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再相逢的小雪
出手就要快！
这是武林中所有习武之人都明白的道理。
当然司马秀也知道，不过她还是没快过珍珠的出手。
珍珠的出手是后发制人，但是当司马秀意识过来时，珍珠的手已经到了。
幸好这时还有黄卷！
黄卷一把从后面拽住司马秀，猛然用力。
司马秀就像是被一阵强风吹过，就向后滑出丈余到了门口。
但是司马秀在门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门口一个人给一把扣住左手脉门。
司马秀大惊之下猛然转头向后看了一眼，扣住她脉门的人正是齐招宝。
一个笑眯眯的齐招宝。
珍珠笑着看了黄卷一眼说道：“看来，我这边又多了赌注。”
黄卷顿时心中暗惊道：这个女人如此高明，而且她眉宇之间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熟悉，而且她好像对自己的心思好像很熟悉！这么高明的对手真是难对付啊。
就在黄卷想到这时，就听见齐招宝高声说道：“开始对局！局目：方寸之间！”
珍珠已然轻轻一跃，上了八仙桌。
黄卷也是把心一横，心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打了再说！也是脚尖一点上了八仙桌。
一张小小桌子上，顿时站着两个人。
黄卷这次和珍珠面对面的站在一起。
那么近。
近的就剩下一拳的距离，近的都能闻见那块面纱后面的轻轻鼻息。
珍珠身上令男人陶醉的迷人香味顿时使黄卷无从下手。
因为黄卷也是个怜香惜玉的男人，但是黄卷越来越觉这种香气和感觉是那么熟悉，那么似曾相识。她到底是谁？
珍珠笑了，说道：“黄卷，你不出手的话我可要出手了？接招！天山飘雪！”
话声刚落，珍珠化掌为剑！
剑光从上至下，虚劈了下来。
黄卷开始时已经意识到了珍珠的武功不弱，但是这一招使了出来还是让黄卷吓了一大跳。
他脱口说道：“天山剑法？！”
顿时身子朝左边一斜，就像一个斜着身子还不倒的不倒翁一样躲开了这一剑。
躲开这一剑黄卷顿时左手凌空一翻，使出了自己最得意的武功——流云手。
珍珠就像早就看出黄卷能躲开这一招‘天山飘雪’一样，又好像已经预感到黄卷会使出流云手的‘天风云卷’。也急忙仰头挺胸，向后做了个铁板桥的姿势躲开了黄卷这一掌。
黄卷大惊，心中暗忖：流云手的‘天风云卷’是自己流云手里面最大的杀招，不想被珍珠这个小女子就这么轻描淡写个躲了过去！
这怎么可能啊？！
就在黄卷刚想再出手时，就看见已经是铁板桥姿势的珍珠已经耍了倒空翻从下面出手了，珍珠头下脚上，出双掌平切黄卷的双腿。
黄卷就急忙从桌面上纵身一跃，躲开珍珠攻他双脚的两掌。
但是黄卷没有想到的是，珍珠攻黄卷双脚不成顿时一拍桌面也纵身而上一把抱住黄卷的腰身。
黄卷一看这招顿时慌了神，急忙想办法挣脱珍珠。
可是谁想珍珠不但抱的死死的，还同时做了另一件事。
她双脚一盘，一招‘老树盘根’也缠住了黄卷的双脚。
黄卷人在半空使不上力，就和珍珠坠了下来，两人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
司马秀在门口看着这一幕顿时羞红了脸，骂道：“不要脸的臭女人！用这种方法抱住他！快放了我的黄大头！你这个臭女人！！”
但是让司马秀和黄卷惊讶的事情还在后面，就在黄卷和珍珠要掉在桌子上时候，桌子突然移开了，桌子下面的地板上出现了一个洞。
珍珠就抱着黄卷正正好好就落在了那个洞里。
两人掉进去后，洞就消失了，就像没有过一样。
黄卷和珍珠掉进洞里后，齐招宝就是微微一笑，然后把司马秀带到了费天扬和雷田的那间屋子里。
就在司马秀刚被松开脉门时就想向齐招宝动手，但是被费天扬给出手拦住。
费天扬看着司马秀说道：“司马姑娘，先不要急着动手，先看他怎么说。”
然后对着齐招宝说道：“齐掌柜，你怎么说今天这事？五招没过，我们的大堂主就被你们给弄没了，希望你给我个解释。”
齐招宝急忙用他那双肉嘟嘟的大手摆动着说道：“各位英雄，稍安勿躁！其实今天是我们老板娘想和你们大堂主叙叙旧而已，刚才在楼下的一系列赌局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半个时辰过后，我们会把黄卷大堂主还给你们的。三位，不要着急，先用茶，慢慢等一下。”
司马秀突然说道：“珍珠和黄大头叙叙旧？他们认识吗？”说完后看了费天扬一眼。
费天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齐招宝那张面带笑容的大脸，突然说道：“难道，是她？”
司马秀急切的嚷道：“是谁？！”
