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杏黄雨落情未了
春梦好似伤心雨，乱花迷情玉寒情。
浓雾，谈弄！只叹江湖路。
总有梦醒湿衣露。
黄冷秋深情的看着黄卷，口中喃喃的吟着这首小词。
然后她接着说道：“这是当年独孤红叶大哥带我们上天山时，送给我的一首小词。我非常喜欢……卷儿，一定要听娘的话，好好活下去。”
黄卷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住的往下流。
黄冷秋用手慢慢的抚着黄卷那英俊的脸，接着缓缓说道：“卷儿，琴儿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既然为了你……背叛了三仙岛和自己的师父……我希望你好好对她……”然后又扭头看着也是一脸泪水的司马秀，柔声说：“我可以叫你秀儿吗？”
司马秀不住的点头，也是一把握住了黄冷秋那慢慢变冷的手，说道：“可以！秀儿从小就没有娘，你就是我娘！我就是你的秀儿……”
说完就趴在黄冷秋身上哇哇的大哭起来。
黄冷秋用一只手抚摸着司马秀那如水的长发，喃喃的说道：“不要哭……，秀儿，将来我就把卷儿托付给你了。希望你不要介意他和琴儿的事……要好好和琴儿相处。”
然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春鸣琴。说道：“琴儿，过来。”
春鸣琴胆怯的慢慢走过来，跪倒在地。悲声道：“婆婆，你还好吧？”
黄冷秋微笑道：“你背叛了你的……师尊，她……不会再容你的。”然后拉住黄卷的手，让他握住春鸣琴的手说道：“卷儿，琴儿没怎么出过岛，将来要好好照顾她……答应娘……”
黄卷急忙说道：“娘！你不要说了，你会没事的。有求先生在这里，你会没事的！！”
黄冷秋急促的说道：“答应……娘……”
黄卷急忙抓住黄冷秋的手，眼泪又是不住的流下来。说道：“卷儿……答应你！！”
黄冷秋这才微笑着点点头。
李春夕缓缓的走了过来，冷笑道：“看来，你已经安排好后事了！那你可以安心的去了。让你多活十八年是我的错。不然，三仙岛就不会弄出这么多事来！你受死吧——！！”
接着一把夺过江婆婆手中的长剑，飞剑而上。
李春夕弃丝带改用剑，还是第一次。
剑光如练，炫目。
隐隐风雷之声，惊魂。
黄卷一看，剑光来势甚急。急忙一把抱住自己的母亲，脚尖一点，飞退。
但是，黄卷退的再快也没有李春夕的剑光快。
黄卷急忙把母亲藏在自己的背后，急忙双脚一错，急点地，就一跃而起。
黄卷飞出两丈，剑光却紧追不舍。
黄冷秋在黄卷背上突然看到李春夕剑光距黄卷不到三寸时，李春夕的背后就升起了一道紫色的光华。
不是光华！
是剑光！！
有求出手了！
黄冷秋看到这一刻，突然高呼道：“有求先生请住手——！！莫伤我师姐！”
因为她很清楚有求先生这一剑的威力，如果这一剑真出了手，自己的师姐必将身首异处。她再恨自己的师姐，也不能眼看着她死在自己的面前。
所以她高呼求情让有求先生停手。
但是，李春夕那犀利的剑锋已经到了自己儿子黄卷的胸口。
卷儿是万万躲不开李春夕这‘红雨飞雪剑’的。
怎么办？！
但是，就在黄冷秋犹豫的一瞬间，几乎同时发生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有求在听到黄冷秋的喊声，想起刚才自己刚才答应了黄冷秋的不杀李春夕的请求。可是自己的剑锋已出，不可能改变了。但是这时出了一件事情，从有求的旁边飞来一物，击中了‘紫云剑’。
有求大惊！
是谁？！！
第二件事：有求的‘紫云剑’被一件神秘物体击中后，剑锋一偏。但是有求这一剑还是从天而降！
血光！
飞溅！！
李春夕握剑的右臂已经脱离的她的身体。
但是李春夕剑势并没有断！也没有停！！断臂和长剑还是直刺黄卷母子。
第三件事：黄冷秋一看断臂剑凌空飞来，剑势不减反增。黄卷背着自己的母亲已经退无可退，腾出右手准备用‘伤心绝情指’硬接这飞来一剑。但是，突然一股大力把黄卷身子一拧。
黄卷眼前一红。
又见血光！
出现在黄卷眼前的还有自己母亲那绝美而苍白的脸。
李春夕的断臂剑刺进了自己母亲的背脊。
然后黄冷秋一口热血喷出，黄卷的脸被自己母亲喷出的血给全部染红了。
“娘——！！”
……
这三件事快在电光石火之间。
瞬间的突然变化让费天扬、伤重的凌无恨、惊呆的司马秀和春鸣琴都怔住了。
连岛上的残存女弟子也呆在那里。
因为，李春夕也在这一瞬间满身是血的坠落在地上。
就算藏身石崖后的李惊天也半天没说出话来，但是那个老人却是流出了泪水。
…
黄卷抱着自己的母亲从空中慢慢飘落。
“娘……你……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卷儿挡的住……一定挡的住那一剑的……娘——！！”
黄冷秋用颤抖的手，缓缓的摸着黄卷那沾满自己鲜血的脸断断续续的说道：“卷儿……，不要……怪……娘这样……做……，天下间……哪有……不保护自己孩子的……娘啊！你……不能有……事！不然……我怎么……对的起你爹啊……”
