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心不死
山风很冷，夜雨很凉。
黄卷在花羽的搀扶下慢慢的站起身来。
他看着在地上双腿齐断、哀号不休的段无萧，呵呵的冷笑着：“段无萧，你作为一代武林奇人也有今天！”
黄卷说完这句话向身边搀扶他的花羽点了点头，说道：“总堂主，麻烦你去看一下沈姑娘……你看看沈姑娘还有没有救。”
花羽朝黄卷也点了点头。
接着飞身而起，跃到沈璇的身旁，然后把沈璇抱起来，一掌推在沈璇的胸口上。
过了好一阵子，朝黄卷无奈的摇了摇头。
淡淡的说道：“气息太弱了，已经来不及了……”
远处的嵩嵩一直用那双明亮的大眼静静瞧着这边的沈璇，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
段无萧此时尖叫的向嵩嵩喊道：“你这个无知小辈，有本事就给老夫来个痛快的！不然，你会后悔的！”
说完就用自己仅剩的一只左手忽然抓住自己胸前的那把断剑，把剑猛然拔出，一挥手向嵩嵩飞掷了过去。
嵩嵩并没有躲闪，只是轻轻的用手指比划了一下。
剑自己就像长了眼睛了一样，乖巧的飞到了嵩嵩的手里。
段无萧呵呵的边吐血边说着话：“‘七情迷天御剑**’，果然是不错的武功！可以‘以气御剑’！老夫真后悔对你这个小娃娃手下留情！”
嵩嵩冷笑了一声，朝着段无萧说道：“不是‘以气御剑’，而是‘以心御剑’！我跟我哥不一样，他练得是‘忘情剑’，而我练得是‘情剑’！”
段无萧此时猛然高叫一声：“那你就为沈璇殉情吧！”
说着左掌猛一拍地，他那残破不堪的躯体就从地上猛然弹起，就像一支离弦之剑向嵩嵩射来。
黄卷重伤未愈在旁边根本就无能为力；而雷珅和天方笑在地上重伤不起，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段无萧向嵩嵩发出这最后一击；花羽在远处抱着沈璇也来不及出手阻止段无萧。
但是嵩嵩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朝着段无萧冷冷的笑了一声：“找死——！”
刚想向飞来的段无萧挥动手中的断剑。
就在两人刚要对招的那一刻，只见一道白色人影从斜刺里飞了出来。
白色人影手持一道绿色光芒从段无萧的左肋穿入，右肋飞出。
顿时把段无萧拦腰斩断！
段无萧的腰间顿时喷出一蓬血雾，把那道白色身影染成了红色身影。
出剑的正是刚才被段无萧打伤的花千千！
花千千被血染红的绝世容颜此刻更加显得妖艳。
还有一丝丝妖异的恐怖……
黄卷看到这种突变的情况，发出了一丝惊讶。
他惊讶的并不是花千千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出手伤了段无萧。
而是，花千千刚才用的这一剑非常像当年高晓川曾经用过的‘最后一剑’。
此时黄卷心生了一个大大的疑问：难道师姐在练‘玄天十九剑’的最后一剑了么？师姐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可以出剑？她的武功究竟高了什么地步？
但是更令黄卷惊讶的是，只剩下半个身体的段无萧并没有在空中停下来的意思，还是继续像嵩嵩飞去。
就在一刹那。
嵩嵩右手挥剑。
一剑从飞来的半个段无萧的嘴里刺入，断剑从段无萧断腰的腹腔里刺出。
此时嵩嵩就像拿着很大的烤肉一般，姿势有种说不出的惨烈和滑稽。
段无萧已经变成了这副摸样，还能用喉咙含糊不清的说出了一句话：“……看来……你的心……还没有死……！”
嵩嵩看着手上被串成一个大肉串的段无萧，冷冷的说道：“我的心当然没有死，我的‘迷天剑’就给你留着这最后一剑的！”
段无萧再用他的喉咙狂笑着说了最后一句话：“那……你就死吧！”
说着就用他的左手朝着嵩嵩他那曾经被‘黄翎刀气’刺穿的小腹猛击了一掌。
嵩嵩顿时被那一掌给震飞出去，好半天才落在地上。
此时段无萧的半个身体刚要跌落在地上，只见半空中风雷大作。
突然间，有数道黄色刀气从四面八方向还在半空的半个段无萧飞斩而来。
顷刻间那还没有落地的半个段无萧就被这几道刀气给斩成了十几大块！
当然，也包括段无萧腹内的半把七夕宝剑。
接着又是一声炸雷，把被切成十几大块的段无萧给震成了粉碎！
一代‘武林奇人’就这样被分尸了。
又被震成了飞灰……
绝世武功？
武林奇人？
也为黄土……
连尸体都没剩下……
……
段无萧被炸碎的地方顿时生出了一片薄薄的白雾。
黄卷和花千千，还有在这里的所有人都被这种血腥的分尸场面给彻底惊呆了。
同时在想：到底是谁出的手？
又有谁可以在瞬间如此出手？
这个出手的人是人是神？
还是鬼？
……
在那一片薄雾慢慢的散去之后，只见里面站着一个小巧的女人身影。
