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辟道传法无用功

五日后,伏蓬明通过潮音斋、善财商行收购一大批云城商铺和地皮。

伏桐君把自己在城内的几处养蛊密室收拾完毕。

但伏衡华迟迟未出,众人只能耐心等待。

又过二日,晴空白日间,雷霆迅疾轰向黄金屋后院。

傅玄星正跟伏桐君切磋,两人看到雷霆,同时罢手冲向伏衡华房屋。

五行山迎向雷霆,随后五行元气凝成大手拍碎雷霆。

轰隆——

第二道雷霆轰下,屋门开启,伏衡华三人急匆匆跑出来。

“马兄,快送我出城!”

白龙马化作闪电把三人卷起,冲极光城外飞去。

书房打开,葛留三人听到雷霆动静后走出来。

“这小子折腾什么,怎么把天劫招惹来了?”

薛开正要跟上去,傅玄星上前扯住衣袖:“前辈,带上我们。”

袖袍一卷,薛开带傅玄星、伏桐君,一并前往城外。

伏瑶轸、伏蓬明、辛茂、马洞仁以及李南行兄弟五人见状,也连忙跟上。

最后,葛留和于玉宇对视,也追上众人。

雷霆劈下九重,在伏衡华三人逃入一座桃山时,天劫才缓缓散去。

伏衡华观望桃山,见花盈树秀,满山红云,硕硕碧桃,香气四溢。

他心有所感,对二人笑道:“此处福地与我有缘,合该在此炼丹悟道。”

伏衡华盘腿坐下,一道白光自天灵升腾,米粒大小的金丹缓缓上升,吐纳日精神华。

恒寿、啸鱼望着天空,心有余悸。

这次遭逢的雷劫,可比他们在琅環馆时要麻烦多了。眼下没有琅環馆内的重重禁法,太不安全了。

白龙马站在边上,歪着头打量伏衡华头顶的金丹。

金丹大道?这小子在修炼本命金丹?可瞧上去,有些不一样。而且他筑基七层,玄胎初境,哪里来的水准铸造大道金丹?

金丹极小,且表面坑坑洼洼,还有三个古怪的小孔。

伏衡华运功时,体内造化真元外溢,身后桃树得造化之气,长势越来越旺,部分桃枝已落花结果。

“你们是谁?”

青衣少女提果篮从远处赶来。

“你们为何在我家桃山——你们是潮音斋的人?”

那少女认出啸鱼、恒寿,再看伏衡华在树下打坐炼丹,声音戛然而止。

她悄步往啸鱼身边走。

白龙马见状,默默过去将她拦住,避免她靠近伏衡华。

啸鱼见状,主动走到她身边。

“见过贺前辈。”

“姑娘是……”

“我姓陶,叫陶红绯。这是我家的桃园。”

少女这一说,啸鱼恍然大悟。

潮音斋在极光城多时,平时也会购买一些灵果、药材。其中有一家姓陶的人家,专为潮音斋提供碧桃。

这类碧桃三十年一熟,口感滑润、水灵多汁,又蕴含一丝丝长春生气,素来得伏衡华喜爱。

“这就是你们家的碧桃园?”

啸鱼看到不远处几株桃树被雷霆击毁,歉然道:“这些损毁的,回头都记在潮音斋账上。”

“没事,没事。”

陶红绯满不在乎道:“几颗果树而已。”

她打量伏衡华,好奇问:“斋主是在干什么?”

莫非,他要突破金丹境了?

啸鱼苦笑,只道伏衡华在练功演法,多余的,一个字也不说。

这几日,三人合力闭关参悟“合丹之术”。伏衡华突发奇想,把潮音斋收集的各类天材地宝统统以“八卦炉法”炼化。

然后依着坎离龙虎,金公木母之法,炼成一枚金丹。

丹成,天降雷霆,不断往伏衡华身上劈。

“丫头,谁把咱们家的桃树给劈了!”