黄卷急忙说道：“娘！你不要说话，有求先生在这里！他会有办法救你的！我不会让娘有事的！！有求先生！我求求你！帮帮我！你不是有求必应吗！”
黄冷秋又是一口血从嘴里溢出，接着说道：“不……行了！太晚了……！谁也……救不了娘……我……想问有求先生……一件事！可……不可以……？”
有求先生急忙走过来，俯下身说道：“黄伯母，你说！有求知无不言！”
黄冷秋缓缓说道：“先……谢谢你……没杀……李师姐。”
有求刚想说有人阻他那一剑的事，但是想了想还是不节外生枝了，说道：“不客气！黄伯母有话请问。”
黄冷秋眼睛看着慢慢阴云闭合的天空，好一阵子才说：“先生……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来历……？我……一个将死……之人，你……不用……怕我……泄露……你的秘密……！”
有求急忙说道：“伯母，你不要说这种见外的话！叫我有求就行。”然后沉思了片刻，才缓缓趴在黄冷秋的耳边轻轻细语了一番。
黄冷秋听着这番话，脸色由开始的惊异万状慢慢变为安慰和欣喜。
听完这番话黄冷秋微笑起来，说道：“好……，好……，真好！有空……替我问你……母亲好！”
有求喃喃的说：“好，谢谢伯母。不过，我也是好久没见到我娘了！”然后缓缓的看着天，接着说道：“我也不知道娘去了哪里……不然，我也不会来到这个江湖……”
……
黄冷秋没有再看有求，只是静静的看着黄卷。口中喃喃的说道：“卷儿，不要伤心……我想你父亲了……春梦……好似伤心……雨……，乱花迷情……玉寒情……浓雾……，谈弄！……只叹江湖……路，……总有……梦醒湿衣……露。”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破衣烂衫的老人和李惊天从石崖后缓缓的走了出来。
然后那个破衣烂衫的老人老泪纵横的说道：“秋儿，你还是忘不了那个姓吕的？难道……我对你不好吗？！”
黄冷秋一看见这个老人，急忙紧紧的抱住黄卷。
颤抖道：“卷儿，我……不要见……他！不要！！”
黄卷紧紧抱住自己的母亲说道：“母亲！他是谁？！”
黄冷秋没有回答自己孩子的话，只是不停的发抖。
血不停的从口中溢出……
她接着喃喃说起了胡话，“我……二十五年前……就……该随你……而去，不过……我要把孩子……生下来……但是……我还能活到……见咱们自己的……孩子一面……，已经……是上天……对我的……莫大恩赐……！今日……我死也瞑目了……天行……我来了，等我……”
然后温柔的看着黄卷，眼睛慢慢闭上了……
杏黄雨落了。
黄冷秋死了。
一代仙子也就这样走了……
惊艳笑容和绝世美貌也慢慢消失在风里了……
黄卷用手摸着自己母亲的那依然绝美的脸，过了好一阵子才慢慢的冷笑道：“娘！你累了！先休息一会。卷儿给你把这些你不愿意看到的人都打发掉，再来陪你。然后咱们一起回中原……”
天地间慢慢变暗了，风也大了。
也冷了。
冷的还有黄卷的心。
黄卷看了一眼已经哭得像泪人的司马秀和春鸣琴。
又看了一眼也是满含泪水的费天扬和已经奄奄一息的凌无恨。
接着又冷冷的看了一眼在地上躺着被有求斩下一条右臂的李春夕和她身边那些同样用冷冷眼光看着他的那些白衣少女。
然后才转过眼来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神色悲伤的破衣老人和他身后那个冷笑的李惊天。
就这样看了他们好一阵子，才淡淡的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我娘不想见你？！”
这时，站在黄卷身后的有求先生突然淡淡的说道：“他……就是杀害你父亲的人！”
黄卷猛然转头，惊奇而异样的看着一脸冰霜又满头白发的有求先生。
那个破衣老人也用黄卷同样的眼光看着这个有求先生，问道：“小娃娃，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你认识老夫吗？连春儿都伤在你的剑下，看来……你应该有些来头。”
有求仰天哈哈大笑：“天下能知道用‘黄翎刀’克制‘紫云剑’的又有几人？天下又能有几人可以让我有求这一剑偏出寸许？当今世上只有一人有这等功力！就是你——！！当年的‘天下武功第一人’天石老人——李天石。”
李天石！
一个足以震动整个江湖的名字。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破衣烂衫的老人，只有三个人的表情不是震惊。
李惊天和有求都露出的是微微的笑容。
不过，李惊天那是得意的笑，而有求先生的则是像一潭秋水的冷笑。
剩下一个当然是满身鲜血又重伤倒地的李春夕。
她的脸上只有莫名的懊悔和无尽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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