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进退两难
中年妇人听到宇文烟这样说仍然心怀愧疚的说道。
“当年，芊颖夫人在得知域主向北极药王宫开战时，她曾经彻夜未眠，自那以后，她便经常独自一人在宫殿后花园的石林中寻找着什么。
只是，起初所有人都没有在意，直到后来，照顾芊颖夫人的下人们发现，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再吃过饭了，她们才意识到事情有些蹊跷。”
中年妇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因为她知道以宇文烟的聪慧，当然已经猜到了结果。
然而，宇文烟还是静静的问道。
“那后来呢？”
中年妇人在思索片刻之后终于开口答道。
“后来是我在石林中发现了芊颖夫人的尸身，那时候她手中只有一件小公子留存在宫中的旧衣。”
宇文烟听到这里他双拳紧握，指尖已经深深的陷入了掌心......
他的心在不住的颤抖，同时也在苦苦的挣扎。
许久之后，中年妇人又忍不住接着说道。
“原本我以为域主至少会在征战归来之后看看芊颖夫人，然而，我错了，因为从那以后，这里便成了冷宫，以至于连芊颖夫人的去世在宫中都无人问津。
当然，这恐怕也是王后的有意安排，否则，那些从前伺候过芊颖夫人的下人也不会接连从宫中消失。
最后，是我暗中将芊颖夫人的尸身安葬在了石林之中，只不过我却也无法再留在宫中，但幸好那个时候我结识了一个宫中负责拉粪的哑巴。”
中年妇人说到这里，她的眼中流露出了凄苦的神情，只是这样的表情在她脸上稍纵即逝，随后她又继续说道。
“后来我们便成了夫妻，开始那些年我不敢再随意进宫，直到最近这几年，我才终于鼓起勇气偷偷的来给芊颖夫人烧一些东西。”
说着中年妇人便探手揭开了手中那个小包袱的一角，里面的确装了一些纸币和一个纸扎的小人。
当宇文烟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纸扎小人上时，中年妇人叹息了一声说道。
“这几年虽然宫中有可能还会有人认识我，但好在芊颖夫人的这座宫殿已经荒废了很久，不会引人注意。
我原以为小公子你早已不在人世了，因此我才会做这个，我想芊颖夫人可能最想要的便是这个吧。
只是，我怕晚上这里如果出现火光会被人发现，所以，只能趁着白天和我的男人一起入宫的时候，偷偷的来到这里，把这些东西送给芊颖夫人。”
中年妇人说的很认真，因为这些话已经在她心里藏了很多年，她不敢对任何人说起，直到今天，她才终于把自己这么多年的秘密给说出来。
这让她感到无比欣慰，同时，她也替芊颖夫人感到高兴，因为从此以后她再也不用送纸扎小人给芊颖夫人了。
宇文烟听了这一番话之后，他深深的向中年妇人躬身行礼，并一脸感激的说道。
“谢谢你为我母亲所做的这一切，你是我宇文烟的恩人！”
中年妇人见状连忙伸手扶起他并说道。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小公子你不必如此。”
随即，中年妇人有些担忧的向身后眺望了一下，又回过头对宇文烟说道。
“我来这里已经耽搁的太久了，我怕我的男人等的着急，所以，我得赶紧回去了，小公子你自己在宫中一定要当心。”
宇文烟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中年妇人就匆忙离开了。
宇文烟能从中年妇人迅捷的脚步中看出，她是有些修为的，这也就解释了她当初的确是有能力逃走的，同时也证明了她所说的这些都是事实。
然而，宇文烟现在想的更多的就是他要去石林之中看看，所以，他便和玄梦一起朝着殿后的花园中走去......
