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六章 不死(3)
铁门关,已然成了血门关。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滔天的血浆,将方圆数千里的陆块厚厚的涂抹了一层,血腥气冲天,无数生灵的尸骸躺在血浆中,一点点的融化,露出了各色骨殖,还有腥臊的五脏六腑。
其情其景,端的犹如地狱。
一门心思,在暗中计较,想要和那霸道不讲理的巡天禁神卫掰掰手腕的铁无心,身躯不知道去了哪里,只剩下一颗头颅,被人抓着凌乱的长发,好似一颗瓜果,随意拎在手中摇摇晃晃。粘稠的血浆从断颈处不断滴落,铁无心怒睁的双眸中,尽是惊恐和绝望。
他的神魂被困在头颅中。一缕缕黑色的污秽火焰从他七窍中进进出出,一点点的灼烧、祭炼他的神魂。随着铁无心的神魂被缓缓炼化,他的脑袋上,皮肉也一点点消散,血肉、神魂的精华被炼入他的头颅骨,让他的头颅骨变得晶莹璀璨,好似某种晶石雕琢而成。
这是一种极其歹毒的炼器秘法。
而正在施展秘法,淬炼铁无心的人,则是一名身穿黑色长袍,袍服边缘有着血色花边,通体缠绕着黑红色污秽雾气,周身邪气升腾,直冲万丈高空,化为大片黑云,笼罩了百里方圆地域的高瘦男子。
铁门关中,曾经威风不可一世的铁家、秦家、蔺家,早已尸骸遍地,所有族人,无一幸存。
偌大的铁门关,到处都是尸骸。那些负责镇守铁门关的士卒,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身上甲胄都好似被岁月风化腐蚀了千百年,锈迹斑斑,手指一戳就是一个窟窿,连同他们的身躯一起,正在粘稠的血浆中快速的融解。
唯有铁门关的西门角落里,铁门关的主簿蔺壑,还带着数百名残兵败将,勉强依托着一处城防大阵的阵桩,苦苦抵挡着一名黑衣人漫不经心的攻击。
黑衣人随手一击,就是一团黑气化为毒蛇凌空飞落,疯狂撕咬蔺壑身边的甲士。他们结成的军阵在黑气的侵蚀下宛如纸片一样被轻松戳破,每一次黑气落下,都有一两个甲士被黑气所化的大蛇叼起,大嘴一合,就将其咬成两段。
血雨飞溅中,远远近近的,还有数百名黑气环绕的黑衣人或者站在城墙上、高楼上,或者悬浮在半空中,惨白的、死气沉沉的面颊上带着一丝讥诮的冷笑,冷冷的看着蔺壑和一群甲士的绝望抗争。
他们随手都能覆灭蔺壑等人……但是他们不急于动手,只是在玩儿而已。
偌大的铁门关已经化为死地,蔺壑等人,也就只是拿来逗闷子的小玩意儿……如今只有一座灵秀小山附近,还有着成规模的反抗——那是近千名身披重甲的‘巡天禁神卫’,正在那名冷傲少女的指挥下,结阵和大群黑衣人相互冲击着。
‘巡天禁神卫’的军阵厚重、冷肃,宛如一柄钢刀,进退之间冷厉、刚猛,每一击都荡起漫天雷光,卷起惊天动地的巨响。
而那些黑衣人就好像一支支死神放出的告死乌鸦,身形飘忽不定,漫天乱飞乱旋,卷起一缕缕黑烟黑气,洒下大片的血雨腥风,恶毒的咒法、阴火无声无息的乱飞,结阵的巡天禁神卫所属一个不小心,要么五脏六腑突然腐烂成泥,要么七窍中突然渗出粘稠的毒血,或者有其他歹毒的玩意在身上不断滋生……
任凭巡天禁神卫的军阵如何的刚猛,如何的杀气腾腾、势不可挡,他们的每一次扑击,都根本碰不到漫天乱飞的黑衣人。
时间一点点的消磨,不断有巡天禁神卫的甲士们闷哼倒地,浑身抽搐着丧失了战力。
每每这个时候,地下就钻出粘稠的、密布黏液,形如章鱼触角的细细触手,数十根触手一拥而上,捆住了这些巡天禁神卫甲士,将他们‘哧溜’一声拖拽到了数十里外。
这些触手缓缓蠕动着,化为一根根细长的长杆,以某种不可描述的酷刑方式,穿透巡天禁神卫的某处孔窍,将他们高高的挑起在空中。
