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现实的我们
刚到公司,我就听见了齐阳忙碌的声音:“沐明,今天怎么又迟到了?行了行了,你赶快来把这一组算一下。宇航这块肉有点肥啊,关键设计院这帮人都沙雕,图纸这么密!你赶紧来,情况有点焦灼!”
看着桌前繁忙的齐阳,其实他比我更需要这次的项目。
齐阳跟林暖两人已经当上了房奴,要为了房贷和买车共同努力,而我只不过是和每月一点的房租打交道。所以我依旧颓废。
没有多说,我立马进入了工作状态。
而正如齐阳说的那样,宇航的高报酬不是好拿的,给的招标控制价确实有一个不错的降低空间,但同时因为这是一个多省关联的工程,而且宇航房地产是一个喜欢以浪漫为色彩的商业集团,这就不可避免的使整个建筑需要充满浪漫主义的结构。
从一个外人的角度看,我是非常欣赏和喜欢这种建筑风格的。
可偏偏我是一个游戏参与者,尽管只是造价这一方面。
除去建筑内部各种规则与不规则的结构,整体建筑外部可以说是将艺术与梦幻结合于一体。虽然算起来增加了难度,但我不得不佩服设计这图纸人的大胆,唯美,将消费者的心抓得紧紧的,看样子尤其是对于一些女性而言。
上午时间在匆忙中过去,齐阳也跟林暖打了个电话让别过来了,于是我和他钻进了食堂中去。
拿起咖啡碰了一下,终于从一上午的紧张中缓了口气,惬意的靠在椅子上享受着午后的暖意。
“沐子,你觉得远航这个项目怎么样?”
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很好啊,如果能拿下对咱们是一笔十分丰厚的奖金。”
……
齐阳像喝酒一样大口喝着咖啡,沉默一会儿像是不甘的问道:“沐明你说生活到底是什么鸟样?为什么添了一个‘浪漫’的噱头就敢漫天要价,啊!”
我无言的看着齐阳,他是我见过的最拼命的了,这几年下来已经在工作组风生水起,而我一直是得过且过的状态,还是个小小的职员。
我们两个完全是两种生活方式的人,齐阳看重现实,也在现实中活得有声有色,而我因为在现实与虚幻中潇洒来回,却到最后连心也飞到了不知处。
他从我烟盒里拿出烟给自己点上:“我上周跟林暖回了趟她家,按她家人的意思……希望我跟林暖尽快结婚。”
听到这个消息,我下意识说道:”很好啊!你们两人也算是修成正果了!怎么,看你这表情,你是不想结婚?”
我脸色拉了下来。
“不是。”他猛的吸了口烟:“我真的想娶她,真的想让暖儿成为我的妻子……可是我现在什么也没有,我拿不出任何的保障……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齐阳苦闷地抓着头发。
我知道,齐阳所说的保障就是金钱。
这样可能有点势力或俗气,可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又有谁能够置之度外呢?
也许我们都会在这场单程的试炼之中被蜕下单纯的外皮,沿途的各路风景都不再去触嗅,只有每个人低头朝着目标前进的沙沙脚步。
……
离开食堂时,我的脑子里还回想着齐阳无力在椅子上喃喃自语着:“我一定要拿下这个项目……一定要拿下这个项目。”
慕寒朝着我们走过来:“明哥,阳哥……刘总叫你两过去一趟。”
可能是刚才受齐阳的影响,我顿时心里不爽起来,就喊道:“他怎么不自己过来,啊?”
我冷笑道:“知道被当凯子了,没脸见人吧!”
反正我就是一职员,我又不怕。
慕寒嘴里嘟囔着也没有说话。
齐阳挡住了泼妇一样的我救场说:“是在他办公室吧?行,我们马上过去,你去忙吧。”
我跟在齐阳后面不情愿地挪动着,看着他的背影,我无奈于他的屈服。
可转念一想,他马上就要进入婚姻的殿堂,就更需要将物质的一面完全的,无情的暴露出来。
正是知道这一点,让我对整个人间的疲倦感又深了几分……
推开刘启瑞的办公室门,我看他端端坐在椅子上,瞬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也顺势一屁股坐在了他对面。
“沐明!”
我装作没听见齐阳的阻止,依旧神神叨叨的在哪装着。
刘启瑞摆了摆手,示意齐阳也坐下,沉默片刻后说道:“沐明,听说你这两天好像心情不好。”
“哪有!托领导的福,这几天虽然咱们工作没什么进展,但是仍然让我觉得繁忙的像蒸蒸日上一样。难道刘总你没察觉到吗?”
