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救人

干完活才九点多,我果然熟练了不少,出手术室的时候狗哥已经走了,曹强照旧靠着窗户抽烟。看我出来,曹强把烟掐掉,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施戈,宵夜吗?”

“你请吗?”

“那还用说,请啊!怎么样?”

“那还用问,走起!”

那晚我和曹强喝了半醉,但我没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差到了如此地步,刚一瓶下肚就哇哇的吐了一大片,把曹强吓得不轻。

我说:“曹强,狗哥似乎挺看重你。”

曹强叹了口气,仰头把酒一干,说道:“你别看狗哥这样,其实他人挺好的。他是两年前入会,来投奔我们原来那大哥的,那时候这家伙叫狗子,面黄肌瘦的,岁数也不小,干不了啥重活,会里没人看得起他,谁见了都要踩两脚。我那时候也不咋地,入会的时候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不少人,所以我和狗子,还有另外几个兄弟,算是患难之交。不过狗子和我们不一样,这人表面上忍气吞声,其实暗地里下了许多功夫,打通了好多人脉。半年前一次大行动,会里出了内鬼,我们差点被*一锅端了,是狗子用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不过当时知道是狗子功劳的,只有少数几个大哥的人。于是大哥就把功劳全部揽了下来,估计是怕狗子功高盖主,还要把狗子踢出会。狗子吃瘪吃了一年半,这回就忍无可忍了,当场拿出砍刀一对四把大哥的头砍了下来。从此江山易主,狗子成了狗哥,再没人不服他了。”

曹强说完,又是一杯酒灌了下去。

对于狗哥这个人,我也算是重新认识了,这故事真他妈励志,于是我也感慨了一番,强子喝了酒,话匣子也打开了,谈天说地的扯起来。

忽然想起公交车站那老头的话,我现在觉得,即便要害我的真是曹强,我也认了。

到了晚上十点半,我头疼的几乎要炸开了,身子也沉重的摇摇欲坠,只好与曹强道别,赶紧回家。

走在回家的路上,想起这个时候家里有个人在等我,忽然觉得好温暖,似乎疲惫也不算什么。走进残破的江虹建筑群,上楼,敲门……

没有回应。

再敲,还是没有回应。莫非唐雪先睡了?于是我拿出钥匙推门进去,家中一片漆黑。开灯,走进厨房,卧室,都没人。只有餐桌上的一杯热水,看样子是唐雪为我准备的。看来这姑娘是出去了吧,不过这么晚了,她……

正想着,忽然发现茶几上有一张字条,我赶紧拿起来。只见上面写着——施戈,谢谢你两天的照顾,我下午的时候已经找到工作了,一个大叔给了我一份在一品茶楼的工作,就是每天给客人倒倒茶,收拾桌子什么的,挺简单,虽然工资不高但是包吃住。大叔让我今晚十点去上夜班,我觉得我不能再麻烦你了,我走了,咱们有缘再见吧。

这……这这这,这是什么情况!本来就疼得不行的头稍微思考一下更加难受了。不行!冷静!施戈你必须冷静下来!

我掏出手机拨通唐雪的电话……

占线!

一股莫名的恐惧感涌上心头。一品茶楼?我好像听说过,应该在夕城西边,具体我也不太了解,不过总感觉不太对,那边……似乎是红灯区!

等等!茶楼的夜班!十点以后!

越想越奇怪,我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猛烈的不祥感压得我喘不过气。无论怎么想我都觉得——唐雪出事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拿出手机翻遍通讯录也找不到一个可以求救的人……忽然,一个名字映入眼帘,曹强!妈的,真是救命啊大兄弟!

我拨通过去,电话那头曹强一副风尘仆仆的声音,估计还在忙。不等他开口问完,我已经几乎咆哮了起来:“强子,你知道一品茶楼吗?”

“那还能不知道吗,可名气了!那里的倒茶姑娘都可好看啦,而且,只要你想……就可以……嘿嘿,你懂得。诶,你干嘛问……”

“谢谢。”

不等曹强说完,我挂了电话就往门外冲。砸门而去,一路狂奔,我钻进一辆出租车冲着司机狂吼“开快点”。我急的几乎要哭出来,冷汗像下雨一样湿透了我虚弱不堪的身体。

我施戈是个诅咒,一辈子都在害人。但我真的真的好想保护别人,哪怕是一个人。

唐雪,等我。

夕城算是个大城市,但由于地域靠北,夜生活少得可怜。我把车窗摇下来,呼呼地晚风灌进车里,寒意刺激得我一阵咳嗽。头疼再次发作,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找不到唐雪自己都要先死在车上了。

夕城西边是比较乱的,车开了一阵,空荡的街道上开始出现一些光着膀子的混混,抡着酒瓶,勾肩搭背的在跟朋友吹牛,我越发担心起唐雪来。司机从我上车说要去一品茶楼就是一脸鄙视的眼神,不过我也没心思管这种闲杂人等,只是不断催促着“快快快”。

时间像是过了好久好久,终于到了,我塞给司机一张红钞票就冲下车开始狂奔,但我太高估自己的体质了,刚跑两步,直接两腿一软就跪在了自上。被冷汗浸湿的衣服经风一吹,刺骨的寒意袭来,一阵呕吐。

这一下一发不可收拾,我开始了没完没了的呕吐,食物吐干净了,开始吐胆汁,刺鼻的酸味难受的我几乎晕厥,我努力地用双手撑着地,视线也开始模糊了起来。

我想站起来往前走,但双腿根本不听使唤,僵硬的像是在地上生了根。双臂也快要支撑不住了,我几乎要一头栽进自己的呕吐物里。

我感觉……

我要死了。

“妈的,哪来的醉鬼,要死死远点,别他妈在这吐,影响我生意!”

伴随着这个声音,我感到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身体失重般的从地上弹起,又落下,在地上滚了好远。我才意识到被人踹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