虽然有雨还有雾，但是黄卷等人已经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女人的身材绝对是世间绝无仅有的。
那个身影已经美到了无法用‘人’来形容的境界。
也许是仙。
也许是妖。
也许是鬼！
当薄雾慢慢的散去，那个女人就清楚地站在黄卷等人的不远处。
黄卷离那个女人最近，也就是一丈有余。
他这才清清楚楚的看清了眼前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撑着一把伞，身上穿着一件如梦似幻的半透明羽衣。
两条纤细如玉的长腿露在了外面，脚上并没有穿鞋子。
一双漂亮的脚就像用白玉给雕成的一样，站在泥泞之处竟然连一点泥泞都没有沾上。
当黄卷刚想行礼说话时，他突然看清了这个女人的头发。
那一头垂到腰际的长发竟然不是黑色！
而是红色！
准确的说，应该是血色！！
黄卷也慢慢看清了她的脸。
她的一张脸可以说已经达到了天仙般的容貌。
而一张樱桃小口的唇色却泛着淡淡的幽蓝紫色。
像妖一样艳……
当黄卷刚想张嘴之时，这个女子却朝黄卷诱人的笑了笑。
然后用非常稚气又感觉嫩嫩的声音向黄卷说道：“你认识我吗？”
声音就像漫天的丝雨般轻柔，又似千年女妖般的勾人。
黄卷不知为什么，看到她那头血色长发和紫色嘴唇之后，就再也不敢动一下。
不是不敢。
而是，浑身上下已经不能有任何地方可以活动了！
就好像被一种神奇的魔力给拿走了他所有可以活动的力量一样！
黄卷就剩下一句话在喉咙里哆哆嗦嗦的来来回回打转。
“你……你……是……？你……是……夫人……？”
那个女人再次朝黄卷微笑道：“英俊少年，不要叫什么夫人，你可以叫我水月。”
这句话说完，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惊呆在那里。
不是惊呆！
而是震呆！！
因为大家已经知道了她是谁，却没有人敢说出来！
这里面当然包括花千千和花羽。
黄卷虽然无数次听到过关于她美貌和可怕的传说，可是如今她就在眼前却还是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也无数次幻想过和她交手，可是今日一见黄卷才知道自己根本连赢的机会也没有。
不是赢的机会！
是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因为见到她第一眼自己就已经败了。
败的心甘情愿……
甚至只要她一句话，自己都可以马上去死！
当年岳千风说的对，她跟本不是人，而是一个专吃男人的恶魔……
……
在所有人都没有留心的情况下，那个女人举起了右手。
右手上有一把精致的黄色小刀。
黄卷惊呆了。
因为那是段无萧被扔到天上再也没有飞回来的‘黄翎刀’。
而令黄卷更惊呆的是，那把小刀上还插着一个人头。
人头！
段无萧的人头！！
那个人头竟是刚刚被大切十几块的段无萧的人头。
那个女人看着人头淡淡的微笑道：“段老妖，你的‘彩云仙气’真的是不错的武功。不过，它从现在开始只属于我。当然，还有这把你珍惜如命的黄翎小刀。它……也属于我，也只能属于我。”
说完朝段无萧的人头淡淡吹了一口气。
很柔，也很淡。
段无萧的人头就慢慢的化为了飞灰。
慢慢飘散在丝丝的细雨中……
然后那个女人朝着黄卷再次的微微一笑。
柔柔的说道：“英俊少年，我希望咱们还能再次相见。”
说完之后，身上的羽衣无风自飘。
黄卷这才看清楚原来她的羽衣下面什么都没有穿。
如玉似雪的身体在黄卷眼前一闪而过。
就在那一瞬间，黄卷醉了。
也痴迷了……
那惊鸿一瞥的如玉**已经把黄卷的心都溶了。
如梦似幻。
接着那宽大的羽衣就像翅膀一样把这个雨夜撑伞的神秘女人慢慢的带向空中，然后又慢慢的消失在无边夜雨的黑暗之中。
黄卷呆呆的立那里，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花千千在黄卷的对面冷冷的向黄卷问道：“是她？”
黄卷淡淡的点了点头，回应道：“是她！也只能是她！”
此时的嵩嵩从地上遥遥晃晃的站了起来。
然后慢慢的走到花羽身旁，把沈璇接过来抱在怀里。
痛哭失声道：“璇璇……你醒醒！看看我，我是嵩啊……！”
可能此时在天地间所有的东西都跟嵩嵩不再有任何关系，他此时在乎的只有那个在他怀里只剩下一口气息的沈璇。
看到这一幕，泪湿润了黄卷的双眼。
当然，花千千也为此情此景流出了她那久未流出的一滴泪水。
这黑夜中的无边丝雨好像也在为沈璇而哭，而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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