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从现在开始你听我的

科内斯交代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唐吉也没打算今晚就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以他的学历和经历,很多有用的情报,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时候,唐吉需要吴千映博士从科内斯身上深挖。

比如,他们一伙人当时是在哪发现的那个素体?素体当时的身体状况如何?

这可以判断她离群后独自步行了多远,以这个半径画一个圆,就能大致推算出她从何地出发。

很多细节都隐藏在暗处,而科内斯不具备发现细节的眼睛和指挥,但好在他只要有记忆就行了,吴千映博士可以代替他寻找真像。

科内斯接到的神秘电话,也同样如此,有人在暗处帮他们,必然有所图,但这需要经过缜密的分析才能得出最后结论,这种动脑子的事唐吉胜任不了。

很长时间以来,唐吉针对洛萨斯的报复行动都是盲目的,一直到玩家这个概念的出现,让唐吉不得不开始试着动脑,去思考未来的出路。

在这之前,唐吉以为金钱和拉撒路集团可以作为唐安然的保护伞,但随着玩家,超人类的出现的,这个保护伞变得不再安全了。

今天,他们能派一个玩家进监狱里暗杀自己,明天他们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吴千映的实验室!

在意识到战争升级了后,唐吉的内心不再平静,他和拉撒路集团在这一年里为了隐藏唐安然的存在,确实做了很多工作。

但玩家势力在网络上占据绝对上风也是不争的事实,灰黑色的火焰不断从唐吉的手心中膨胀,又被他掐灭。

也许,把唐安然送到先知的水下基地是更好的选择,唐吉想起了防卫森严的基地,又想起了那些懒散的方舟组织成员,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方舟组织靠不住,他们那个基地,在玩家下一次大规模登录绝对会被掀翻。

...

...

“这里已经不再安全了。”在郊区的秘密实验室中,唐吉将俘虏关进了密闭的房间。

这座实验室当初被建立起来时,就算不上秘密实验室,很多人都知道拉撒路在这有个生化实验室,它最大的保护色就是拉撒路这个招牌本身。

“我知道,我已经加强了这里的保安级别。”吴千映看着唐吉拿过来的审问记录,秀气的眉头皱了起来:“百合花疗养院?他们背后是夜之城地产和维森麦基医疗保险,被玩家和归化者渗透的可能性很低...”

“如果我想转移实验室,需要多久?要花多少钱?”唐吉打断了吴千映:“他们追我追的很紧,我担心这里会遭到袭击。”

“这是一所2S级实验室,如果不考虑人工成本,每次搬家大概需要耗费一千两百万联邦币。”吴千映给唐吉算了笔账:“从准备工作开始,到新实验室投入使用,最少需要三个月时间。”

“你知不知道为了维持安然的生活环境稳定,我花了多少心思?”吴千映抬头看着唐吉:“每次搬迁,对他来说致死率高的吓人,转移过程和新温室的启动,都需要周密的安排。”

“我知道,在夜之城发现了玩家的踪迹让你心神不宁,但你是他最后的屏障,你不能乱。”吴千映将审讯记录拆开,平铺在桌子上:“我确定,这些所谓的玩家还不能随意跨越两个世界,不然你在监狱里遇到就不是一个,而是一群玩家了。”

随后,吴千映在屏幕上调出了一张夜之城地图,在上面画了三个圈:“我分析了科内斯的所说的路线,那个素体只可能是从这三个地方逃走的。”

“我也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但我没法用你能听懂的话来回答,这是个复杂的数学问题。”吴千映的语速很快,看得出来她在为后面的问题铺垫:“如果你相信我,只需要到带人从我画出来的位置搜索,应该会有收获。”

“我说了这么多,是想让你明白,不管你有什么计划,它都需要我。”吴千映站起身来,靠近唐吉:“我知道你有秘密瞒着我,我也有,但你身上这个秘密现在显然已经影响到我们的生命安全了,所以为了唐安然,和我的命着想,你必须亲口告诉我,你到底隐瞒了什么秘密。”

“别想找个借口骗我,唐吉,我了解你。”吴千映把手指按在唐吉嘴唇上:“别忘了,是我救了你儿子的命,是我帮你找到了方舟组织,在对抗玩家这条路上,我坐在电脑前都能做的都比你多。”

“我是个天才,你最好尊重天才。”吴千映最后警告道:“现在,说吧。”

唐吉看着眼前的女人,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他那些小秘密显然早就被对方看穿了。

“我能杀死玩家。”唐吉开口说道,这一刻他感觉一直以来自己身上的压力好像被抽掉了一半。

“然后呢?”吴千映一脸期待的问道,唐吉很少在她脸上看见这种表情。

“没有了。”唐吉有些茫然,这和他预想中的结果可不一样:“我能真正意义上杀死他们。”

“我知道,但只有这些么?”吴千映的脸上浮现出失望的神色,让唐吉有些无奈。

“我能杀死他们,这还不够么?”唐吉解释道:“这难道不是对抗他们最有效的武器么?”

“当然不是。”吴千映摇了摇头:“一个简单的算数问题,从你意识到自己有这个能力开始,你一共杀了几个玩家?用了多久?”