“你小子!”刘启瑞笑示意齐阳不要说话:“还在为那个项目生气呢?”
我用沉默表明了态度,齐阳接过话道:”刘总你放心,这个合同我事后再让人去调节一下,全力以赴去对接好。“。
刘启瑞示意齐阳不要激动,他想了一会像是措辞后接着说:“你们知道远洋的控股人是谁吗?”
我不知道他跟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事实上我还真没有仔细看过合同。
于是呼我转头看向齐阳。
“詹岩,掌握远洋40的股权,可以说有绝对的话语权。”
看着刘启瑞点头,我和齐阳都有些不解:这有什么关系吗?
“詹岩……是我老婆她大哥,亲的。”
我们俩露出震惊的表情!
刘启瑞扔给我们两根烟,自己点上一根苦笑着:“很不可思议吧,当初詹岩找到了我,跟我说了想要将这个项目给我,因为是自家人,就没有仔细地看。之后……沐明你知道那是什么感受吗?我去找他理论,他给我原话居然是‘合同都签了,一切问题都以合同为准’!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老丈人还在他家住着,我每年还要跟老婆去见孩子的公公婆婆……虽然说官场无情,可难道我真的要起诉他吗?”刘启瑞将桌子拍的啪啪作响。
我和齐阳听完都没有说话,我以为上层者就没有了烦恼,可到了高处才明白那里的风有多么的刺骨。
“你们俩一直跟着我,我这么说可能有些自私……我交个底,远洋怕是差的钱要不回来了,我这几天想办法托人要到了宇航的招标权,听慕寒说你们已经接手了。
我麻木的点了点头,才知道这两天老刘也跑了不少地方,搭上了宇航这条线。
“你们放心,该给的分成我一个子都不会少,这次宇航的项目应该能补很可观的一部分,剩下的空缺我自己掏。”
齐阳吃惊的看着老刘:“刘头,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啊!这最起码还相差二三十多万呢,你……”
刘头没有让我们说下去:“你们两个等会儿出去让大家安心就好,沐明你跟员工混的熟,下去和他们通通风,齐阳,下去给大家安排去弄点福利,让工作都积极点。”
说完就示意我们先出去,看样子可能是需要冷静一下。
“好,我明白了,那刘总你先忙”,齐阳站起来说道。
“领导英明,那我们出去了”我带着虚假的笑容恭维着,虽然他之前一副很难做的样子,可谁又不是呢?
只能说我差点被这只老狐狸虚假的真诚给骗了。
下午我按部就班的工作,在咖啡的靡香中,敲击键盘中不知不觉来到了晚上。
混日子的我在刚下班就进入了咸鱼模式,拿着一根没有点着的烟盯着齐阳的电脑屏幕放空:“下班不去陪林暖吗?”
“今天暖儿去见她一个从国外回来的闺蜜。”
“噢?长得咋样?”
齐阳敲着键盘头也不抬说:“听暖儿说傻白甜一个,怎么,有想法?”
我还没有表明态度,齐阳突然手停了下来看我:“不对……你必须得去!”
我一口水被呛住喷了出来,扭头瞪他:“干啥!兄弟归兄弟,但不保证我会帮你给提包啊!上次就陪林暖一人我就累得半死。”
我说着就要离他远点。
他转身就拉住我:“哎,你可别走!谁说是让你去领包去的,这不是给你介绍个姑娘嘛。反正你现在也没事,就跟我过去看看!”
“卧槽!你他妈认识人家吗你就在这儿狗拿耗子?”
“我不认识,我不认识暖儿认识啊,你也多长时间没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了。”
齐阳的话说中了我的痛处,我沉默了许久说:”算了吧,你刚才也说了,人家是海归,我就一普通的小员工,你又不是不知道情况。”
“哎,你就别矫情了,说不定人家还看不上你呢。走走!”齐阳拽着我就向着公司外面走去。
我顿时觉得齐阳嘴里也没好话。
……
坐在车里,看着齐阳不算太旧的车,我感慨道:”你这车还不错啊,怎么想着换一个呢。“
“一辈子就结这儿一次婚,我就想把一切都弄的完美,不管是暖儿,还是我,都不想留下遗憾。”
我失神的打开车窗抽着烟,想让伤痛与孤独随风飘去,可痛苦如魔鬼一样与我形影不离。
我不禁想着齐阳问我的问题:我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一口饭吃?
此刻我稍稍朝车外偏了一下头,弥漫的烟气像猎手般将我拉入规则,我还能逃离吗?
生活将我推入了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