粘稠污秽的血光黑气在这些巡天禁神卫的体表乱晃,密布吸盘的触手凝成的长杆在他们体内乱搅,这些巡天禁神卫纷纷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叫声,身体剧烈抽搐中,不断从神魂最深处,被硬生生激发出极度负面的情绪波动。
这些负面、邪恶、充满诸般怨毒之力的情绪波动,被四面八方的黑气血光吸收,顿时那些黑衣人越发凭空增加了几分战力,飞旋之时更见迅捷,闪烁之时越发的鬼神莫测。
身披重甲的少女静静站在军阵中,冷眼看着四周疯狂扑击的黑衣人。
渐渐地,她露出了一丝癫狂之色。
“呵呵呵,尔等,很好,很好……巡天禁神卫,你们也敢招惹?”少女周身有流水一般的雷光涌动,无声无息,却透着让人窒息的恐怖压力。她轻声道:“不要让我找到你们幕后的主子,否则……”
黑气弥漫,一张硕大的面庞在黑气中凝聚,双眼喷涌着血光,直勾勾的盯着少女:“幕后的主子?嘻,不用你找,我们自己坦白了。老夫,天庭血孽榜上排名第十七万九千四百六十六名的‘黑葵老君’就是……伱们巡天禁神卫追杀老夫多年,嘻,总算是被老夫逮着了机会!”
那黑气凝成的面庞,赫然是一名面容瘦削,蓄了一部山羊胡,整个人从长相到神态,都和一支老山羊颇为相似的老人。他龇牙咧嘴的朝着少女笑着:“老夫可是邪魔,是叛逆,是天规不容、十恶不赦的罪人……嘻,嘻嘻,小丫头,老夫带着孩儿们屠了这铁门关,又给自己的罪孽重重的加了一笔……可是你们巡天禁神卫,又能将老夫,怎么样呢?”
黑葵老君声嘶力竭的长啸道:“老夫屠了这里,你们能把老夫怎么样啊?”
少女冷眼看着黑葵老君,轻轻摇头微笑:“不知所谓,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在这里大放厥词,简直是……不明所以!”
“呵呵,不管你来铁门关做什么,不管你就是幕后主使,还是你背后还有其他人,总之,拿下你,什么都清楚了!”
黑葵老君眯着眼,上下打量着少女:“拿下老夫?小丫头,你们巡天禁神卫这么多年都没做到的事情,你这一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啧啧!”
摇摇头,黑葵老君嬉笑道:“你可要小心了。老夫的孩儿们,可都不懂什么叫做怜香惜玉。你若是落入他们之手,哎呀呀,你这张如花似玉的小脸蛋,还有这窈窕动人的小身板,可就……惨喽!”
少女同样眯起了眼睛,她身体微微颤抖着,低声笑道:“是么?我倒是,蛮期待呢!”
黑葵老君没能听到少女的自言自语。
他只是看到少女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想当然尔,只以为这少女是害怕了、惊惧了,甚至是绝望了……他不由得点了点头,嬉笑道:“时间久了,就连至高天庭,也腐朽了。你们巡天禁神卫,可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你这样的二世祖,混入巡天禁神卫混功劳的,也是越来越多。”
“哎,指望你们?至高天庭真是没指望了。”
“有些浑水啊,就不是你们这些二世祖应该掺和的……在天洲风花雪月,坐享天地间最优渥的享受,不好么?何必来这里溅自己一身血?”
叹了一口气,黑葵老君幽幽道:“将这些喽啰全部宰了,留下这小丫头慢慢炮制……哎,也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女儿,说不定,还是老夫的老熟人的闺女?那可要好好的消受消受……嗯,你擅长雷法啊,巡天禁神卫当中,擅长雷法的统领就这么几个,你是哪家的?”
“赶紧报上出身来历,老夫玩得尽兴了,还可以将你的一条胳膊腿,或者半片屁股什么的,寄回去给你家亲爹亲娘……嚯嚯!”
