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定道心坚

一枯一荣，皆是生机；满地绿景，去而亦留。荣则蕴生呼吸之气，枯则遍地成熟之麦，生则同生，死则奉身。沙漠非良地，麦苗不可生。但是，哪怕生在了这沙漠之中，尽管麦子做不到长生久视，甚至做不到绵延传续，甚至生命都只能维持到何晨放弃以术法维持为止。对于麦苗而言，这样的一生，必然是短暂而没有希望的。可是就算生在沙漠，一生走过，留下自身的积累与收获，留下那拼尽全力积累的累累硕果，这何尝不是生命之华彩耶？！乃至于，除了所收获的那些麦穗之外，其长茎，其根须，又如何不是其在世上留下的印记与改变？浩瀚的沙漠确实数日不管便能吞没这一片的麦田，但这麦田中，一棵棵麦子一根须狠狠抓沙固沙，不同样让其内黄沙不得翻滚耶？修仙是夺天地造化以全己身，是玄奇奥妙之行，然生命本身何尝不是夺天地之造化，而又无比玄奇奥妙耶？！......何晨的心念不知觉中，竟似乎与他蕴生出的麦田共鸣，似乎感受到了一棵棵麦子那微弱而坚定的意念。感受到了那身处绝境，前方无路，但却仍然在走到尽头之前留下累累硕果的坚持。这些感受，这些觉悟，让近乎金丹境界的何晨为之深深震撼，重重沉醉。与之相比，那顺带有所感悟的生之道、木之道，以及相应增长的法力与精神，那便都是些旁枝末节，不值一提了。尽管，这些旁枝末节，换在其他修士身上，搞不好便是突破金丹的道途，甚至是踏入金丹的契机。深深沉醉在生命的努力，生命的坚持中的何晨，心中曾闪现过的犹豫、放弃，此刻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乃是对目标的坚定，以及......对道途的择定！此前的何晨，尽管已经定下了在沙漠之中改天换地，凭一己之力增益天地之呼吸。但这并非他所选的道途，也不是他对自己未来方向的期许，仅仅只是何晨当前想做的一件小事。哪怕做成，也不过就是何晨修行路上一处值得记住的华彩罢了，甚至都不好说能不能成为道标。毕竟，在此之前的何晨，对自己的道途实则一直没有定下，亦或者说，对自己的道途一直都没有确切的概念。此前的他，一直在无道漫游。尽管修为颇高，尽管感悟颇多，但是何晨的心中，对于自己到底要走在什么样的道途上，以什么成就金丹，一直都是茫然的。简单的道途他看不上，中等的道途他担心耽误自己，乃至于艰难的道途，所能想到的最浩瀚的道途......何晨都仍然担心不足以盛下他的未来。修士都在为成就金丹而刻苦修行，成就金丹的修士则上天下海以求寻得入元婴之法。但何晨对未来只有两种想法，一是探尽天地奥妙，一是成就当世真仙。两者可以只选其一，也可以两者并处，但除此之外，其他任何层次，任何境界，都不是何晨的目标。何晨知道这很难，不管哪一个目标都很难，但他心中的目标确实就只有这两个。正是因此，何晨犹豫了。他担心过于随便选择的道途，不足以走到他所向往的目标，不足以成就他所想达到的道巅。他对自己确实自视甚高，以至于认为自己有望成就真仙，但他对自己的目标同样看得清楚，知道那绝对是千万人不得一人可成的极艰道路。于是，何晨虽然感悟各种有兴趣的道，但是却一直不曾定下自身之道；于是，何晨尽管很容易便能金丹，无论是当下还是选定方向钻研之后，但他却一直都似乎没有成就金丹的念头；于是，何晨似乎一直都在茫然，遇到打击之后，没有多少坚持，因为当下的坚持他根本不知道在不在自己未来的道途之中，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拼尽全力做下去。但现在不同了。在感受到了那前途无路，至此为终之中，生命仍然勃发，仍然昂扬的境界之后，何晨不犹豫了！“我欲行之道，乃是包揽天地，涵盖万物，探究天地万物之法理！”“无论金木水火，无论地火水风，无论道途种种，万法皆在我道途之中！”何晨在心中大声呼喊，万分坚定地定下了自己道途所在。哪怕这定道可能并不足够确切，哪怕这定下来的道途与他实际所期望的还有不小差别，但是此时此刻，这一道途，便是何晨心中真切所想！曾！定下道途的何晨，只觉心中瞬间大畅，豁然开朗，神魂如同入了澄澈清水涤洗一般瞬间清爽了一大截。正身处感悟之中的何晨，瞬间将这一份心中感悟，传递到了周遭与他心神相合的植株之中。“窸窸窣窣～”处于何晨脚下中心处的麦苗，此刻骤然发出窸窸窣窣的生长之声。原本与周遭其他麦苗分不出区别的它，在这分明的变化之下，竟明显变了模样。原本宽阔的叶片，分明收窄成针；原本抽条的根茎，分明变得粗壮坚挺；麦穗团成了球，被密不透风地封在了植株的球中；而原本与其他麦苗纠缠在一起的根系，此刻也分明茁壮成长，不断朝着更远更深处扎根，并且分明变得更加强劲。借着何晨定道之力，这株原本普通的麦苗，分明循着生命的本能，朝着更加适应沙漠环境的方向衍生发展，变成了一种全新的植被！“啪嗒。”目光坚定，深蕴神采的何晨，脚步一改，落在了这全新植株的身旁，他冲着等在他身边，一直守候的百姓们说道：“既然你等来到此处，见到了我所创造的浩瀚农田，那我便予你们一场造化。”“我欲在这沙漠之中，将纷纷沙土改造成浩瀚田园，以养天地万物，让沙漠不为天地生灵之禁地也。”“若尔等有同等追求，愿该换沙漠之天地，则可留在这田园中生活，并保我所赐下的一方水土！”沙漠从来不在天地之外，这沙漠，何晨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