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太上皇的底牌

从张取义口中听到了李诵退位前的一系列操作，再联系之前郭戎已经了解到的信息，郭戎理顺清楚了前因后果，也大致明白了现在长安的局势。更重要的是，从张取义所叙述和描述的内容看，李诵的权谋和手腕确实厉害，但是要实现退位前密集的政令和诏书，绝对不是一个傀儡皇帝能做到的。郭戎得出了一个不太确定的判断，太上皇李诵当时还还掌控着长安的局势。透过大长公主的事件，郭戎隐隐觉得李诵只是名义上成了太上皇，而那位登基的李诵更像是一个监国太子。但是明明还掌握着朝廷的实际权力，却依旧被迫退位，那么能让李诵忌惮的只有京畿附近的神策军！神策军本身就以边军为基础，经过贞元年间的大规模补充之后，此时的兵力接近十五万，且装备精良，兼具禁军与野战军的双重功能，且占据了京畿、关中等地的战略要地，成为天下第一强军。德宗宠信宦官不假，神策军确实是宦官掌控，但德宗不是傻子，所以神策军并不是掌控在一个宦官手里，而是分散在将军、统军、护军中尉、中护军等二十多人手中。李诵登基之后，王叔文、王伾执掌朝政进行的改革严重威胁了宦官和藩镇的生存，结果内外联合反扑之下，李诵被迫退位。正常来说，李诵退位只要新皇李纯不往死里怼宦官，这就应该结束了。可是偏偏退位之前李诵最后一波操作太过惊人，手腕太硬，出手太准，连拉带打，以退为进，一下子将逼宫集团彻底瓦解。新皇李纯登基之后，并没有直接威胁宦官，反而利用李诵给出的建议，稳定朝政，并利用燕国长公主积累人望和声望。对寻常宦官来说，这一切并没有什么，但是作为逼宫发起者和串联者的俱文珍肯定是惶惶不可终日，用大腿想想也能知道，李纯的皇位一旦坐稳，第一个收拾的肯定就是有跳反前科的他！“陛下，宦官的首领俱文珍应该已经有了谋逆想法，而且很可能在近期谋反！”“你确定么？”表面上看起来神色不变，但是在心里郭戎笑了，太上皇啊，这句话你真该问问阎卿，什么叫开过光的乌鸦嘴。“臣，敢断言，俱文珍狗急跳墙，会在近日，利用他所掌握的神策军发动叛乱，陛下，现在做准备还来得及！”看着目光炯炯，一脸坚毅的郭戎，李诵的脸色反而缓缓地恢复正常。“俱文珍！如果有人要对朕动手恐怕也就是他了，你觉得如果俱文珍现在发动叛乱，我们有胜算么？”“有！”对郭戎来说，这就是一个不需要考虑的问题，如果叛军成功，救援安西军的希望将彻底破灭，安西的老兵油子们会全部为李诵陪葬。就算真的没有胜算也必须有胜算，更何况，郭戎相信一个还掌握着权力的太上皇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底牌是必须有的，最起码的，郭戎相信李诵能用的绝对不止城外的两百骑兵！俱文珍犯了废话太多以及优柔寡断这些反派boss的通病，如果再拿到了太上皇的底牌，只要不是差距太过悬殊，还是有机会的，至少值得搏一搏！听着郭戎斩钉截铁的回答，李诵的嘴角再次挂上笑容。“为了安西军么？”“回陛下，有安西军，但是安西军不是全部，为将者临战需谨慎，更需要果断，狮子搏兔尚需全力！”“臣不知道俱文珍为什么如此的优柔寡断，或许是没有得到其他宦官的支持，或许是有所掣肘，或许是在等待时机，但是贸然斩杀北衙六军校尉之后却停顿下来，绝对是军中大忌！”“更重要的是，俱文珍而今的行动给了我们提醒，倘若俱文珍现在已经开始进攻兴庆宫，臣除了战死别无选择，但是现在敌人没有进行，这就给了我们无限的可能！”“不错，有想法了，把你的无限可能说来听听！”“首先，要加强兴庆宫、大明宫、太极宫的防卫，在俱文珍真正动手之前，尽可能地积攒力量，俱文珍真正叛乱之时稳守反击，找机会釜底抽薪，擒贼擒王！”稳守反击，只能说是中规中矩，但是就这这中规中矩的想法，带给了李诵一份不大不小的惊喜。局势越是不利的时候越能保持这份中正平和殊为不易，不知道是不是爱屋及乌的原因，李诵隐隐的从郭戎的建议中，看到了昔日郭子仪昔日的那份沉稳。原来还不是太确定的想法也随之确定，已经决定信任郭戎了，那就信任到底，郭戎既然想要力量，那就给他。在郭戎几人的目光中，下定了决心的太上皇李诵缓缓地开口。“先帝信任宦官，但是朕不信任宦官，神策军全部掌控在宦官手中，南衙十六卫、北衙六军、东宫十率已形同虚设，朕食不安寝。”“为了遏制神策军一家独大，继位之后朕从剑南道、陇右道、山南道忠于朝廷的藩镇秘密抽调兵马，以充实北衙六军和左右金吾卫的名义组建新军！”李诵果然有底牌，郭戎悬着的心放下了，有底牌就好，有底牌就好啊。“前期还好，包括韦皋在内几个节度使和观察使还都算支持，但是后来朕拒绝了韦皋完全占据剑南三川的想法之后，韦皋就直接和宦官合流，进行逼宫，新军的组建就没有再进行下去。”对郭戎稍稍解释之后，李诵将目光转向了两名禁军的郎将。“张取义，吴勇男，你们两人现在所能掌握的新军总共有多少人，什么状况说给郭戎听一下。”“郭校尉，我麾下以金吾卫名义组建的新军大概有两千人，大部分驻扎在宫城之内，负责戍卫皇城，少部分负责兴庆宫等要地，这支新军以金吾卫名义活动，穿着金吾卫甲胄，世人皆以之为金吾卫。”“郭校尉，我麾下龙武左军由边军抽调组成的新军有大致三千人上下，驻扎于禁苑，负责守卫长安城北光化、景曜、芳林、玄武四门。”“你可知俱文珍及其党羽所能掌握的京畿附近的神策军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