黑葵老君的笑声,越发的邪诡、狰狞,更透着一股子浓浓的龌龊劲儿。
少女则是冷眼看着黑葵老君,背着双手,静静的看着麾下千多名甲士,在无数黑气缭绕的人影盘旋攻杀下,一个接一个的倒地,一个接一个的嘶吼着,被那些触手拉走,被触手凝成的长杆,高高的挑起在空中,好似被钓上的鱼儿一样疯狂的抽搐蹦跶。
渐渐地,少女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最终,最后几个重甲甲士也被四周黑衣人秘法拖走。他们被长杆挂在空中,肉体和神魂都经受了不可思议的虐待、折磨,饶是他们都是真正的巡天禁神卫精锐,也不由得一个个发出了惨绝人寰的惨嗥声。
四面八方,一缕缕黑气凝成的人影远远近近,朝着少女包围了上来。
好些人的眼眸中,已经完全没有了‘人性’。
他们一个个目光如狼似虎,宛如禽兽牲口,更好似恶鬼邪魔……他们嘴里念叨着诸般污秽下流的亵渎之语,极尽恶毒的宣泄着自己对少女不可名状的邪恶欲念。
若是普通人,听到这些黑影对自己的诸般念头,甚至早就被活活吓死。
而少女则是面皮酡红,双眼水汪汪的,笑盈盈的看着四周围上来的黑影:“你们说的,是真的?你们会让我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你们会让我,永不超生?”
“那,我们可说好了,约定了……你们,一定要做到哦!”
“如果你们不能让我粉身碎骨、永不超生……那么,你们可就死定了……而且,你们会死得惨绝人寰,死得凄惨落魄呵!”
少女‘咯咯’笑着,她举起双手,顿时漫天雷霆轰鸣,高空中,方圆千里的虚空都被凭空而生的雷云笼罩,厚厚的乌云中,一条条里许粗细的雷光宛如巨龙蜿蜒,轰鸣、嘶吼着撕裂虚空,怒叱而过。
雷龙卷动中,无数团直径数十丈的雷光好似岩浆般粘稠,散发出让人窒息的纯阳波动,宛如暴雨一样从雷云中倾泻而下。
黑葵老君瞪大了眼睛:“太阳真雷!嗯?巡天禁神卫中,掌握太阳雷法的,唯有烜罡!”
“你是烜罡老鬼的血脉后裔?”
黑葵老君兴奋得浑身直哆嗦:“烜罡老鬼,当年带着人追杀老夫整整十八万年……老夫的门徒,老夫的族人,老夫的子女……全都被他斩尽杀绝,而且都是受尽了酷刑而亡!”
“小丫头,你居然落入老夫手中,你就……”
话音未落,雷光落下,一颗颗太阳真雷落在那些黑气凝成的人影上,惊天动地的巨响轰鸣中,一团团炽烈的高温雷光爆开,黑气凝成的人影被高温融解,蒸发,一缕缕黑气朝着四面八方哀鸣着急速掠逃,却骤然被封进了一团团晶莹剔透的银色玄冰中!
那银色玄冰剔透、晶莹、质地纯粹无瑕,刺骨的寒意绝对的内敛其中,没有一丝寒气外泄。如此剔透纯粹的阴寒之气,对于这些污秽、邪恶的黑气,完全有着先天的克制和洗涤、净化之力。
黑气被银色玄冰封冻,丝毫动弹不得,而且被那寒气一缕缕的洗荡、吹卷,黑气中凄厉的惨嗥声不绝于耳,顷刻间就有大量黑气被顷刻净化,连一点儿残渣都没能剩下。
黑葵老君骤然色变:“你不是烜罡的子嗣!你这太阳真雷中,怎么还蕴藏了太阴之力?”
“你,你,你究竟是……”
黑葵老君下意识的向后倒退了几步,他嘶声道:“太阴之力,太阴之力……”
摇摇头,黑葵老君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些银色的玄冰,喃喃道:“太阴之力,不可能。太阴大道,是至高天庭天后独掌之力,谁敢碰触,必死无疑……这阴寒之气,虽然极似太阴,却绝无可能是太阴之力……那么,那么……”
黑葵老君突然‘桀桀’怪笑起来:“真是老糊涂了,管你是太阴、少阴、玄阴、阴冥,或者是其他的什么阴来阴去的……天地间‘阴’之大道,怎么也有千八百种,老夫也不是全都认得啊!”