远处,几个魁梧大汉匆匆赶来。

可看到啸鱼一行,陶红绯的几位叔父也安静下来。潮音斋是陶家的大客户之一,不可得罪啊。

啸鱼:“几位放心,回头我会双倍补偿。”

安抚几人后,啸鱼回到恒寿身边,专心为伏衡华护法。

薛开等人这时候赶来,看到树下悟道的伏衡华,纷纷停下脚步,守在旁边护法。

日落西山,月上星空。

伏衡华忽睁双目,头顶金丹狂吞月华,发出阵阵金光。

“成也,成也。啸鱼,恒寿,我的筑基第十层到底是走出来了。”

啸鱼、恒寿望着伏衡华头顶的假丹,默然不语。

筑基第十层?

围观众人一脸茫然。

薛开仗着年长,疑道:“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从古至今,筑基只有九层。眼下九层分为筑基、真火、玄胎三境。”

“从今日后,便有第四境了。此境为‘天一’。观天之一窍,炼本命元丹。凡入筑基第十层者,日后必成一品丹相,可一步劫仙!”

轰——

天空又有雷云凝聚,伏衡华连忙催动头顶上的“米粒金丹”。

月华如水,层层涟漪在空中张开,把伏衡华的痕迹从天地间抹除。

金丹手段!

薛开眼皮一跳,迅速看向葛留:“是我眼花了?”

葛留摇头。

他上下打量伏衡华。

这小子,成丹了?

假丹?

他竟然选择修炼假丹?这不被他祖父打死?

他在几十岁,着什么急结丹啊。安心稳固道基不好吗?

伏衡华难以抑制自己今日的得意。

修行之路崎岖坎坷,有多少人是依着前人的路亦步亦趋,又有几人可以勇当先锋,为后人辟道,一马当先?

“都坐,都坐。”

伏衡华招呼众人落座,又对陶家人道:“今天有缘,你们也听一听吧。权当损毁你家桃树的补偿。”

众人中,明确结丹的有八人一马。

看到伏衡华举手投足间携带的金丹丹元,一个个心头沉重。

“你们放心,我的魂魄没有锁入‘玉鼎假丹’。此丹,只是一个玩物。类比……类比法宝?”

一个专门储蓄金丹法力的法宝,在必要时为福衡华提供法力。

这便是伏衡华这几日的研究成果。

他需要一枚假丹寄托神通,研究专属于《造化会元功》的地煞七十二变。

而在假丹铸造时,伏衡华突发奇想,联想到西游记中的“九转金丹”。

丹成九转,一步登仙。

那么,如果不断打熬磨砺假丹,能不能让假丹一步步升级为幻丹、真丹?

通过“八卦炉法”,伏衡华博采仙魔邪三家,最终从邪道中翻出神州时代的一个三段提纯秘术。

利用其原理,再配合葛留传授的炼丹术,伏衡华创出一门玉鼎外丹法。通过天材地宝,可以让九品丹相的假丹,达到一品丹相的真丹品质。

而一品丹相成时,假丹修士就可以突破无法修行的限制,达到金丹境的真正起点。完成三转后,便可引动天劫。

当伏衡华讲述自己的灵感后,在场众人一脸惊愕。

“假丹还能破去,继续修炼?这怎么可能?”

薛开刚质疑完,突然看到身边坐着的李南行。

伏衡华对李南行笑道:“这便是我在你这得到的灵感。你的赤元八卦炉便可以这般修炼。日后帮他人祭炼假丹,完成九转丹炼,蜕变为一品金丹。”

葛留终究是伏衡华的丹术师傅,立时恍然:“你这是外丹道!利用外丹,达到内修金丹的水准。”

伏衡华嘿嘿一笑,继续讲述“筑基第十层”。

在他的构想中,假丹修士不应该视作金丹,而是筑基和金丹之间的一个过度。类似金丹、劫仙之间的化婴。

在玄胎境圆满后,如果没有把握一步缔结一品金丹。那就炼一枚假丹,进行假丹升级。

而为了防止魂魄被假丹困住,修为不能精进。因此,要用第二元神来祭炼假丹。

“自身化玉鼎,分神炼金丹。辛茂,你修炼玉鼎术,务必记下。”

