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兜率宫

中土,八景山。八景山被誉为中土第一奇山,山有八景,一景奇过一景,正因此名,兜率宫开派祖师王弥道君,才会将宗门建在此山之中。太清一脉在地仙界的传承清晰明了,唯有五显灵观大帝,大惠静慈妙乐天尊,也就是玄都大法师传下的太清宗是毫无疑问的正统嫡传。因为太上道祖重隐,嫡传弟子并不似玉清,上清两脉那般弟子门人众多,拥有度牒衣冠,被道祖承认的更是唯有玄都大法师一人。不过,道出太上,法自元始,天下修道之人都可视为太上道祖之徒。这其中有几位,虽非嫡传,却也是诸天公认的太上弟子。分别是南华微妙真人庄周,冲虚真人列御寇,通玄真人辛文子,洞灵真人康桑楚,文始真人尹喜,质初真人徐甲,贵生真人杨朱。合称为“老君门下七真”!诸天万界普遍认为,这七位传下的道统,亦可算太上一脉。不过在地仙界,只有两位真人的道统犹存,分别是南华微妙真人传下的南华派,以及贵生真人传下的贵己宗。这三宗再加上兜率宫,便是地仙界的太清一脉了。和其他三宗不同,兜率宫和碧游宫类似,都是中古乃至近古修士,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太清遗留的道书灵宝,这才新立的宗门。当然,如今唐缘的三仙岛亦是如此。兜率宫的开派祖师,王弥真人在当时自然也是横压一世,风头无二的人物。在其刚入元神时,太清宗根本不承认兜率宫的正统身份,但是随着王弥真人修为渐升,直至其晋升道君,威压一界后。太清宗不得不认同了兜率宫的正传!而且,在王弥真人飞升之后,更是入了离恨天修行。其正统之名再无疑问,兜率宫才彻底成为了诸修认同的三清嫡脉。再说回这八景山,八景最奇的一景名为山中天池。在八景山主峰顶,竟有一片茫茫大泽,大泽之水清可见底,水波荡漾之际,却有金鳞跃腾越,巨鲸嬉戏。水雾升腾,犹如烟云,细雨如丝,恍如锦绸,灵气弥漫,深吸一口气,如同痛饮仙酿,沁人心脾!放眼望去,水天一色,上下浑然,简直有无边无际的大海之感。而天池上方,则悬浮着一座恢宏大殿,涓涓瀑流,直下池水,花谢苍松,绿枝红波,简直是美不胜收,人间仙境。而此时大殿之中的嘈杂,却打破了这份道韵静谧。“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破落户,也敢如此大言不惭。”一位长须墨染,身形枯瘦的老道士,双眸红怒的斥道,“竟然传言吾宗,让本座去他那三仙岛,商议厘定地仙界灵丹诸事,犹如传诏下人一般。”“真是岂有此理!”此人姓齐名山甫,是兜率宫的太上长老,不仅是元神四衰的大修士,更是丹道大宗师!“五帝世家之事和三仙岛又没有关系,你何必如此针对唐缘。”坐在齐山甫对面的亦是一名清隽老道,他一边端着手中清茗慢品,一边说道,“此人能以初入元神的修为,一人尽灭六位真仙,绝对不可小觑,很可能是末劫的关键人物之一。”齐山甫不屑道:“左右不过是人仙战而已,而且谁知道金蛟剪在没在他身上加持手段,大劫还早,此子便如此张扬,必是留给真龙磨炼的副车,不足为惧。”岳怀义放下茶碗,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金蛟剪啊,在当今时代,这尊灵宝可言无敌,玉皇山前车之鉴悠然未远,你何必触其霉头。”齐山甫冷哼一声道:“本宗亦有八卦银炉镇压,真打起来,也不一定弱于那金蛟剪!”相传太上道祖除了八卦炉之外,还有八尊丹炉,而这八卦银炉便是其一,此炉虽非先天灵宝,却也是后天灵宝中最顶尖的那一批,达到了通天级数。正是得了这尊银炉,王衍真人才能开创兜率宫,说其是兜率宫的开派祖师,亦无不可。岳怀义捋了捋胸前长须,平静道:“唐缘即便不是大劫之主,也是关键人物,若他仅为副车,自有应劫之人收拾他,何需你我动手,不过是些许无关紧要的浮财,何必在意。”齐山甫此刻亦是平静了下来,沉声道:“老道我又岂是在意些许浮财,可地仙界谁人不知,丹出兜率,那竖子如此蛮横的横插一杠,岂不是在挂落老道颜面?”“之前他那丹药通行于混沌海,老道也就忍了,吾派丹药的确不擅拔出劫气。”“可如今,他却想将自己的破丹变为地仙界标准,岂不是等于向世人宣告,兜率宫的丹道要弱于他三仙岛么!?”“这口气,老道如何能忍?”岳怀义看着面色阴沉的齐山甫,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不再劝说。虽说他的辈分要过齐山甫,但齐山甫亦为四衰天君,又是宗门丹道造诣最高者,他也不好太过多言。而且他更知道,自己的这位后辈弟子,因为前些年的一桩事,绝难突破道心之衰。而齐山甫也自知此点,因此,便将很多心思放在了经营血脉,弟子之上,而这丹药生意,便是维持齐家和其诸多弟子家族的资粮。齐家弟子个个豪奢,哪怕是一旁系,其身家也要超过兜率宫的大部分真传,靠的便是这门生意。齐家一年的收入,便是岳怀义也觉得夸张,甚至足以再供养许多真传。如今要让出大半,齐家又怎能甘心?尤其是齐山甫本人便是一位极其护短,又心性有缺的大修士,自然是满腔不忿。好似是察觉到了岳怀义的心思,齐山甫摆了摆手道:“你不必担心,老道我只是在此说说而已,又不会真做什么出格之举。”“魔劫将至,只要记得……不要破坏了三清之交便好。”岳怀义不想再管这些,缓缓说道,“彼时道消魔涨,说不得那应劫之人,会是魔道弟子,三清若合,自是无所畏惧,可若是出现割裂,九幽血海必会趁机而入,引起祸患。”“一草创宗门,何敢言三清嫡传?”齐山甫不满道,“就算同为三清,吾太清一脉也向来是压着另两脉的。”眼看岳怀义又要叹气,齐山甫才应付道:“老道自然知道轻重缓急,此番前去,最多落落那厮面子,不会大动干戈的!”“草莽之辈,也敢言贵,老道此行,便要教教这黄口小儿,何为尊卑上下,长幼之序!”看着已经极尽收敛的老道士,岳山义心中却有一道诡异想法涌现,但却不好宣之于口,只得暗叹道:“衰劫从来自心起,一念繁华一念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