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终焉教主与诡境之主
“他还不能死。”
女人的表情很淡然,可那微微勾起的红唇,却总透露着一股游戏人间的放荡感。
暨丹眉头一皱,三目中暗生愠怒。
他作为诡境的主宰,哪怕是在被封印的当年,也不曾被这般不尊重过。
他还不能死?
本尊让他死,他就绝不能活到明天。
暨丹不再废话,单手捏出一团猩红之气,大手一挥,好似一道光柱抛向了天空。
这只是一团看起来阶级不高的法术而已,可却引得周围的空气出现了巨大的震荡。
轰——
猩红之气好似万千长矛凝聚,将整个碧蓝苍穹化为了赤红之夜。
斗转星移,日月交替。
转瞬之间,大阵内的天地便换了一副模样。
赤红的闪电穿梭在云雾之间,大地崩裂,洪河倒流,数不清的山峰分裂成了一块块巨石,好似脱去了重力一般悬浮在半空。
暨丹两脚离开地面,身缠红雷,这手浩瀚天威对他来说不过习以为常,算不得大场面。
但趴在黑裙女人身后的许守靖却直接看傻了。
这可是真正改天换日的手段,在小说中真正的大能交锋就应该有这样的特效与规模。
与之相比较,许守靖目前规模最大的一场战斗——和九霄的那一战,简直弱爆了,就跟一条泥鳅在泥潭里翻了个滚一样,就那点动静……根本拿不出手。
原来这才是大佬之间的打架……
暨丹脚踏虚无,凌空而立,居高临下俯视着黑裙女人,冷然道:
“小丫头,多说无益,既然敢挡在本尊面前,想必也有几分真本事,都亮出来吧。”
黑裙女人目光流转,随后用脚轻轻踢了几下许守靖,偏头示意道:
“走。”
嗯……腿型真好……
许守靖恍然回神,尝试性地两手撑地挣扎了几下,可无论如何用力,总觉得四肢软绵绵的,没多久就又塌了下来。
这真不能怪他,本来就处于重伤急需医治的状态,又因为腰带被抢走情急之下爆发出了身体极限之外的潜能。
像现在这样脱力的症状,完全就是肾上腺素下去之后疼痛神经重新开始传导的结果。
许守靖表情有些尴尬,本来他就是趴着的姿势,还待在人家后面,现在这样震了两下……
好像更近了?
许守靖不敢抬头,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这位大姐能跟暨丹过招,无论怎么说自己肯定惹不起。
苏浣清倒是在黑裙女人开口后,快步来到许守靖身边,把他架在肩膀上,一步一顿地朝远处走去。
等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森林间,黑裙女人才重新转回头来。
暨丹一点也不在意许守靖有没有逃离,反正只要他没有解开大阵的限制,就没有人能离开这个空间,什么时候去料理他还不是自己说的算?
收回了思绪,暨丹三目微眯,上下打量了黑裙女人一眼,打算专心应对这个半途杀出来的不明人物。
“小丫头,都敢在本尊手底下抢人了……不打算报上名来吗?”