然后,伏衡华讲解如何捕捉天地灵机注入天材地宝,构造假丹。

这一步,正是假丹罕见的关键。

可以炼制五品灵丹“坎离银灵丹”这样的丹药,借来一丝大道灵机。

也可以从千年燧精这类天材地宝中,借用本就具备的大道灵机。

伏衡华选择第三条路,通过“合象大界”,将自身化作天地间的一扇阵门,巧借天地之力为灵玄。

伏衡华虽然极力与众人讲述其中秘要,但众人听得一头雾水。

对阵法涉猎不多者,完全不理解伏衡华的要求。

但辛茂清楚“玉鼎外丹术”必然和自己息息相关,努力将伏衡华的一字一句都背下来。

李南行倾听伏衡华讲解,也暗暗对比自家的功法。

“小老师的八卦炉法,似乎就是模拟天地。那我何必参悟什么阵法,只要以八卦炉为天地,自然可以借来一丝天地灵机。咦?对啊,八卦炉有八门,这不就是八个阵门?而八卦之门各有属性,包罗天地万物?小老师的讲解,原来是这个意思——明白了,是因为陶家人在侧,小老师不好直白讲述吗?”

李南行仔细记下,借伏衡华的讲授,创造赤元宗独有的“假丹炼真法”。

他身后,两个结拜弟弟望着伏衡华,暗暗传音。

“喂,你觉不觉得,小老师很像一个人?”

“谁?”

“玉圣离。”

“——这有些过了吧?应该不到那个水准吧?”

“怎么不到?如果小老师的设想成功,那意味着什么,你不清楚吗?”

为日后的修士指明一条道路。

纵然资质差,修为弱,只要肯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走,最终都有一步劫仙的可能。

“将修真需要的资质、天赋压到最低。按照道标境界一步步提升,就有望突破。这份成就,足以和‘亚师’比肩了。”

亚师玉圣离,和玉圣阁无关,甚至在玉圣阁主动邀请对方加入玉圣阁时,也被对方严词拒绝。

他在金丹之前,甚至在修成金丹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寂寂无名之辈。

但玉圣离做出一件大事,震动整个东莱,天地为之色变。其影响,流传至今。

他开辟了元婴境。

在玉圣离之前,三灾劫数对很多金丹修士,是一个无缘得见的天劫。

纵然他们想死在天劫之下,三灾劫数也不会找他们。

因为他们不配!

古早之前的修真界,金丹分为假丹、幻丹、真丹三类。

唯有铸成真丹,才有望引动三灾劫数。

三灾劫,并非天地主观降劫,而是修真者修为达到临界点时,体内元气产生质变,一举一动皆会与自然法则产生排斥。

一滴水,溅射到滚烫的油锅,瞬息反应后便恢复平静。而一块冰乃至一杯凉水倒入油锅,则会发生不断的溅射爆炸。

真丹、幻丹,便是这个道理。

幻丹修士的金丹太弱了,其窃取的大道灵机,弱到天地都无法感应,自然没有劫数。

一群废物,等你们自己老死吧!

这便是幻丹、真丹的区别。

幻丹所谓的金丹三转,可能连真丹修士的二转甚至一转都不如。

神州时代,面对这种尴尬的窘境。玉圣离苦思良策,最终创出破丹成婴的方法,超越一众古人,开辟元婴境。

其理念很简单。

我五百年内,无法引来三灾劫数。那我再活五百年,一千年时间总能引来三灾劫数吧?

“当年亚师为幻丹修士开辟前路,而当下小老师的‘筑基第十层’,为天下假丹修士,开辟了前路。这份功德,足以傲视同辈,流传千古了。”

伏衡华依旧在那里滔滔不绝讲述“筑基第十层”。

突然,薛开开口:“你这功法,能延寿吗?”

伏衡华一顿,有点心虚说:“金丹一成,千五百岁总归是有的。”

“九炼之法又需要多久?”

“因人而异。”

“拿你本人举例呢?”

“二三百年,总归是够了。”

“傅玄星呢?”

“差不多也这个档次。”

“伏瑶轸、伏桐君?”

“应该也是这样吧。”虽然伏桐君资质差,但她肯努力,又有毅力,慢不了。

“辛茂呢?”

伏衡华低头估摸一阵:“大体上,三百五十年到四百年。”

“他们几个。”薛开指向陶家几个男子。

伏衡华看了一眼:“五六百载,当可完工。”

“但花费五六百年,仅仅达到一品金丹,无法再延寿。而这,只是站在你祖父当初的起点?”

