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 踪迹
“终于……终于看见我们的人了！”
仙宫之外，一些个宸虚派弟子盘膝掐诀，在收集罡风精晶之余，仰望着头顶蜃景，关注着仙宫内的动静。
这蜃景颇为奇妙，不仅会将仙宫内发生的所有事情给一一折射映照出来，更是如有灵智一般，自主在片片流云上闪过与定格图像，令人仿佛亲临场景。
“唔……看样子是天机星詹班兰真人的弟子赵向心师兄在带队？”
“应该是的，看赵师兄在说话，邓浦邓师兄应该是在协调配合。”
“可惜我们是最后一批进的霞英仙宫，那些唾手可得的宝贝肯定是没了，只能另行找寻探索封禁之地。”
封禁之地，即是霞英仙宫内那些不曾出世，需要人去搜寻的地方，可能是座宫殿，可能是个祭坛，也可能是在崖谷内。
但不管露天不露天，亦或是何种形式，这些地方相同点都在于有未被破除的法禁所笼罩，要想入内一探，须得先破禁方可。
而这类地方，大多数就不会在沙海蜃景上显现了。
“哼……让他们先进去又何妨呢？等他们把宝贝都搜集到一起，我们再出手一锅端，岂不正好？”有人甚为自信。
“邓师兄我认得，一身本事颇为不凡，但这赵向心……他为人如何？能力怎样？不曾了解过，不甚清楚，有没有师兄说道说道？”也有人心里没底。
“赵师兄是在赵氏归入我派后被詹真人收入座下的，入门即是金丹境界，据说若非当年之事，其族内都无人知晓他的真正修为，堪称隐忍，眼下能被推举出来带队，我倒是没有意外。”
“没错，这位一入门就被詹真人收去当了弟子，虽未崭露过头角，但各方面能力也可想而知，没看到邓浦也服他的么，换我我也服他。”
大家都不自觉忽略了李澈。
一众弟子七嘴八舌议论了起来。
收集罡风精晶的阵法虽然浩大繁复，但已经非常成熟，且各派到场的弟子足够之多，只需要让人安列在各自阵位，调动法力即可。
不需要再催动诀目或是变幻方位，阵法会自行将所有人法力串联，收集从仙宫内溢散而出的罡风精晶。
正因此，各家都没有喝令门下收声静神。
画面中，赵向心带着人正在说什么，邓浦手指了几个方位，看唇语是在问谁去这里，谁去那里。
宸虚派的墨玉飞宫上，突然有人叫道：“是要分头行动了么？会不会太过凶险……”
“这肯定要分头行动呀！谁知道这霞英仙宫什么时候关闭，不能为了一时安危而集中人手搜集宝贝，那进度与效率可就太慢了！”
“不错，前面你也看到了，各家都是这么安排的，唔……赵向心、李巾纭和景平还有李澈这四人一组么，这倒是不错的组合……欸？”
“怎么回事！”
“这……”
一个又一个，人们都注意到了奇怪的地方，只见李巾纭说完话后，便与赵向心、景平一齐远去，而李澈？
他独自一人被留在了原地！
没有了动静，画面徐徐消隐。
有人不解道：“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李澈被排挤了？”
“虽然我现在也不甚喜欢这李澈，但这会否不合宜？大家说到底同出一门……”
“应该不可能！”另有人摇头，“李巾纭明显很在意这个同族，赵师兄和景平，适才进宫前你也看到了，已经就站在了一起。”
“那是怎么回事？”
众人你说这来我说那，本以为没了画面，议论声逐渐小了下去，哪知又没多久，李澈的身影便再次出现在半空中。
这次入目就是一道毫无征兆的惨绿色光华匹练飞天袭冲，好在李澈反应还算及时，堪堪退避。
这下反倒让外面关注的众人捏了把冷汗。
李澈、柴甘、柴展三人出现在蜃景之中，对峙了起来。
