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三章 本心通明，循心成阵
种种猜想，种种思绪，不断在何晨的脑海中生成消灭，思索琢磨。
沿着这摸索出来的此前本心之法，何晨在这不断思索琢磨之中反省自身，以求当下本心。
“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
“这个......也不是。”
......
一个个可能，一个个念头在何晨的心中浮现又否决，他如同在茫茫书海中寻找一本特定的书册一般，不断探寻。
哪怕当下的他已经有了真切的思路，真正能够有用的办法，想要寻找到自己的本心所在，仍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没办法，现在的何晨，与当初的他自己相比实在复杂太多。
当年思想简单的他，吃肉的本心又简单澄澈易于发现，自然稍一分析便自分明。
而当下，在江湖，在天地之间摸索生活了这么多年，从当年只会些许武功的小少侠，一路变成当下这般术法深不可测修为高深冠绝的真正元婴真修，自然再谈不上所谓单纯。
而何晨的本心，更是在一种种同样浩大、重要的物件之中，潜藏在无数繁杂之下，自然隐入了微处。
如果找到本心所在，那有着此前吃肉本心之鉴，何晨确实能够确定确认出自己的本心。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在在此之前从来不曾明悟自身本心的情况下，直接一步到位感悟当下的本心，本就是绝难之事。
哪怕有着曾经的本心研习，各方面都相差如此大之下，寻找本心又哪里是容易的事情？
“呼~”
“不对，寻觅本心，不能只是这般大海捞针。”
在心中思考寻找本心整整一天的何晨，终于再次睁开了眼睛：
“追寻本心，绝不该是这样找一个比较一个，找一个对比一个，这般办法，唯蠢人用也。”
“应当以本心与其他心念的区别，筛而选之，如此方能迅速将不是本心之念排除，进而得见本心！”
说到此处，何晨的眼睛明亮地映照着前方景象，深深思索之下，开口言述：
“本心所在，必然是我一切行为，一切心念的源头，则本心必然是让何晨安心而无疑虑之处！”
“唰~”
秉持着这般的理念，何晨迅速将那些曾让他产生不安，曾经自然产生过疑虑，而且现在思考，仍然不觉得毫无疑虑的闲杂思绪，统统排除在外，不复本心之想。
如此之下，自然便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思绪被消掉。
“本心所在，定然是一旦有所精进，完成些许，便必然会让我发自内心欣喜，发自本心高兴的东西。”
“唰~”
如此话语之下，当即又是一大片精进之后，并不能当即让何晨心中当即油然生出喜悦的念头，尽数被何晨当即打消。
两句话的功夫，何晨脑海之中原本纷杂的念头，已然被消除了大半，这不到半刻钟的效果，比此前一整天的思索都要更加有效。
不过，以此前那般一个个念头清理的方式，何晨能够非常确定被排除掉的念头，一定不会是本心。
可是现在这般方式，只能说何晨自认为应该不会是本心，真要说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已经错将本心排除在外。
但，哪怕如此，何晨也认了。
真要是筛选错了，那也就是换一个思路，重新想办法而已。
在此思考小半刻钟之后，何晨斟酌着，再次坚定言说：
“本心所在，必然是一以......”
......
一句一句如同律令一般的话语，从何晨的口中传出，继而在何晨的心中大肆地斩灭心念。
尽管每一句之间的间隙，都随着更加细致的思索，从而变得更加昂长，斩灭心念的速度也变得越来越慢。
但，无论间隔变得多长，速度变得多慢，何晨脑海中的心念，都真真切切变得越来越少。
到底这般的做法，比起一个念头一个念头的筛选要好太多。
于是，在这般作用之下，一开始无数的心念如今已然只剩下寥寥无几。
而这寥寥无几的心念......
“唰~”
一个个念头，在何晨的心中划过，被他钻研，思索，继而慢慢排除。
通过此前的方法，将念头缩小到如此少的程度之后，再继续用此前的方法自然会更难，但是这么几个念头，直接用此前那般挨个筛选便自然能够很快解决。
繁杂如星空的念头一个个排除，自然如大海捞针，不过这么几个念头，一个个筛选又能耗费多少时间？
唯一值得担心的，也就是会不会所有剩下的心念一个个感受，一个个感知排除之后，还能不能剩下本心。
毕竟，尽管何晨每一次的筛选，都是深思熟虑，自认为没有出现疏漏，但第一次筛选心念的他，也不敢确定自己会不会将真正的本心也筛选了出去。
如果真的一个个感知之后没有本心，那何晨也可以再想想其他筛......
“嗯？”
“行道？！”
“践行我自身之道，以我心贯彻天地？！”
感悟脑海中剩余的那残余念头的何晨，在思索到其中一道之际，查探思索之间，竟然左思右想，想来想去，竟都不能将之排除，甚至越琢磨越真切？！
以自身之念作用天地，在天地之间践行自身之道，让天地按照自身的感悟与想法而运转......这是何晨当下的本心？
践行道途？
这，这会是他的本心？！
何晨自己都对这般的念头而陌生惊异。
但是......