“……”

伏衡华默然。

众人这时,才恍然醒悟。

伏衡华的“筑基第十层”和元婴境是截然不同的两条思路。

元婴境,是成为金丹后寿命不够,需要再求五百年作为过渡,利用一千年时间,达到古修士的三转五百年,引动三灾劫数。

而伏衡华的筑基第十层,是在筑基九层后继续深造,让原本只能缔结假丹的修士,用另一种方式打熬道丹。

丹成九转,自入一品。

哪怕是头猪,也可以从一枚假丹,一步步修炼成为一品金丹。

一品金丹后,才站在伏丹维成丹的起点,接下来再行三转之法,一步劫仙。

在筑基第十层的理念中,无须化婴,也没那个时间继续蹉跎。

看似很美好,却有一个令人难受的逻辑。

葛留:“在有限的寿命中挤压时间,既要完成‘九炼金丹’,也要完成金丹三转。看上去有些……有些过于紧凑了。”

薛开冷笑:“说这么委婉干嘛?直接告诉他,想屁吃!

“你小子知不知道,缔结假丹的修士都是什么人?

“天赋差,出身差。没有大派,没有功法,最终不得不弄一个假丹,千五百岁打发度日。白玱这边,这样的人最多。他们的资质和功法,连金丹都玩不明白,怎么可能在一千五百年内,既完成九炼,再完成三转?你真当你身边的这群人,是修真界的标准了?”

五百年完成九炼,再用五百年完成三转,引动三灾劫数。

那么留给炼气九层、筑基九层的时间,只剩下五百年。

而如果在五百岁完成筑基九层,处于玄胎大圆满。接下来五百年光阴,何必去弄假丹?直接花心思炼真丹,不就结了?

“一篇看似高大上,理论可行,实际也能操作。但无法让人修炼,根本找不到合适人群,有屁用!

“凡事,不要拍脑门,想一出是一出。也不看看具体情况!”

“……”

薛开一顿狂喷,憋得伏衡华哑口无言。

李南行等人对视,心中犯嘀咕。

到底,小老师也碍于他的眼界和环境啊。

伏丹维给伏衡华寻几十个金丹大修士开阔见闻。伏衡华见多了五六百岁就铸丹成道的人物。他忽略了,在广大修真界中。普通筑基修士才是主流。八九百岁的玄胎乃至真火修士,才是数量最大的人群。

放眼东来十三水域,金丹修士的数量加起来,还不如前世一个大一点的居住小区。

筑基修士,才是修真界最大的人群。

在这样的水准,这样的人群中。此生无望金丹,选择伏衡华的筑基第十层,勉强修成假丹者。大多是寿元将尽,不得不选择假丹之法。

他们接下来的时间,也只剩下五六百年。在这些时间内,他们完成“九炼”后,根本没时间再进一步。

伏衡华心中喜悦淡去,开始默默反思。

他自小在修真家族长大,接触见到的人,多是修真界的中游向上。

十七叔几百年就结丹了,五叔和六姑也在这个年龄阶段。

他周边的人,修行天赋最差的人,就是伏桐君了。但以伏桐君的毅力,早已弥补先天的缺陷。

可这仅仅是小部分人群。

对那些三百岁才能筑基,五百岁勉强催生三昧真火,八百岁玄胎的人物而言。他的“筑基第十层”没有任何用处。

“咳咳……”

于玉宇给伏衡华留面子,立刻转移话题:“你这法子,可以对已成假丹的修士用吗?”

伏衡华摇摇头,又点点头。

“假丹一成,魂魄禁锢。想要释放阴神,修九炼之法,难之又难。除非用‘化婴水’这种天材地宝。或在风雷火之绝地,以大毅力磨砺假丹,才有可能行走筑基第十层。”

总之,是一件很难的事。

伏衡华想到这,索性就把这篇秘术全盘告诉在场所有人。

这么难,能修炼的人少。谁能修成,全看有缘吧!

于玉宇道:“回头你包装下,挂在潮音斋卖给假丹修士。他们或许会有兴趣。他们的修为固定,能有一个更进一步的法子。不求真丹,只要能达到幻丹的层次。那也足够了。”

他这一提,伏衡华醒悟。

“假丹突破幻丹后,直接往化婴路子上走?”