这里的确有一片石林，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座座独立的大石块。
在这些石块中间，有无数条小路，迂回曲折，宇文烟清楚的记得，当年自己就是在这一片石林之中，可以让母亲永远也追不上他。
因为，那些纷繁复杂的小路，只有他才能准确无误的记下来，所以，他当然知道母亲在她生命最后的时间里要来这里寻找的是什么。
只是如今，这一块块奇形怪状的石头在宇文烟看来，仿佛是一个个凶神恶煞般的巨人，将母亲永远的困在了这里。
宇文烟带着玄梦缓缓的走进了石林，看到周围的景象，宇文烟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因为这里的一切都和从前一模一样，唯独少了母亲的身影。
玄梦不知不觉中握紧了宇文烟的手，她是在担心宇文烟如果真的找到了母亲的坟墓，会不会由于情绪失控，从而做出无法预料的事情。
然而，她的这种担忧已经被宇文烟感觉到了，随即，只听宇文烟叹息一声说道。
“今天已经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只想找到母亲，静静的陪她一会儿。”
玄梦明白宇文烟这话的意思，因为，刚才那个中年妇人的出现，让他们仿佛亲身经历了十年前的那场阴谋和悲剧。
所以，宇文烟现在只想静一静，一切的事情都等过了今天再说。
随着宇文烟和玄梦在石林中不断的寻找，一块竖立着的石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而石板后面是一个小小的土丘。
可能是为了以防万一，不但石板上没有任何字迹，就连那个小土丘都被人尽量的抚平，只微微高出地面一点点，代表它仍然是一座土坟。
宇文烟知道，这些都是那个中年妇人的一片苦心，她即想一直来祭拜，又怕会被人给发现，不得已只能这样做。
宇文烟在心中对那个中年妇人更加感激，同时，他和玄梦一起用双手把地上的小土丘一点一点埋高。
因为从今以后，这里再也不用遮遮掩掩了，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里埋葬的人是他宇文烟的母亲！
当他们做完这一切之后，宇文烟伸手轻轻的抚摸着那一块竖立的石板，随后，他用指尖在石板上刻下了一列小字。
“孩儿宇文烟敬立！”
然而，就在宇文烟刻完这几个字之后，他却忽然清晰的感受到从这块石板上透出一股亲切无比的气息。
宇文烟顿时明白了其中的玄机，只见他轻轻划破指尖，将自己的鲜血慢慢浸染到石板上的刻纹之中。
顿时，石板表面上隐隐显露出一些奇怪的文字，这些文字并不是宇文家族专用的字符，也不是北天星域通用的文字，而是一个非常隐秘的家族所特有的文字。
宇文烟对这些字符并不陌生，因为他很早就认识这种文字，所以，当他发现石板上留有这些文字记载的时候也是感到有些诧异。
随即，他便仔细的观看起了这些文字，只是他还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玄梦在看到这些文字的时候，她的神情已经开始变的有些难以置信。
同时，宇文烟在看完了石板上的文字记载之后，他才一脸惊讶的回头望向身后的玄梦。
而此刻，玄梦的一双美目之中早已满含痛苦的泪水，宇文烟则更加惊奇的问道。
“你能看得懂这些文字？”
玄梦没有否认，但她也没有回答宇文烟的问话，只是缓缓合上美眸，两行热泪已经顺着她的脸颊滑落而下。
宇文烟这时才知道，玄梦确实能看得懂这些文字，不过，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纠结这个问题了，因为这块石板上提到的事情让他更加不敢相信。
宇文烟随即站起身来到玄梦跟前，并伸出双手将她搂入怀中。
良久之后，玄梦终于平复了自己纷乱复杂的心情，她缓缓抬起脸颊看着宇文烟的双眼，不解的问道。
“这是真的吗？娘亲为什么要救我？”
宇文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向玄梦解释，因为这块石板上的文字的确是母亲所写，那也就是说，母亲所提到的这些事情一定是千真万确的。
玄梦原来是北天星域古老家族玄月氏的后人，而玄月氏早在十多年前就让北天星域给灭了！
玄梦之所以能够活下来，是因为母亲暗中把她救了出来，只是宇文烟感到奇怪的是，母亲只是一个凡人，她又是如何从战乱中救出玄梦的。
同时，宇文烟再结合母亲当年把玄梦交托给自己时的严肃神情，他不难猜到，母亲其实早就发现了玄梦的与众不同，所以，她才会冒险把玄梦救走。
只是，如今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宇文烟也不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北天星域将玄月氏一族灭族却是事实，这也就是说，宇文海如今变成了玄梦不共戴天的仇人！
宇文烟深知自己对北天星域已经没有任何留恋了，然而，就在这一天之内，他接连知晓的诸多事情让他无法再无动于衷。
因为无论是已经亡故的母亲，还是此刻痛苦万分的玄梦，都是自己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
当年母亲被人算计，在绝望中死去，他势必要让那个主谋之人付出代价。
然而，玄梦的仇人却是北天星域的域主宇文海，也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玄梦在见到宇文烟沉默不语之后，她也渐渐明白过来，宇文烟如今夹在自己与他亲生父亲之间，要是换做自己，也会进退两难。
于是，玄梦又缓缓低下头，用细若蚊丝的声音说道。
“我不会怪你的，因为他毕竟是你的父亲，况且又是你母亲救了我的性命，我就更加不能怪你了......”
玄梦在讲出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不自觉的想要从宇文烟怀中挣脱出来，这是她第一次想要离开宇文烟的身边。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需要多大的勇气，然而，她却要尽力尝试，因为这是她对那些被杀死的玄月氏族人应该要承担起的责任。
只是，在玄梦努力想要推开宇文烟的双臂时，她却终于因为无法再承受心中无尽的折磨而昏倒在了宇文烟的怀里。
看着怀中一脸凄苦的玄梦，宇文烟神色坚定的说道。
“我会替你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