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闭人偶(上)

松村沙友理自小长得一副可爱的面容,幼儿园安排话剧,毫无疑问的,她是那个女主角,即便台词少的可怜,只要负责笑着,就能够得到众人的认可。

沙友理自小早熟,在别的小孩还在玩着过家家、童言无忌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考虑未来的工作了,她最初的梦想,是当个社会劳务士。

制定文书、提供咨询、给予指导,赚着普普通通的薪水,上着可能日复一日的班,普通的甚至称不上梦想。

要说是什么让一个小女孩选择这样的梦想,无他,惟平稳、安定,能够给家庭提供帮助。

随着年龄的增长,又或是父母无意的一句:“家里有个医护人员就好了,随着年龄增长,身体不好也好有个照应。”

松村沙友理就改变了理想,她想当个护士了,后来,她进入了一所以升学为主的高中,素来以严厉著称的大阪桐荫高中。

上面说过,松村沙友理很可爱,即便是在这个沉闷的、学习至上的大阪桐荫,她的课桌、鞋柜依旧塞满了情书和各种联系方式。

但沙友理都没有接受,她有自己的考量。她很少和人交往,也不敢和别人交往,她不知道什么才是交往的正确方式。

三年里,她的生活只有学习和动漫,那是她少有的能够在枯燥的学习生活中找到的闲暇时光。

在进入乃木坂之前,如果问她,偶像是什么,沙友理会告诉你,是矢泽妮可,她在动漫里,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自己没有的东西。

但现实或许总是残酷的,上天告诉了她,努力,有时不一定有成果。

她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一个偏差值高达65+的聪明孩子,在大阪桐荫这所名校里读了三年,最后会成为复读的浪人。

伴随着失败,18岁松村沙友理似乎开始定型,聪明、理性、可爱,却又自闭、自卑,一个如此矛盾的人。

即便是这样的她,仍旧进入了乃木坂这个从未想象过地方,似乎只要卖弄小聪明、卖傻、装可爱就能够很好地得到宠爱的地方。

但现在,她又失败了,她觉得,这是上天第二次抛弃她,上一次是两年前的落榜。

入团以来的宠爱,似乎显得那么的讽刺,自己或许从来没有得到任何的认可,任何的理解,或许只能够将自己封闭起来,远离这个世界。

放空了自己的松村沙友理,甚至没有注意到,胸口处,开始变得炽热的青玉苹果。

当芽子推开杂物间的门的时候,沙友理就这么蹲在逼仄的杂物空隙之间,失去了上台表演资格的她,已经换回了便服,雪纺的卫衣,以及大阪的花裤。

蹲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双膝,将脑袋埋在双膝上,没有抽泣,只是这么坐着。

芽子轻轻的走到沙友理的身旁,也蹲了下来,左手抚上了她的背部。

发觉有人闯入的沙友理,也终于木木的转过头来,看着原本不应该在这里的麻仓芽子。

“meiko酱……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

略显冷淡的声音,让芽子回想起了那个初次见面的沙友理,内向、有些怯懦的沙友理。

“从staff那听到了彩排的消息,特地过来看看你们。”

“可是……大家都在舞台上哦,芽子也快回去看吧,我……没能站上去。”

“没关系,我都看到了,阿松你已经努力了。”

“但是……我还是落选了,失败了。”

“对啊,是失败了呢,甚至有点狼狈。”

芽子淡淡的说着,那抚在沙友理背上的手,感受到了从她身上传来的一阵颤抖。

“是啊,果然,我这样失败的人……”

“阿松你还记得你上次失败是什么时候吗?”芽子自顾自的打断了沙友理的话语,继续着自己的自言自语。

“是升学失败,落榜了是吧。”

芽子还记得,沙友理第一次在自家泡温泉时,说出的入团理由,落榜了,被同学推荐,误打误撞闯进了不熟悉的领域。

“能够告诉我,当时你的选择是什么吗?”

面对伤口的再次揭开,沙友理眉头皱了起来,上下唇蠕动着,好一会才吐出几个字。

“复读……预备学校。”

“明明去专门学习也能成为护士,那不是你的理想吗?为什么固执的要再考一年呢?告诉我。”

“我不知道……”

沙友理重新低下了头,任由刘海遮挡她的表情。

“不,你知道的!”

芽子双手搭在沙友理的肩膀上,强行让她和自己对视,清冷的语气开始变得咄咄逼人。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呜呜……”

在芽子的逼问下,沙友理的情绪再次爆发,紧紧的抱着对面的芽子,将脑袋埋在她的肩上,泪水不住的流下,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自怨自艾。

“……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努力了,为什么还会落榜,明明平时都说着喜欢我,却让我落选……”

“你懂的啊,阿松,失败并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你也不是那么完美的人,尝试去接受有着缺陷的自己好吗?即便是这样的你,不也走到了今天吗?”

芽子轻轻地拍着抽泣中的沙友理的背,语气重新变得缓和起来。

“不要再封闭自己了,失败,不应该是包裹着你的囚笼。”

一下又一下的轻抚,似乎让沙友理的抽泣声逐渐变小,颤抖的身躯开始平复,芽子以为沙友理开始平复、反思了。

轻轻地将沙友理的身子扶正,沙友理的正脸平淡的不像常人,无神的双眼,泪痕就这么留在那毫无波澜的精致面容上,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沙友理……?”

芽子尝试性的呼唤没有得到回应,沙友理就这么木木的盯着芽子。

那在沙友理背上轻抚的左手似乎摸到了什么。

那是一根丝线,纤细的让人无法注意得到,连接着沙友理的脑后,一直往空中延伸。

顺着丝线,芽子抬头往上望去,纤细的丝线一边是阴暗的墙角,一边是明亮的灯泡。

丝线就这么悬在空中,散发着……冷冷的反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