于玉宇含笑点头。

“路是人走出来的。你不是常说,没有不好的道法,只有不会用的人。你这篇秘法没有适合的人群。那就让需要的人自己来寻你。

“修真界这么大,总会有一些奇怪的例子。比如某某修士在生死绝境,虽然有数百年寿命,但不得不提前寻假丹突破,以对抗仇敌。

“再比如筋脉俱断,需要假丹活命,然后大好天赋被白白浪费。

“这样的人,对你的创意会很感兴趣。你这篇秘术,对他们可谓再造之恩。”

于玉宇说完,扫向身边某人,阴阳怪气道:“你年纪还小,万万不要学某些人认死理。觉得不行,就直接否决。有些东西,要慢慢观望。不要脑袋一拍,就认为不可以。”

薛开脸色全黑。

若非葛留拉着,当场就要洒毒了。

“多谢先生指点,也谢过薛老告诫。”

伏衡华把二人的话,都谨记在心。

于玉宇开解的没错,但薛开的话也没错。

筑基第十层,在当下终究只是小众,只能在小范围内传承。

但伏衡华对此并不灰心。

他创造这篇功法,本意不是传播,而在于那颗“人造假丹”。

这颗人造假丹是心猿、金公、木母三化身合练而成。经过三人运转玉鼎丹术,耗尽潮音斋收集的种种天材地宝,已经达到九品丹相。

而此宝也可视作一件法宝,伏衡华三人可以将此物在三人之间周转,继续升级合击之术。

曾经,三人合击只有玄胎圆满的层次。

后来提升到九品丹相的假丹水准。

如果通过“九炼”,加上三人的法力日渐浑厚,能不能达到一品丹相的水准?

三人合力,堪比伏丹维成丹之初的水平?

那时候的伏丹维,就敢闯入天魔殿,横扫数位坛主。

放眼金丹修士,也算是一方高手。

这时,陶红绯突然起身。

“天地为证,今日斋主秘授,未得许可,我绝不外传。违者,天雷刑之。”

见她立誓,陶家其他人反应过来,纷纷举手立下誓言。

于玉宇说得明白。

“九炼秘术”对假丹修士有帮助。而白玱,恰恰就是不缺假丹修士。

这秘法未来可以卖大价钱!

马洞仁见状,也要出言发誓。

伏衡华拦下他:“你闹什么?你传承我的道法,未来有可能走这条路。你的传人、弟子,或许就有要这么修炼的。”

筑基第十层对其他人,或许较为晦涩。但对《造化会元功》体系下的功法,却十分洽和。

李南行的赤元道法,能模拟“八卦炉法”,在炉内孕育心猿,炼九转金丹。

辛茂的玉鼎丹法,是“九炼丹法”的本家,是内外丹法的区别。

马洞仁的《沧海朝云书》,亦脱胎《造化会元功》,自然也能修炼“筑基第十层”。

仔细指点几句后,伏衡华看向陶红绯。

陶红绯福至心灵,当即跪下行礼。

“这番借你家桃山,传你一篇道法。你看着修吧,若不喜欢,不修便是。”

“请老师赐法!”

潮音斋主在极光城地带,最有名的事迹便是传功。

他指点修改的功法,在这片水域是最高明的。

“我传你的道法,乃回春之法。”

回春?

陶红绯眨眼:“是您的《长春经》吗?”

传闻,潮音斋主自《长春经》悟出仙法,修持仙诀。

伏衡华失笑摇头,长春之法,与回春之术,看似相近,但底子大不相同!

这也是他近日,才领悟明白的。

衡华:“你可知,何为长生?”

少女:“寿命延长,青春永驻?”

“对了几分,”伏衡华淡然笑道,“生、老、病、死,是人的自然规律。从降生开始,就在一步步走向死亡。这四个阶段,便是人的一生经历。

“长生,是延缓‘生’的阶段。不老,不病,自然就不会进入最终的死。”

“不老,不病?”