黑裙女人瞥了一眼暨丹,并未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轻抬右脚在地面微微一踩。
轰隆隆——
本就濒临崩溃的大地又是一阵剧颤,方圆百里之外,无论是空中浮动的碎石,亦或者摇摇欲坠的大树,都在那惊天动地的颤动下凝固,就好像时间暂停了一般,世界被染成了灰白。
如果是一般修士见到这一幕,估计会感叹一句“世间竟有此等回溯之术”,然后好奇‘时间’这一概念是怎么融合到法术之中。
但其实黑裙女人所做的,与时间还真没什么关系。
准确的说,是空间。
如果定睛打量便会发现,那些‘凝固’的碎石和野草,其身上都时不时得出地好似电视画面卡屏的景象,每次都伴随着“滋啦”一声,为整个灰白世界渲染上几分色彩,但很快又会被重新压制成无色之境。
答案其实很简单,因为黑裙女人把自己所在的空间,与大阵内的天地‘主动分离’了。
用到的手段与暨丹改天换地一样,都是只有踏入轩阳之境后才可能有机会初窥门径的‘领域’。
第一次顿悟领域,能做的无非是改变所在地一部分的天地,例如风雪交加,雷云密布。
可随着悟道的加深,领域在不断扩大的同时,也转换为了最贴近自身追求之道。
九洲历史上比较出名的领域,像是‘万雷天牢引’、‘瞬狱影杀阵’、‘慈悲度魂落’等等……直到今天还被各个酒馆的说书先生津津乐道。
大能之间的交锋,一旦进入了对方的领域,无疑已经宣判了死刑。
就算是同一个境界,有没有领域加持,在很大一方面就决定了输赢的走向。
换言之,如果是两个境界相同,并且同样拥有领域的大能修士……谁的领域更强,就决定了谁会是赢家。
轰——
在黑裙女人唤出领域的瞬间,混沌赤红世界的另一半被单调的灰白之色吞没。
红夜天空的一边,是除了暨丹凌空不动外,花草树木皆是混沌不堪;而另一边则刚好相反,除了黑裙女人在缓步前行,包括河流在内的一切都是绝对的静止。
如此迥异的两个领域彼此相撞,产生的冲击很快就将天空撕裂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裂缝张开的瞬间,大阵内的空气倒流,树叶纷飞,像是被压抑了许久似的,一口气朝着裂缝中涌去。
透过那道撕裂天空的裂缝,能清晰地看到东皇山天门中开的美景。
暨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在看到裂缝的瞬间,他突然明白了黑裙女人的打算。
只论实力,两人都是玄夜之境,而且还都拥有不俗的领域,想要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显然并不现实。
暨丹虽然已经解开了封印,但他害怕的并不是封印本身,而是创造出封印了那一小部分人类,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开始不想让自己脱困消息传出去的原因。
可现在他只是稍微展露一下手腕,就把大阵给撕裂开了一个口子。
如果再继续这样和黑裙女人打下去,整个大阵崩溃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不,已经不能考虑的那么乐观了。
如今大阵已经裂开,事态早已超出了暨丹的掌控。
如果他稍微理性一些想,现在就应该立刻跑路,等回到妖族安心恢复全盛的实力,到那时才能与天宫的那些自诩高贵的家伙一战。
念及此处,暨丹深吸了一口气,大手虚空一握,收回了领域。
霎时间,红夜退散,飓风停歇,悬浮在半空的巨石也重新落下,世间又恢复了晴空万里的模样。
“小丫头,真是好算计。”暨丹阴沉着脸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本尊,你究竟是何人?”
黑裙女人也轻点脚尖收回了领域,淡淡地回答道:
“东皇漓。”
暨丹闻言微是一蹙眉,仔细想了想,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东皇……东皇?原来如此,你就是她口中的……”
暨丹默念了两句,结合东皇漓救下许守靖的举动,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颇感有趣地摇了摇头:
“罢了,这次就当是本尊输了,那个小子的命就先放到你那,终有一日本尊会回来取他性命,在那之前最好还是祈祷本尊不好那么快的恢复巅峰吧。”
话音落下,暨丹整个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目送着昔日诡境之主离开,东皇漓妖魅的脸上毫无情绪波动,仿佛毫不在意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东皇漓的身边忽然燃起一团无根白火,她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来了,若无其事地道:
“妖族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无根白火中走出了一名灰袍人,他单膝跪地,目视着草坪,恭敬道:
“全部办妥了,东荒洲的妖族本就对人族抱有敌意,衡阳洲更是只差一把火点燃,相信暨丹的出现定能给他们带去新的方向。人妖二族重启大战只是时间的问题。”
“那就好。”
东皇漓望着人去楼空的神殿,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道:
“天宫你是找不到了,但你想要的战争还在。”
灰袍人观察着东皇漓的神情,犹豫了片刻,出声问道:
“教主,属下有一事不解。”
“说。”东皇漓头也不回地道。
灰袍人仔细斟酌了下,疑惑道:“教主,您是预料到会发展成现在这样,才让属下去安排衡阳、东荒二洲分教行动的吗?”