“此前改造沙漠之际，在将沙漠变成我想要的样子时，我确实发自内心的开心。”
“此后对其他地形，对其他物件的改造，将天地变成我想要的样子时，我心中也确实有喜悦油然而生。”
“施展术法，传递术法，改变这一切的时候，我心中......但真的是这样？我更喜欢的，不应该是钻研么？”
何晨对照对应之中，确实发现这一心念，与他此前所设想的本心所该具备的道理完全相同。
但是，他的本心是这个？
“所以，我感悟天地，钻研术法，乃是为了有能力改造天地，让天地随我心意而变？”
“若是这般想来，当年我还尚未踏入仙途之前，做的那些行侠仗义的事情，是否也是基于同样的本心？”
何晨不敢完全确定这就是自己的本心，毕竟，在他的过往，一直都将自己对天地的改变，认为是钻研出术法之后的尝试，亦或者为了突破境界而做的事情。
此前那一个个将天地随自身心意而变化后，所收获的快乐，自然也被何晨下意识地归入到了突破境界的快乐，亦或者所创术法威能强劲而生出的喜悦。
如今细细想来，何晨可不就是每次改造天地的时候都会开心，每次让万物随自己心意之后都会愉悦？
乃至于此前给那些改造山脉的金丹修士们，许下那么多的好处，可不就有相当一部分的原因，是何晨自己过得开心，故而才额外给出了奖励？
所以，何晨如今的本心，根本竟然是改造天地？
不，不准确。
何晨在思索琢磨之中，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微妙，喃喃道：
“天地随我意，我心既天心......”
“本心.......”
如果天地随他心意，在他心中天地应该怎么变化，天地就自然而然地如何变化，说让荒漠变成森林，天地就自动变化为森林，说让普通的城池变成求学之城，城中百姓就自发尽皆求学......
若是他所定之规万世不得变，他所传之法天下修士皆需学，以至于真仙即出，也不得更改分毫。
如此，要让他付出生命之代价，他愿意吗？
何晨思索之下，竟然感觉，如果真能如此厘定天地之道，定下万世之法，就算是最后的结果是身死，似乎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若不这般极端，只说，若是感悟透彻天地之道便不可长生，他可愿继续修行？
何晨心中第一时间便涌现了答桉，那就是愿意。
......
不断的思索，不断的确认之中，何晨对这般心念也自然而然地更加认可。
正如理越辨越明一般，本心所在，也自然越思索越让何晨认可。
“呼~”
长长的一口气从他的口中呼出，何晨的目光自然从此前的思索与迷茫，变得清楚而坚定。
“原来，我所为的从来都是这般。”
“十数年修行，我为的一直都是一件事情，那就是顺心意。”
“若天地顺我心意，则自感悟天地，若天地不顺我心意，则自改天换地，无论是人还是自然。”
说到此处，何晨的脸上自然地流露出平澹的霸气，整个人的眼睛超乎想象的清明与坚定。
“若我为仙人，则天地规矩由我定，后世修士顺我心！”
轰！
刹那之间，何晨原本冗杂的心念顷刻间被规整汇集，神识前所未有的凝实，如同散沙骤然被锻成坚石。
尽管他的修行境界并未当即有所突破，仍然还是元婴中期，但何晨的心念修为却随着这般的心思通透，有了质的飞跃。
心念之道暂且不提，至少从这确立了自身本心，并心念归于一的此刻开始，除非修为境界远超何晨，否则此前何晨所创的那般以大量杂乱内容冲击心神的传念攻杀术法，将再不能冲击何晨的心神。
本心确立之下，何晨对心念心神方面的抵抗之力，骤然上了一大级台阶。
而这，不过是最基本的附带作用。
本心本就是最为明确，最为确定的方向，有了这般清楚明了，坚定不移的方向之后，何晨......
“唰！”
确立本心的何晨，一念之下衣袍内的灵材便自发奔涌而出。
而后，大量的灵材已自发组合，从零散的灵材，朝着特定的阵法而变化。
不过，此刻在何晨身前聚拢的阵法，却不是此前他所布置过的任何一种阵法，而分明是全新之阵。
“窸窸窣窣~”
“唰啦唰啦！”
明显更为复杂的阵法，在何晨的身前如同鲜活的生命一般，自然地移动变化。
各种看得见看不见的灵光，在这阵法不断的变化之中绽放着。
若是有人见过此前何晨所造的观察记录法阵，那必然能够在此刻这明显正在钻研构造的新阵法中找到相当多的相似之处。
不过，这新的阵法，却比此前何晨多次使用过的观察记录法阵要复杂不止一倍。
原本的各种效用与变化，在这般新的阵法上要么保留要么化用，而除此之外，则是更多一般修士看不懂的东西，一同统合在了阵法之中，甚至还明显有心念心神相关术法的化用。
而除此之外，气冲云霄遁法、同光隐匿之术，还有此前钻研过不算太成功的聚光杀伐之术等等，各种本该与这观察阵法毫无关联的术法，也全都聚合在了这复杂的阵法之中。
其中涉及的术法数量，若是让某个修士学会，仅仅靠着这上面统合的术法，都足够让他凭此纵横。
这一变化，便是整整十日的时间。
本来观察记录法阵，就已经是相当相当复杂的阵法，在这般的施展之下，更是复杂到彷若星河。
在此之前，无论是何晨自己钻研，还是所了解的其他阵法，没有一个会达到这般复杂的程度！
说这是何晨修行以来，所见所造最为复杂，最为玄妙的阵法，绝对毫不为过。
仅仅是为了让阵法更为和谐，而不得已作用在其中用以理顺天地之力的阵法结构，都密密麻麻。
而这般阵法的作用......
“卡！”
“唰！”
“休！”
阵法成型的瞬间，便有多个功用当即运转。
阵法所观测的画面，当即出现在了何晨的脑海，而后，这般阵法便在何晨的操纵之下，骤然朝着高天之上高速飞去。
一飞，就是万里之遥，飞到了那寻常修士都难以企及的高空。
而后这阵法的视线，便自然转向了地面，以基于各种超乎常人观测的光线，穿透云层，甚至穿透树木遮挡，将地面方圆不止几何的大地尽皆收入眼中。
至此，似乎都还与当初的观察记录之术差不多，只不过能够实时将观测到的景象传递到何晨脑海而已。
但，又怎么会只是如此？
“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