“李澈要独自去找禹台运？”
有人从李澈说话的唇形得出判断。
“御虚魔洞治下的氏族？这两人……”
“哈！才开口就被李澈套去了话？”
见到这一幕，宸虚派弟子有人出声嘲笑，而同样关注着自己人动静的御虚魔洞弟子面色则都变得不怎么好看。
圭明支眼皮微抬。
下一刻，这一方蜃景被一轮鲜红如血的金赤落日所充溢，待火光消散，只剩下了坑坑洼洼的焦黑地面与橙红色的滚炽岩浆。
李澈随手一招，飞剑折转，身化虹光，转瞬消失在了蜃景中，而柴展与柴甘……早已不见了踪影，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虽然这两人仅是金丹中期的修为，但李澈出手如此凶烈，眨眼就将人斩杀，不禁令宸虚派弟子与御虚魔洞弟子尽皆默然。
……
李澈掐诀，施法，出剑，收剑，确认感应不到柴甘与柴展的气息，连丁点皮毛也没留下，催动剑光，虹化裹住自身，转身即走，一气呵成。
“许久不用剑式，有些生疏了，可惜这两人身上搜集的宝贝了……”他捏了捏拳头，心里忖道，眼睛则注意着下方周遭动静。
尔今机缘巧合下从柴甘柴展口中确认了禹台运的大致方向，他心中有数，便继续一路疾驰，直到焦黄的大地快要消失，天边再次出现一抹绿意，这才放缓了遁速。
“我记得这两处地界交界是有一处光点的……”他目露沉吟之色，正想着自己该折开绕路过去多远，免得碰到不该碰的人被就缠住，却突然被远处空中的一阵嘈杂所吸引。
云层中隐隐可见数种光耀闪烁，人影穿梭跃动。
“有人在这里斗法？”李澈皱眉，打算再折开去些路。
哪知道云层中有人传来了一个声音，“这位道友，还请出手相助，前方有一处封禁之地，若果得手，我们愿意……咦，你是？”
嘭！
一阵狂风涌动，吹散了云层，显现出来了三个闪转腾挪的身影。
“你是？”说话的是一个男子，皮肤微褐，五官端正，面相柔和，穿着一身宽袖黄袍，胸口刻绘有山川的徽记。
他此时正掐诀挥舞着一杆比他人还要高的白色大旗，同时不确定的来回张望李澈，满脸讶色。
离他不远，是两个同穿一色制式服饰的男与女，男的手虚托着金属圆钵，面貌普通，女的身外环绕一枚巨大的绿色指环，倒颇有几分姿色。
他们所面对的则是一群类人生物，通体黑褐色，虽是人形，但却不见五官，皮肤粗糙，四肢细到不正常。
“妖鬼？”这诡异生物身上传来熟悉的气息让李澈心中一凛，第一时间联想到了御虚魔洞。
黄袍男子舞动大旗，旗身猎猎作响，劲风席卷，吹飞了一头朝他扑来的无面怪物，这才得空喊道：“可是宸虚派李澈李道友？我三人是癸山府弟子，还请出手相助，我等必有厚报！”
同为灵门出身，纵然门派间不待见，但喊一声“道友”却不为过。
可惜……李澈摇头，对所谓的“厚报”表示没甚兴趣。
由于此前赵氏的事情，他对于癸山府印象并不大好，而且此时此刻他只想搜寻禹台运的踪迹，却没有功夫耽误在这里。
他扫了一眼，淡淡道：“这些头妖鬼无人操纵，绝非你等对手，再缠斗一会儿谅必会被尽数拿下，李某有急事在身，便不久留了，告辞。”
说罢，眉心虹芒跃出，就要起剑御遁。
“等等！”黄袍男子突然吼道：“道兄可是要去追索禹台运？我知道他的具体去处，只要道友出手，与我等先灭杀这些妖鬼。”
能够被各大派派入霞英仙宫的弟子自非寻常之辈，大多都是各门各派金丹境界弟子里的佼佼者。
黄袍男子看李澈匆匆忙忙的样子，眉心更还盈溢着一股杀气，稍稍易位思考，便猜到了李澈是要干嘛。
李澈顿驻身势，又扫了他一眼，毫不犹豫跃入斗战的中心圈，身外冰光折射，日西坠横斩切掠，冰火缠缭下，转瞬灭杀了数头妖鬼。