“不算是。”东皇漓瞥了他一眼,淡声道:“本尊只是觉得,天渊宗那群贪心不足的东西,肯定不会局限于只拥有一部分妖化之力。
贪婪,是人类的本性,只要我们坐视不管,他们迟早有一天会想办法把手伸进这里来。”
说到这儿,东皇漓转身看着灰袍人,冷彻的眼神仿佛在审视他的内心一般,过了好半晌,缓缓地道:
“即便他们不敢对暨丹出手,煽动妖族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
东皇漓缓步走到斜插着神净罚天的旁边,素手微抬将它收入囊中,微顿了下,却是道:
“要说唯一让本尊感到意外的……许守靖竟然如此天真,而且还没有一丝上进心,照他目前的进度,哪怕再来千年也不一定能修炼到玄夜境。”
灰袍人心底无语了下,竟然替许守靖开脱了起来:
“教主,许守靖毕竟只是个十八岁的孩子,我们是不是太过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
说是开脱,其实也有几分灰袍人借机寻求解释的意味。
终焉教发展至今,大家跟着你是为了什么想必没有人不清楚。
可现在把一切都压在许守靖这个初出茅庐的少年身上……会不会未免太过草率?
就不能以发展的眼光看待问题吗?
就比如……让他多生几个孩子,把血脉延续下去,这样圣教的选择不是更多些?
“你是在质疑本尊的决定?”东皇漓笑吟吟的说道,目光却丝毫没有笑,甚至很冷。
“属下不敢。”灰袍人连忙稽首,冷汗都下来了。
东皇漓收回了视线,稍作沉吟,出声道:
“你考虑的事情,本尊在他刚出生时就考虑过了。”
“啊?”灰袍人大受震撼,这会不会有点太……
东皇漓摇了摇头:“天罚,与天道同出一源。就像世间只能有一个赵扶摇一样,九洲也绝对不允许出第二个许守靖。你明白本尊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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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袍人到底不是正常人,暗自琢磨了下,立刻就明白了其中道理,恍然大悟道:
“难怪那一夜许婉仪拼了命地想要送走许守靖,属下估摸着她身上的天罚之力在生下许守靖时候几乎已经不剩多少了。所以教主你也没有继续追查许婉仪的下落,因为她已经无关紧要了……”
东皇漓没有回答,但看样子是默认了。
轰隆隆——
就在这时,堪堪平稳了没多久的大地,再次发出一阵晃荡。
天空中那道被撕裂的口子开始无限扩大,东皇城内的街景化为了虚影,开始跟大阵结合。
灰袍人一阵恍惚,喃喃自语道:
“这是……”
东皇漓脸色沉了下来:“暨丹留了后手,他临走前把整个大阵都给解开了,这是在与东皇山结合。”
东皇山虽然是天南洲的修士圣地,可东皇城却不知仅仅只住着修士,包括平民以及一些做生意的商贩,都会在此逗留。
尤其是到了四年一度的宗门大比,人流量比平时还要高上不少。
神殿空间里面到处都是因为暨丹血气而诞生的异兽,它们实力无限接近于妖皇,而且个个都是跟着暨丹一同从远古时期修炼过来的,实力可想而知。
这要是神殿空间与东皇城结合在一起,那将是天南洲史无前例的一场屠杀浩劫。
不过很显然,这些都是那几个自我标榜‘正道魁首’的宗门应该考虑的事情,他们终焉教对此反而乐观其成。
东皇漓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被反过来捅一刀罢了。
“教主,那我们怎么办?”灰袍人迟疑了下,出声问道。
其他人可以不在乎,许守靖一行人可还待在东皇城里,要是不护着他们,万一被不知道哪儿蹦出来的妖物给吃了,那圣教大计可就毁了。
灰袍人问这话的意思也很明显,用不用出手顺便料理一下这些妖物,来都来了,就当是再给许守靖送个福利。
往常的话东皇漓或许就同意了,不过这次她略微思索了下,摇头道:
“随便他们吧,也该给许守靖一些紧迫感了,若不经生死历练,何谈成长?”
“是。”灰袍人恭敬地退下了,心中却是在想:可许守靖刚刚差点就死了啊,这都不算经历生死吗?
教主还真是个严厉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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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最后这句是玩了个梗,要是看着不舒服我就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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