少女怔怔不语。

这倒是一个新奇的观点,她以往从没见人如此解释“长生”。

的确啊。只要第一个阶段够长,不迈入老化和疾病的阶段,自然也不会死了。

“你或许看到过,很多修士在临死的前一日,还生龙活虎,鹤发童颜。但在最后一天,突然整个人精气枯败,苍老无比。且浑身发臭,各种疾病上身。临死那一刻,整个人凄惨无比。”

陶红绯想到自己的祖父。

祖父自小种桃修仙,借灵桃益寿延年。在寿终的前一段时间,还鹤发童颜,健步如飞,神采奕奕。

可就在最后几日,整个人不断老化,原本红润的肌肤长满斑点褶皱,身上冒出阵阵臭气,最终化为一抔黄土。

“这就是《长春经》,也就是您修炼的原理。在生老病死的阶段中,无限延长自己的第一个阶段?”

伏衡华含笑:“不错。以春夏秋冬,暗喻生老病死。春,万物生发,勃勃生机也。长春,便是让自身长久处于‘生’的阶段。”

《造化会元功》脱胎于此,使得伏衡华长久处于“长春之相”。

傅玄星、伏桐君乃至李南行等人,还是头一次听伏衡华讲述自己的道法,默默在旁聆听。

“但‘回春之法’别有不同。不是驻留于春,不断延续第一个阶段,而是观四季之轮回,以自身模拟四时之变。生老病死,死后再生。这便是我要传授你的。”

这是伏衡华参悟“起死回生术”后的全新理解。

老又如何,死又如何?只要我能回转生机,便可一切重头再来。

当初他教授伏青翰修行,指出他的功法有可能出现破绽,会导致自己还童,然后重新成长。

如今,伏衡华索性利用这一特性,专门创造一篇《碧瑶回春经》。

“一味长生,让自己固守在第一阶段。但天寿不增,剩下三个阶段接踵而至,依旧无法逃脱。”

天寿,便是生来之时决定,人由生到死的时间。

伏衡华手一挥,一条光带出现在众人眼前。

上面出现春夏秋冬四季,象征生老病死四个阶段。

纵然生的阶段在不断延长,不断挤压剩下三个阶段的时间,但不论如何,也无法断绝最终的死。

随后,这条光带化作一个圆环。

冬之后,大地归春。死之后,万物还生。

“理论上,纵然你天寿耗尽。只要彻悟生死之道,就可以抛弃寿命,死而复活。这就是《碧瑶回春经》的功法妙用。”

这篇仙经列为地典之流,比伏衡华以前所创道法更加完善。不仅有炼气九层、筑基九层,在筑基时还有一门天授道法,直指三十六天罡的起死回生。

当然,弊端一如既往。

没有结丹篇。

但伏衡华讲述的美好前景,已经把少女蛊惑。

啸鱼看着她,仿佛看到曾经的伏七襄。

当年少爷教她织女之术,讲述绣出完整的“八卦云光帕”就能成仙,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伏桐君也回忆起当年的情景,心中冷笑:这臭弟弟吹牛皮的功夫还是一如既往的精湛。不过,也就骗骗这些涉世未深的小丫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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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山秘授图》

伏圣十图之四,计明丰所画。

桃山遍布红花碧树,伏圣坐于树下,手托碧桃,指肺果而秘授玄机。

身畔有二圣护法,龙马相伴。

面向众人,有伏家姐妹、寿龟蓬明、赤龙大圣、毒药偷三圣,及造化诸门徒。

后世碧桃仙宗称:图中少女跪于座前,伏圣手指碧桃,乃秘授长生之道,回春之法。此图乃碧桃仙宗列为造化十二嫡传的正统体现。

然赤元宗认为,图中赤元宗主手托金炉,面带微笑,暗喻八卦炉法。伏圣手指碧桃,指道统传承。

此乃伏圣授意,命赤元宗大兴造化道统,为造化诸派之首的授权图。

玉鼎宗声称:伏圣悟道“筑基十层”,参悟玉鼎外丹术。图中玉鼎宗主辛茂神情恍悟,乃了悟外丹法,明悟伏圣传道众生之宏愿。遂传“筑基十层”于延龙,大兴仙道。

沧澜宗称,伏圣指碧桃,暗喻道统传续。命沧澜宗初代祖师,在白玱弘扬仙法,光大造化一脉。此图乃马祖为白玱六门徒之首的依据。

笔者注:伏圣辟道“筑基十层”,后被赤元、玉鼎两脉发扬光大,当发于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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