黄袍男子三人心里凛然，同时加大了法力输渡。
这一群妖鬼无人操纵，本身法力至多不过等同初入金丹，完全是凭本能与数量在缠斗，黄袍男子三人其实多花些时间也能安然脱险，此刻有了李澈的加入更是加速了这一过程。
一盏茶多的功夫，妖鬼便尽数被斩落。
李澈收剑，呼出一口气，凭空虚立，紧紧盯着对方问道：“兄台适才要说什么？”
比人还高大的白旗缩成米粒大小，飞入黄袍男子口中，他笑着拱手道：“多谢李道友出手，在下癸山府楼同，这两位是我师弟师妹，石建松，付燕华。”
石建松与付燕华抱腕招呼了一声。
李澈点了点头，拱手回礼，又问道：“楼道友方才说知道禹台运的去向，却不知此人去了哪里？”
“不曾骗道友，禹台运往东南方向去了。”楼同看李澈问的着急，怕被误会自己诓骗他，先把禹台运的去向给说了明白。
“东南？”李澈望了眼东南方向，心忖道：没往东面去么……
石建松与付燕华互望了眼，前者看看李澈身后，见并没有来人，疑惑道：“李道友……你是独身追索禹台运而来？”
李澈毫不避讳，大方承认道：“没错！”
三人面露古怪之色，石建松忍不住问道：“那碰到他人怎么办？”
李澈知道他在想什么，面无表情道：“自然是将他斩灭。”
……
气氛稍稍沉寂。
李澈打算告辞离去，楼同却把他叫住，笑道：“李道友稍待，所幸你先碰到了我三人。”
“嗯？”李澈不解何意。
付燕华声音软糯，道：“你此去若独身追索禹台运，只怕就再回不来了。”
石建松点头，“我们被纠缠于此，便是禹台运身边的一个人所出手。”
李澈有些糊涂了，问道：“禹台运和御虚魔洞？”
楼同“嗯”了声，解释道：“禹台运是和一个御虚魔洞弟子同行的，也许他俩在入宫前就已经说好了。”
“我们同他二人交手过，结果……稍稍吃亏，李道友你就这么找上门去，只怕再是厉害也要吃亏。”
稍稍吃亏，恐怕没那么简单……李澈心知对方肯定给你自己留了层面子，都这样被人困禁在此处了，还只是“稍稍吃亏”？
纵然都是金丹后期的修为，但个中差距却也不小。
不过他也没有说穿这些，而是抓住了重点，问道：“你们何故交手？他们又为何把你们困禁于此，而不是……”
他本想说灭杀，但想了想这么说不就等于把对方的“遮羞布”给揭开，便及时住口，没有说下去。
“咳……”楼同也知道自己三人那点小心思被李澈给看了透，稍显尴尬道：“就像我一开始说的，我们在前面发现了一处封禁之地。”
“本欲尝试破禁后入内一探，但好巧不巧，撞上了禹台运二人。这两人估计也是凶厉惯了，对我们大打出手。”
“但大家一时间谁也奈不得谁，禹台运那好友便召来了一头妖鬼，分化出大批适才那种无面鬼物将我们驱逐出了那片封禁之地。”
李澈方才就觉得这无面鬼物莫名熟悉，此刻再细细回想，有了些许猜测，暗道：“莫非是……”
楼同提议道：“李道友，我们一齐杀过去？你就是想找禹台运复仇对吧？我们只想要那封禁之地的宝贝，大家各取所需？否则光凭你一人，对付禹台运尚可，但再加个和禹台运相当的魔门修士……”
一旁的石建松插嘴道：“那封禁之地内的宝贝若果可以分匀，给李道友一份也无妨。”
楼同微呆，但犹豫过后也还是点头道：“没错！”
李澈看了眼东南方，又望向正东天边，稍作沉吟后，问道：“楼道友，那御虚魔洞弟子姓甚名谁？妖鬼又有何奇异之处？”
楼同愣了一瞬，知道此言何意，当下喜道：“我听禹台运称呼，那御虚魔洞弟子唤作欧玉泽，所御使的妖鬼是一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