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道高一尺

即将走到前厅，梁霜降粗略地了一下月梅记录的小本子，大概是夏琛找了个群众演员自称是昨晚某个死去的细作的父亲，碰巧那个群演又是夏琛有多年的好兄弟，所以夏琛这次主动前来替那个群演讨回公道，话里行间不外乎就是——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只是一个区区摄政王妃，竟敢罔顾王法，随意杀人，今天若是摄政王不给我这兄弟一句公道话，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若是摄政王偏袒小王妃，不肯将她收监，那老夫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烦请传召小王妃前来说清楚！”

夏琛真是够了，自持自己位高权重态度那么嚣张，好歹也是在别人的家里就不能给主人家留几分薄面吗？如果符司睿不是为了符氏皇朝在隐忍着，依他那个暴脾气恐怕早就把夏琛和那位群演投进当年她待过的府中私牢了！

梁霜降冷笑着将小本子放进怀里，缓步踏入前厅，在向内里站着的剑拔弩张的两人行礼后便站到符司睿的身边，瞧他一脸阴鸷地瞪着对手不发一言，相反身穿九凤逐日绛紫色朝服的夏琛仍是老神在在地以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审视着他们就知道两人间的争吵肯定是夏琛占上风……

符司睿终究还是道行不够，经不起老狐狸的言语激将法，瞧他一副火山即将爆发的样子，她不由得轻轻牵着他的手，他没料到她在夏琛面前会这样做，在略为一惊后脸色终有缓和，反手握紧了她的手。

夏琛不屑地对他们笑了笑，怎么，现在她都惹祸上身了，他倒还想与她做对同命鸳鸯吗？

梁霜降唇边微微勾起，以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打量着那位年纪略大的群演，也没见他脸上有任何哀伤的神色，反倒是一脸麻木的样子。

那位老人家在察觉她的目光后，有些惧怕地往后缩了缩，而她也想起在月梅的小本子中，那位老者均未主动发言，全程均由夏琛“替”他为死去的细作讨回公道，思及此她便抢在夏琛开口前将枪头指向那位老者问：“老人家，你姓甚名谁，来摄政王府所为何事？”

夏琛的眉头微微一皱，挡在了老者面前回答：“小王妃，我等二人今日前来的目的早已告诉摄政王，如有不清楚可问一下他。”

符司睿闻言都还没来得及发火便被那小人儿捏了捏手，她在示意他别冲动，他挑眉疑惑地看向她，完全猜不到她想做什么。

梁霜降笑了笑道：“夏大人，本宫并非在问你，无需你替他回答，老人家，请回答我的问题。”

夏琛略有不悦地冷哼了声，回头瞪了一眼那老者后，那老者不敢直视她，便哆嗦着朝她作揖道：“我、我叫黄大力，是、是秋菊的爹，听说她无故惨死，夏大人特地来陪我讨回公道。”说完后，他飞快地抬头看了一下她的表情，随即又低下了头。

“我不知道你和夏大人是什么关系，但本宫想问的是，你听谁说她是无故惨死的？可否请那个人出来与我当面对质？本宫认为，即使是府中小小的侍女出了事，吾等无论如何都会追究到底！家不平何以平天下，夏大人你说对吗？”她话锋一转，转头问夏琛。

夏琛皱着眉，他实在不明白她想说是什么，一般人要是被牵涉到此等凶案，不都是能推则推吗？怎么还会如此胸有成竹地说要追查此事，难道这娃儿是被吓傻了吗？他见状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样子道：“老夫认为王妃说得没错，不知王妃打算如何追究到底？”

梁霜降老实地将昨晚所发生的一切如实相告，还不等夏琛得意地发难她便接着道：“为了证明本宫的清白，本宫特地连夜请了梁灏君过府验尸，好给黄大伯一个说法，黄大伯你说这样做对吗？”

黄大力被她这样一问，本就心虚的他连忙道：“是是是，真是谢谢摄政王妃！”

这手下找的都是什么人啊！也不会找个聪明点的，现在他们可是来找茬，怎么被她三言两句就吓唬得说谢谢了！这样还怎么发难啊！夏琛闻言恨铁不成钢地一瞪黄大力，连忙冷哼道：“只怕是有人故弄玄虚，为了一己私利而做假证。”

“夏大人若是不放心，大可请你认为信得过的仵作前来，等下当众验尸不就好了，不过难保不会将她们体内所种的蛊毒都说出来。”

被她这样一说，夏琛有点着急了，他皱眉道：“现在是以死者为大，你当众验尸成何体统？”

此时的梁霜降冷笑了一声，据理力争地道：“但我相信无论是秋菊、翠蝶、杨柳还有燕儿都想要个说法！既然夏大人今日也是秉着一样的想法而来，那我相信大人也没理由拒绝吧！”

“哼，老夫就听听那个梁灏君有何话要说！”

符司睿见她如此有自信的样子，悬着的心倒也放了下来，他立刻朗声吩咐道：“来人，去秋水居请梁灏君梁大夫过前厅。”

“不用请了，我都等好久了！”早在外等着听热闹的梁灏君听到自己被点名后就冲了进来，他对在场的人作揖点了点头便开始道：“据我观察那几位侍女的尸体得知，她们的致命伤都是腹部被大刀一刀刺穿了身体，未得救治导致流血过多而死；因为那些伤口都是呈从上往下刺入，再加上几个侍女都没怎么挣扎可以推断出凶手必定是一个武功高强而且身高比她们都高的人，否则不可能在一瞬间就使三人毙命！”

“既然如此，也可能是某些比较矮的人雇凶杀人！”夏琛没想到他居然检查得如此仔细，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说出这个推断。

梁灏君闻言星眸中充满了嘲讽之色，他拍了拍手称赞道：“我就知道夏大人智慧过人一定也会想到这个问题，碰巧我刚刚在草丛中捡到了另一个有着一样刀伤的女人……”

他故意说得不清不楚，随即便看到夏琛的老脸紧绷了起来，于是他玩心大起道：“不过可惜的是她昏迷了！”

夏琛闻言松了口气，一扫刚才提心吊胆的样子，却又立刻被梁灏君的下一句话给吓得心脏病都快犯了！

“可是医术高超的我又把她给救醒了！”

梁霜降和符司睿难得看见老谋深算的夏琛被人如此戏弄，不得不轻咳几声来掩饰他们的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