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出勤名单

“副队？”

钟子期的样子有些狼狈。米色的大衣并没有穿在身上，而白色的高领毛衣竟然被勾出了线头，左侧的脸颊上还有一道2厘米左右的划痕，额头也有些发红。孙锦炎很少见到钟子期这个模样。

要知道，在警局即便是同样连续加班一星期，钟子期是唯一一个，能保持整洁的服饰和干净的仪容的人。

“陈钊什么时候到？”

孙锦炎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又打开微信给陈钊发了条信息，确认目前所在的位置。

“马上就到。”

钟子期点了点头，从楼梯间里走出来，将大衣重新穿好，脱下鞋套和手套装进口袋里。

“副队，有什么发现吗？你去了好半天了。”

在天台的发现并不是很多，更多细节上的线索需要陈钊来寻找。但目前来看，几乎可以断定死者就是从天台坠落。

暂且不考虑死者饮酒过量的问题，单单是越过花坛而不在里面留下脚印，就很难认为是有人背着死者进行的。所以自杀的概率的确很高。

不过如果钟子期发现的那个几个凹槽的谜题能解开，或许还能找到他杀的可能。总的来说，目前还是无法断定死者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而且天台上也没有死者的手机，或遗属一类的东西。

钟子期转向在一旁操作手机的宋毅。

“天台的铁栅栏也是第三起案件后装上的吗？”

宋毅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反应了好一会才知道钟子期指的是什么，他表示需要和安保负责人进行确认，就转过身去打电话。

而这个时候，载着陈钊和其他两位同事的电梯正好升到了63层，脚步声正向他们接近。

宋毅没有挂断电话，一边举着话筒，一边将他听到的内容复述给两个警察。

“天台的铁栅栏是3月23日的时候安装的，上面还加了一串铁链和电子锁，电子锁上有安全感应器。”

锁着铁链的电子锁完好无损，但铁链却被人弄断。从断面来看，并非是用锯子类的工具弄断，而是一种更锋利，或者说更能够一蹴而就的手段。

“如果撬开铁链上的电子锁会怎么样？”

“触动警报，公司的保安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防盗门，你的手机能打开吗？”

“不能。其实每个人的钥匙能开的锁都不太一样。比如说我这把。”

宋毅将手机拿给种子期看。

“能打开的是楼下的闸门，员工电梯和公关部办公室的门。我今天请各位上楼的时候，其实是安保的同事在控制闸门，电梯会在3楼停下，也是安保的同事通过识别我的身份，就自动停在了会客区。63楼也是一样的道理。所以天台的那扇门，应该只有安保总监有钥匙。”

宋毅的手机是市面上最常见的款式，手机里面名为华曜的软件也只能通过他本人的指纹启动，并无法判断宋毅所说的话是否属实。

但钟子期并不是第一次到华曜，这一切他都体验过一次，只不过短短的2个月时间，似乎这里的安保措施再一次得到了升级。

如果单从宋毅的话来判断，天台的防盗门似乎只能由安保总监开启，但也无法否定系统被侵入的可能，而如果是公司内部的人所为，或许难度系数还要再低一些。这一切可以等到之后，让徐淼进行确认。

“副队。”

陈钊看到钟子期后打了声招呼。钟子期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里面的情况，他就开始进行专业的取证调查，而钟子期在这里的工作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我们要的名单，还没有出来吗？”

“出来了，出来了。我们是回会客室还是？”

比钟子期更早一步到达会客室的是一壶刚沏好的普洱茶，茶壶嘴里还冒着热气。

最近几年，自从钟子期的父亲被诊断出高血压后，不知道是听了谁的话，开始喝起了普洱茶，他自己对这类茶也有些好感，偶尔会和父亲要来一些。

红褐色的液体被倒在银色的茶碗中，打眼一看就像是一颗宝石嵌在了银盘里。

茶香一下又一下地撩拨着钟子期，就像在努力驱散他体内入侵的寒气一样。钟子期也只是静静地闻了一会茶香，天台残留在他体内的那种恍惚才彻底消散。

但他没有拿起茶碗品尝，只是将视线从茶碗中收回，看向宋毅。

“今天一共有23人来公司值班，不过……有一个人无故缺勤了。”

“无辜缺勤的是谁？”

“研发部门的韩明宇。上周五他申报了加班任务。从申请事由来看，是因为他的研究项目正在进行中，所以最近几天需要他到实验室里来察看进展。”

“韩明宇这个人，宋经理对他有了解吗？从刚才的那张照片……”

像是又想到了刚才钟子期给自己看的照片，宋毅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紧抿了一下嘴巴，调整了呼吸，才开口道。

“其实说来也巧，在公司里我们和其他部门的人交集不多，唯独和研发部的人比较多。每次开新品发布会的时候，除了和产品部的同事进行了解，我们也一定会和研发部的同事进行更直接的沟通。不过……刚才那张照片……嗯，看不大出来。而且韩明宇这个人我虽然有点印象，但并不熟。”

其实钟子期对这个名字，也有几分印象。他在脑中快速的搜索了一下，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原因。

5年前，华曜集团旗下的一家药厂车间发生了重大事故，设备爆炸，未经处理的毒气外泄导致多人被牵连。事故当时，韩明宇作为该新药主要研发人员，前往工厂查验第一批制作出来的新药。

事故发生后，华曜集团反应迅速，立刻将所有被波及的员工送往旗下医院进行检查和治疗。尤其是韩明宇作为重点对象，足足住了一个月的医院。

当时的事故引发了全社会的轰动，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事故发生当时正在生产的新药，一经推出，的确挽救了许多人的生命。

“我们可以去韩明宇的工位上看看吗？”

“研发部……比较敏感，里面有很多公司还在研发的药品资料，真的需要搜查证才可以……”

“药品资料，你认为我们这些门外汉能看出什么名堂吗？和研发部的负责人沟通一下吧，我们想了解一下韩明宇这个人。”

“好吧，稍等一下。”

宋毅取出手机，还没按下拨打键，手机就开始震动起来，是一通拨进来的电话。钟子期表示他可以去接听后，宋毅按下了通话键后向会客室外走去。

通话时间很短，宋毅很快就回来了，但他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着急。

“我会尽快和研发部的负责人沟通，也会尽可能地让他们准备一个空置的会议室出来接受问询。等有了消息，我会立刻告诉你。不过现在，我需要失陪一下。”

宋毅也不再客套，急匆匆地走出了会客室。能让他晾着刑侦支队，第一小队的副队长，有些失态地跑出去接待，或者说应付的人，看来并不比钟子期好应付。

趁着宋毅离开，钟子期拿起那份名单来看。

钟子期看着这份并不是很长的名单，从目前来看，那个无故缺勤的韩明宇看着最可疑，而白筱实提到过的那个周明辉，今天也的确出勤了，不过是在事故发生后。

钟子期取出手机，按照上面记录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