费天扬苦笑道：“不可能是她，如果是她的话，那……这件事就太诡异了……”
黑暗。
一片黑暗。
突然一朵火光从珍珠手里亮了起来。
黄卷看着她，淡淡说道：“你带我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
珍珠用手里的火光点燃了桌上的蜡烛，缓缓说道：“你不觉得这个地方眼熟吗？”
黄卷这才看了一眼自己身在的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是个房间，很精致的房间。
桌上已经摆了一桌丰盛的宴席，还放了两坛上好的状元红。
黄卷并没有多看一眼，而是走到窗前，推开窗子，看着窗外的旷野。
雪。
窗外下着雪。
小雪还是稀稀拉拉的下，真的好象没有停的意思。
这个季节的北方正好是下雪的季节。
但是，雨越下越使人惆怅，雪却是越下越凄凉。
黄卷好象心事重重，一动不动的站在窗前，看着飘雪，看着暗夜中旷野。
他已经想起来，这个地方特别的像他内心深处那个久久不能忘怀的地方。
那时是两年前九月二十一日的京城，他在怡红楼。
这时珍珠说道：“你先坐一下，我这套衣服刚才比斗时弄破了，去换一件。”
不多时，珍珠走了出来，她换了一件淡黄色的长裙，包括头上的装饰也是淡黄色的。
黄卷站在窗前回身瞧着她，没有说话。
珍珠却说道：“你还记得这件衣服吗？你以前见过的。”
黄卷笑道：“该把你的面纱拿下来了吧！我更喜欢你的真面目。”
珍珠笑了一下，慢慢摘下面纱，露出了一张完美无瑕的脸。
接着她又慢慢的从这张完美无瑕的脸上慢慢揭下一张薄薄的**，又露出了一张更美、也是黄卷很熟悉但是两年没见的脸。
林小如。
京城第一帮派九一刀剑帮的总帮主林小如！
也是当你怡红楼的花魁、一笑别院的主人林小如！
黄卷看着她半天只说了一句话，“真是你！我早该想到是你……”
一个人不想要什么的时侯，就有的时候偏偏有什么，实际上那还是你想得到。
黄卷就是这种人，他潇洒，自信，而且最可贵的是他的运气一直不错，而且身边总会有一个或两个女人。
司马秀就是一个，林小如可能就会是另一个。
林小如从长袖中拿出一把扇子，递给黄卷。
黄卷当然认识这把扇子，他缓缓打开扇子。
那两个他当年亲笔写的‘不愁’两个字还是那么飘逸，那枚小花堂的印章还是那么鲜红。
黄卷嘴角突然抽动了一下，背面的两行字映入黄卷的眼帘，‘春风一时，世人有谁知？谁识红颜，悠悠不愁！’
黄卷笑了，笑得很心酸。
他看着林小如，缓缓说道：“你还留着它干什么？都过去了。”
林小如苦笑了一下，说道：“对我来说，它永远都没过去……两年来，我一直都在留意你的消息，唯一失去你消息的是你今年夏天在三仙岛的时候，也不知道你都干了什么。”
黄卷也苦笑了一下，拿起桌上的一坛状元红向嘴里灌了起来。
一阵猛饮后，眼里依然有了泪。
他猛然放下酒坛，接着缓缓说道：“我不想见京城的故人，因为我不想想起京城。这两年在江南的我比京城的我更快活！”
林小如看着黄卷喝酒的习惯都改变了，眼里也有了泪。
她突然从后面一把抱住黄卷，说道：“你不快活！一年前你在江南追查天月圣盟的杀手时，我就买下了这间赌坊，就是想有时也来江南……想离你更近一些……”
黄卷突然呵呵的傻笑起来，说道：“说起来，我当初还要谢谢你把我送出京城。来，你我两年多没见了，我敬你，九一刀剑的林大帮主一杯！喝！”
说完又是一阵豪饮。
林小如鼻子一酸，慢慢松开黄卷，也一把拿起另一坛酒，猛喝起来。
接着两人就面对面傻笑起来，林小如的眼泪已经慢慢流了出来。
黄卷过了好一阵子，喃喃的说道：“所以，你这次又来找上了我？如果你有什么难处，你就说出来。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
说完后就发现自己说错了，急忙又说道：“你有什么难处！呵呵，现在是我有难处而已！我一进来就觉得奇怪，这样一个赌场，一个可以请动王智然和董戏明，还有唐一奇的赌场，放眼全天下的女人，也就只有你，林小如能搞出来了！哈哈哈！”
这时林小如慢慢恢复了平静。
她再次来到了窗前，看着窗外的雪。
然后回过身来对着黄卷说道：“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你想知道的秘密。”
黄卷看着她，没有打断她的意思。
只听着林小如缓缓的说：“我知道你这次来为了什么。但是，你不知道我开赌场的真正目的。”
黄卷笑了，苦笑，喃喃自语的说道：“我真的还以为你是为了离我近一点呢！呵呵，看来我真的很蠢。”
林小如急忙走过来说道：“不要这么说！为了你是一个目的，我说的是第二个目的。”
黄卷干笑了一声，说道：“你是为了赵保飞！”
林小如突然愣了一下，像是一个被说中心事的小女孩一样顿时脸羞得通红。
