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品茗
梁霜降跟着不太想搭理她的白曦君在越来越多人的长廊中穿梭着，虽然她的领路人自从经历过被某个女人毛遂自荐要当他府上女主人的事件后就开始脸色不佳，但她完全不在意这些细节，只要不跟丢就好了。
她发现这些长廊的布局并非随心所欲地建造，而是在经过有条理的规划后将每一截长廊拼接起来，在某些分叉口上甚至贴心地钉上了木质指示牌，分别指出每条路通往哪个地方。
在约能容八人并排行走的长廊上的两侧还林立着卖各种各样商品的小摊，有卖小饰品的，有卖胭脂香膏的，但卖的最多的还是关于“莲”的工艺品……
一路上，有不少女子停下步伐注视着白曦君，不过可能是碍于他的脸色，倒也没有人敢再上来告白，所以他们很顺利就来到了填饱肚子的地方——是一间名为云卷云舒的茶楼。
再看敞开的大门两侧贴着的红底对联果然是写着：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
光看这副对联就觉得心中的浮躁顿时被清空，也不知道他们本来的目的地就是这里，还是因为经历了刚才的事他才打算来这里平复一下心情，梁霜降会心一笑便跟着白曦君走了进这间简单雅致，古色古香的茶楼。
一位健朗的中年男子一见他进来立刻就迎了上前恭敬地问：“见过白爷！”
“嗯，一切照旧即可。”说罢，白曦君便往二楼走去。
梁霜降有礼貌地朝那位大叔点了点头便跟了上去。
这倒让那位中年男子大为不解，这独来独往的白爷不是最讨厌被人跟着的吗？尤其是女子……不过看样子白爷似乎是被那位少女缠上了，也难怪他的脸色会比天上的乌云还沉！
白曦君径直走到二楼某一间包厢中，刚有几个婢女想跟着进来服侍他，不过他在扫了一眼对周围的一切都很好奇打量着的小人儿后抬手对她们摆了一下手，示意她们不必进来。
那些婢女失望地对视了一眼，但还是替他们将房门掩上。
梁霜降在房中看到一株造型很奇特的五针松松树盆栽，立刻凑了上前仔细观赏着，走近一看才发现最神奇的并非是那株松树，而是遮掩松树根部那一堆砌成塔状的晶莹剔透，碧绿无瑕的玉牌，于是她很是想不通地喃喃自语：“这间茶楼的掌柜也不怕我们这些客人会随手偷一块走喔？”
白曦君闻言脸上阴霾一扫而光，有些好笑地回答：“你有见过老板拿自家店铺的东西被说成是偷的吗？”
“这间茶楼……不会是你的吧？”她震惊地转身盯着他问。
“正如你所说，是我的。”
“那那副对联又是怎么回事？”莫非那是琼华楼产业的特有暗号？
他挑眉问：“你知道关于那副对联的事？”
梁霜降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只是从某本古书中看到过罢了。”
“碰巧，我也是从某本古书中看到的，难不成我们看到的是同一本？”
“怎么可能。”她神秘地笑着摇了摇头，心想她可是从异世的网上看到的，又何来同一本之说。
白曦君也不再多说，只是落座于圆桌前静坐着，而此时三个婢女中为首的婢女捧着一整套紫砂茶壶和两个雅致的茶杯，跟随在她身后的婢女们一个提着盛满热水的金色长嘴茶壶，还有一个手持一套洗茶品茗所需的器具低着头恭敬地走了进来。
“见过白爷。”
在行礼后，其中为首的婢女正想在他面前大展身手之际，白曦君却瞥了眼依旧在研究着房内摆设的她，挥了挥手道：“你们退下吧，这里有她服侍我就行了。”
婢女们闻言将手中的东西置于圆桌之上便退下了，但在路过身着布衣的梁霜降时不由得对她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突然被点名的梁霜降疑惑地转身看向他，皱眉为难地道：“可是我不会……”
不是开玩笑，她在摄政王府里喝的茶不是有专人为她斟的，就是早已泡好一壶放她房中让她自己倒的，哪有那么多讲究，不过如此看来，这皇亲贵族还不如江南百姓懂风雅会享受。
但在白曦君的眼神威胁下，她叹了口气妥协道：“我尽力而为吧，泡得不好可别说难喝！”
她暗暗腹诽，这家伙肯定记恨着她刚才没有及时从狂蜂浪蝶之手将他解救出来，可是怎么能怪她呢，老师也教过做人要诚实啊！
“你从没试过品茗？”
“大哥，家徒四壁，哪有什么闲情逸致品茗啊！”
她边说边吃力地提起那个金色水壶打算先清洗茶壶，这种细长嘴的水壶一定要算好距离和力道，否则倒出来的水很容易溅出桌面，但有常识是好的，实践起来还是超级困难，在把半张桌布弄得差不多都湿了后，总算往紫砂壶中装了一半的开水，接下来开始用茶壶中热水洗涤两只似碟子一般的杯子……
在清洗完毕后，她便以竹镊子从藤制小壶中夹取三分之一的茶叶置于紫砂壶中，然后再次挑战那个不受控制的长嘴水壶。
这次是把桌布都弄湿了之后才让紫砂壶中装满了开水，梁霜降擦了一下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尴尬地笑了笑，静候几分钟立刻倒了一杯茶双手奉上。
白曦君看着满桌狼藉，又有点好笑又有点无奈，总之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复杂得很，但为表对泡茶者的感谢，他还是有礼貌地抬眸对她微笑了一下并接过那杯来之不易的茶，才刚闻了一下茶香，他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轻啜一口，直接面无表情地把杯中清茶给倒掉了……
“切，都说我泡得不好喝了！”梁霜降见他的举止也实在是太无礼了，想证实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泡得那么差，便拿起自己的那一杯茶大口喝了一口，随后也跟着默默地把那些苦涩得难以入口的茶水给倒掉了。
“唉，好好的雨前龙井能被你泡出这个味道也算是个奇迹，也罢。”他一手撩起另一只手的长袖，在倒掉她所弄的一切后，有条有序地重新开始沏着茶。
梁霜降撇了撇嘴别过脸，却用眼梢余光看着他的动作，趁机偷师，却发现原来沏个茶也有那么多学问与步骤，光看一次肯定记不牢。
心无旁骛的白曦君并未察觉到她在偷看，在往两只杯中注入七分满的茶水后，他举起杯子放在了她的面前，唇角带着意味不明的弧度道：“来，请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