“大概两个月,两个人。”唐吉开始没那么自信了。

“等你熟练了,等玩家的基数足够大了,我们以你每天能杀死一个玩家来计算,你一年也不过能杀死365个玩家,你知道夜之城去年因为交通事故死了多少人么?”吴千映调出了一个数据:“398人,你努努力也许能赶上一个好卡车司机。”

“这是一场不对称战争,你的能力也许有一定威慑力,但它显然不足以阻止玩家的整体入侵。”吴千映推了推眼镜:“你没法靠一个人的杀戮,去阻止这样的战争。”

“更何况在这场战争中,你的敌人可以犯错无数次,而你只要犯错一次,就会彻底失败。”吴千映按着太阳穴微微思考了一会:“我不知道隐藏在玩家背后的文明有着什么样的内核,但从他们对我们的了解来看,他们大概率也是人类,或者最少是精神相通的类人生物。”

“首先,你必须明白,这是一场打不赢的战争,你可以为之努力,为之浴血奋战,甚至牺牲,但这并不能改变最后的结局。”吴千映的语气有些哽咽,这一刻她仿佛比先知更像先知。

唐吉毫不怀疑,这个女人近乎无限的智慧,已经在脑海中推演出了世界最后的结局。

“所以,你必须换个思路去对抗玩家。”吴千映看着唐吉:“我们必须在那个我们必定失败的时间点到来之前,先一步瓦解玩家存在基础。”

“什么基础?”唐吉感觉口干舌燥。

“从我知晓玩家的存在后,我就一直再思考这个问题,他们为什么自称玩家?”吴千映的眼睛里仿佛有光芒放出:“在无限多的自称中,他们选择了玩家这个称呼自称,这证明他们来这的唯一目的,是享乐。”

唐吉只能跟着吴千映的思路一路点头,连句俺也一样都不敢喊。

“所以,在这场我们注定无法胜利的战争中,玩家的存在是有基础的,那就是他们是来追求心灵满足,和感官刺激的。”吴千映犹豫了一下:“我们可以先瓦解这个基础。”

“我不明白。”唐吉一脸茫然,好像回到了高中物理课一样。

“七原罪代表着人类的七种欲望。”吴千映看着唐吉,再次犹豫了一下,最终坚定的说道:“色欲,那些玩家和我们是如此相似,以至于在审美上,我们的文明是想通的,你肯定理解我的意思,我可知道现在的电子游戏有多少成人插件。”

唐吉感觉自己有些窒息:“你之前说的瓦解,是什么意思?”

“从基因层面上劣化自己,人类无法对哥布林产生欲望,最少大部分人类不能,这将极大的影响玩家的体验。”吴千映似乎在思考可行性:“但需要耗费的时间太久了,可行性不高。”

“暴食,代表着食欲,是人类最底层的需求。”吴千映继续说道:“我很难想象一群玩家跨越一个世界,就是为了来这吃饱喝足,但这是他们最容易得到,也最经常得到的乐趣,所以我在考虑是不是可以以某种可食用,高营养价值但味道低劣的高产作物取代现有农作物。”

“从成本上考虑,这一项很容易做到,成本相当低,而且可行性很高。”吴千映随手调出了大量拉撒路内部的科研报告:“拉撒路内部就研究过类似的东西,产肉量极高的食人鱼,口感像水泥但生命力极强的猴面包树,太多选择了。”

“贪婪,这是掠夺者的本能,我们剔除了所有可收益部分,贪婪会让他们不攻自破。”吴千映再次推了推眼镜:“最麻烦的是暴怒,这代表着他们骨子里的暴虐,他们来到这个世界,没有任何道德能约束他们,我简直能看见这个世界血流成河。”

“这才是你需要出力的地方,当他们让我们流血时,你也要让他们流血。”吴千映的话语中仿佛都带着血液的铁锈味:“你的能力,你的性格,足以让你成为他们的噩梦,你不必杀死每一个玩家,但你必须成为他们头顶的达摩利克斯之剑,让他们不敢肆意妄为。”

“嫉妒,我们的世界肯定有他们那里没有的东西,有特色才能吸引足够多的玩家入场。”吴千映叹了口气:“我猜,是超人类,玩家一直在暗中引导超人类数量的增长,但这些都是猜测。”

“至于傲慢,这不是我们的问题。”吴千映将发梢绕在指尖:“他们从高维世界而来,自然会认为比我们更高级,他们不会将我们视为平等之物,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

“我没想到你想的这么深入。”有那么一刻,唐吉觉得和这个女人相比,自己的冷酷残忍,只是浮于表面。

“最近针对唐安然的研究遇到了瓶颈,我有很多时间去思考。”吴千映指了指自己的大脑:“但我说的不是危言耸听,我很认真的推演过,如果玩家数量持续增长,我们的世界会迎来一个节点,在节点之后即使我们毁掉了玩家享乐的基础,他们也会靠惯性持续吃现在我们的世界。”

“我不理解,你说的节点具体是什么意思?”唐吉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按照我的推算,如果超过十五万名玩家,持续存在于我们的世界超过一周,即可称之为节点。”吴千映解释了一下:“但这只是我的初步计算,很多数据模型和算法本身还不严谨,需要更多的算力支持才能得到准确结果。”

如果先知早点找上你,恐怕这个世界现在就已经快完蛋了吧?

“我会把你说的,传达给先知。”唐吉有些沙哑的对吴千映说道:“也许你说的对,这是一条未曾设想的道路。”

“别那么悲观,这只是我根据现有的资料粗略得出的结论,如果幸运的话,可能他们会错过再次回归我们世界的机会呢?”吴千映对唐吉说道:“我说的只是最悲观的情况。”

不,我刚才已经看见了,关于灭世计划,你甚至还准备了BCDEF的备用方案...

“我们最好先解决唐安然和你的安全问题。”唐吉摇了摇头,回归了正题。

经过刚才的对话,他确实冷静下来了,现在唐吉相信,吴千映肯定对自己的安全也有应急方案。

“我确实有个备用计划,如果顺利,也许能暂时解决安然的问题。”吴千映从屏幕上调出了一段小狗视频的短视频。

唐吉看见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的女孩,在海边冲浪,下一秒浪花在女孩的滑板下凝结成冰,女孩就这么一路滑过,遇水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