过了好一阵子才说道：“不错，是为了他。两年多前，因为高晓川和花落轩的对耗，老王爷便和李水月定下了这个扰乱江南、除去高晓川江湖势力的计划，我相信这些事情你也已经知道了。”
黄卷也慢慢恢复了平静，说道：“我在温州郊外时听吕明中和李水月都提了一些。”
林小如也慢慢坐下来，看着黄卷说道：“那是在你对付天风寨和段无萧的时候，没有想到后来又崛起了一股新的势力，打乱了老王爷的计划。你也知道，老王爷从来就不把赌注全压在江湖上，他还和西夏、契丹都有联系。当年也就是靠西夏的力量在战场打败了朝廷军队，减弱了王安石和高晓川在圣上心目中的地位。”
黄卷又喝了一口酒，淡淡的说道：“一个卖国贼而已！”
林小如淡笑了一下，喃喃说道：“开始我也这么想，不过后来老王爷和我讲他开始只是不想王安石把朝廷搞乱，只是反对王安石而已。慢慢他告诉我很多关于天下和朝廷的事，我才觉得王安石太急功近利了。但是，他告诉我王安石的急功近利是圣上的急功近利导致的，这样下去大宋江山会垮掉的。所以，他才想对付当今圣上的！”
黄卷冷哼了一声，说道：“乱臣贼子，还乱出理来了！呵呵，滑天下之大稽。”
林小如听完黄卷的话只是笑了笑，接着说道：“老王爷只是想改变当今的大宋，但是安南那帮人却是在这个时候想人心不足蛇吞象，想吞了大宋。所以我才来江南开赌坊，对付这些外敌。希望你帮我！”
黄卷看了一眼林小如，冷冷说道：“你这次费尽心事把我引到这里来就是要告诉我，要我帮镇南王？”
林小如一把抓住黄卷的手，说道：“是帮大宋！还有我。”
黄卷笑道：“还有你？”
林小如接着幽幽的说道：“你帮了我，我会和你一起对付镇南王的！”
黄卷一听大吃一惊，脱口说道：“什么？你会对付镇南王？他可对你很好啊！哼！”
林小如接着低声说道：“有些事，等时机成熟后我会告诉你的……相信我！好吗？”
……
司马秀瞪大了眼睛看着费天扬，说道：“什么？！你说那个女人是林小如？”
费天扬只是淡淡的说道：“有可能是。”
司马秀紧忙说道：“这怎么可能？！她不是在京城吗？怎么会到这里来开赌场！我说那个叫珍珠的女人为什么要对黄大头这么好！原来她是林小如！这下完了，又让他们见面了！怎么办？怎么办？！……”
费天扬看了一眼雷田后，说道：“如果她真是林小如的话，卷哥应该不会有危险。那我们这次会来庐州，也应该是她引我们来的。看来，她是另有目的啊……”
雷田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的那越下越密的雪。
齐招宝还是微笑着看着他们，没说一句话。
……
黄卷接着说道：“你们来这里一年多了，有什么收获？”
林小如一看黄卷对合作动心了，就嫣然一笑说道：“现在沈在山和沈袭人，还有南怀心的动向我们已经掌握。”
黄卷接着说道：“看来，真是你引我到这里来的！在金陵江边向我发暗器、救走沈在山的人也是你的人吧！”
林小如淡淡的说道：“是董戏明。我当时不想让你们抓住沈在山，免得打草惊蛇。不然再抓他就难了。”
黄卷轻叹一声，说道：“董戏明！好厉害的帮手啊！对了，沈袭人这个组织还有什么人？不会就这几个吧。”
林小如接着笑了一声，说道：“还有你的两个老相识。”
黄卷一惊，“老相识？”
林小如说道：“银姬和叶七。”
黄卷微微一叹，摇了摇头没说话。
林小如接着说道：“朝廷里也有要出卖大宋、和他们联合的高官，现在老王爷还在查。”
黄卷突然说道：“真够乱的！几个月前庐州郊外天雪镖局那件事是怎么回事？”
林小如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说道：“那是天雪镖局在向京城送一件东西，被沈袭人和南怀心的人知道后想截下来，所以王爷派司马秋雨出手先抢到手，不料却是被司徒小梦给干扰了，导致了东西一分为二。”
黄卷接着问道：“什么东西？赵保飞那么在意。”
林小如淡淡一笑，压低声音说道：“是老王爷勾结西夏的证据，这些人想抢过来在朝廷搬到老王爷。”
黄卷淡淡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来如此啊！那我就先和你们合作，先把安南人赶出中原再说！我和赵保飞的帐等事情完了，再慢慢算！”
林小如笑了笑，然后慢慢走到窗前，幽幽的说道：“还记得两年前咱们最后分手时吗？也是小雪纷飞。看来，老天真是弄人，一场雪又把你给我送来了……谢谢老天……”
黄卷看着雪，只说了一句话：“天下，什么时候可以太平啊……”
雪还是下，那么凄凉，那么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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