的韩明宇，能够让周明辉彻底卸下防备的韩明宇带走周明辉的手机，远程操控房间里的换气系统，有没有可能会成功呢？

周明辉体内的酒精浓度很高，也就是说，虽然两人是在同一时间段死亡，但韩明宇完全有时间制造一个，能够造成一氧化碳中毒的室内环境。

而且他具有医学常识及其他科学知识，应该能够通过计算获得那个盆栽燃烧时可能会产生的气体量，还能算出以周明辉那样的体格，需要吸入多少一氧化碳才会窒息而死的数据。

也就是说，两人发生关系后，韩明宇确认周明辉已经彻底昏睡过去，为他换上一套衣服，再穿上他的外套，带上他的手机，叫来一辆网约车——无法解释通行时长达到17分钟——来到华曜集团，将周明辉的手机藏进抽屉里，来到天台——无法解释1点46分到到4点34分这段时间在做什么——从天台跳下。

但陈钰在韩明宇的脖子上发现了一个注射痕迹，酒精是通过外力注入他体内的。

可是天台上没有发现注射器一类的东西，那个清洁工李国富的垃圾车里也没有发现类似的碎片垃圾。不过，如果注射器很小，完全有可能透过宽松的木质栈道缝隙，掉进下面的草丛里。

如果是这样，就需要陈钊带人去将花坛附近的栈道拆开，在那草丛里搜寻了。但陈钊在提取栈道留下的绿色印记的时候，应该也留意过那地下的草坪，如果他发现过类似的物品，应该早就带回来了。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韩明宇是被谋杀的，注射器是被凶手带走了。那两组深浅不一的同一款鞋留下的足印，从封闭天台的时间来看，不可能因为踩踏的时间间隔较久，才会留下这样的结果。

而是，潜的那一组是凶手确认天台的情况，剪断铁链时留下的。深的那一组应该就是凶手扛着韩明宇，送到天台实施杀人行为时留下的。

也就是说，有人逼迫韩明宇杀了周明辉——也可能是用了某种手段自己亲自下手——然后在去往华曜大厦的途中制服韩明宇，进行一些列的操作后，在周明辉的死亡时间段里将他扔下天台。

那么有这种操作可行性的人就很有可能是，那个恰好在4月5号跑来公司加班，亲眼确认警方的调查进展，甚至参与到寻找手机的齐景晔了。

他知道白筱实在调查张敏失踪的事情，也知道她在怀疑周明辉，而且还有机会获取周明辉的邮件地址和密码，完全有能力将罪名推给白筱实。

而且白筱实并没有真的对周明辉进行威胁，两个人甚至都没有太多接触，完全可以认为是周明辉自己做贼心虚而做了极端的选择，而韩明宇作为帮凶也做了同样的选择。

这样齐景晔不仅可以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白筱实也不会无辜受牵连而有牢狱之灾。

但4月5日凌晨时段的监控录像，又分明不像是齐景晔，因为齐景晔的身高没有周明辉那么高。或许可以让徐淼将齐景晔的走路姿势，与那段视频里的人的走路姿势进行比对，以及将齐景晔和韩明宇的鞋码大小进行比对，或许可以进一步证明一些东西。

钟子期将接下来的调查内容安排下去后，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去迎接今天的第一大难题——见韩明宇的父母，他们正在局长办公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