“只要不是太阴之力,管你这小丫头是什么来头?”
“先让孩儿们快活了,再说!”
黑葵老君嘶声狂啸,黑气凝成的巨大面庞骤然膨胀到千丈高下,他张开嘴,狠狠一喷,大片黑气腾空,黑气中一座白骨凝成的旗门轻轻一晃,一抹血光化为一柄奇形弯刀,伴随着亿万鬼哭声狠狠斩出。
漫天雷云被一击破碎,无数太阳真雷轰然爆开,一团团银色玄冰、冻气炸成了无数冰渣。
无数条被太阳真雷轰得破碎,被寒气冻结的黑色人影脱出身来,他们齐声长啸,诸般恶毒的禁法、禁制犹如暴雨,顷刻间齐齐灌注在少女身上。
少女身上的甲胄、衣衫无声无息的融解、消失,露出了雪白粉嫩的身躯。
四面八方,无数黑色人影双眸同时变得猩红一片,一个个发出了极度龌龊、下流、阴邪狰狞的嘶吼声,一个个好似疯狗一样,朝着少女飞扑了上去。
少女歪着头,带着奇异的笑容,静静的看着四面八方朝着自己飞扑而来的黑色人影。
一击将少女的神通轰碎,让她失去反抗之力的黑葵老君看到少女脸上诡异的笑容,莫名的心肝一颤,下意识的向后腾挪飞遁了出去。
他刚刚飞遁,就看到少女心口一团红色的雷光亮起。
下一瞬间,一声巨响,一团红色雷光席卷方圆百里范围,炽烈的雷光闪烁跳动,所过之处万物化为飞灰。超过一万条黑葵老君的部下在红光中直接汽化,丝毫残渣都没剩下。
黑葵老君声嘶力竭的尖叫着,恨之入骨的叫嚣怒骂:“你这丫头,疯的!还没到必死的时候……你自爆玩命做什么?”
黑葵老君完全无法理解。
就算被重兵合围,就算到了绝境,你作为巡天禁神卫带队出行的头目,而且很可能是有着大靠山、大背景的二世祖,你不是应该再挣扎一下,再反抗一下,再苟延残喘一下……最终在经历了无数次的酷刑折磨之后,痛哭流涕的跪在黑葵老君面前,求着他给自己一个痛快么?
这才是正规流程啊!
这等一言不发,直接自爆的作风……你玩呢?
黑葵老君跑得飞快,但是依旧没有少女自爆的速度快。少女自爆,雷光汹涌,顷刻间就追上了不过逃出了十几里的黑葵老君,汹涌的赤红色高温雷光中,一缕缕银色的寒气凝成的电芒宛如利剑纵横交错,可怕的足以融金化铁的高温,连同足以将石头冻成粉碎的可怕低温急速交错,其中蕴藏的大道之力宛如两面阴阳磨盘,疯狂的碾磨着黑葵老君。
黑葵老君不愧是在至高天庭的血孽榜上挂了名号,被追杀多年都还能逍遥快活的老魔头。
少女自爆造成的威力极其可怕,顷刻间覆灭了大群黑影,但是黑葵老君只是吐了一口血,伤损了一点元气,高达千丈的黑气面庞微微缩水了数十丈,随之就放出森森血光,挡住了少女自爆轰出的雷霆、红光。
一波波雷光向四周汹涌。
自爆这等事情,来得快也去得快。
短短呼吸间,少女自爆造成的动静已然消散,铁门关的大地上,硬生生被炸开了一个直径十里的大坑。自爆余波朝着四周扩散开去,方圆百里内的山川河流是一片狼藉,那些精美的亭台楼阁更是荡然无存。
那些被黑葵老君手下生擒活捉,挂在半空中肆意折磨的巡天禁神卫们,更是被炸得灰飞烟灭,没有一个活下来。
黑气向内塌缩,黑葵老君在黑气中显出了真身。
他皱着眉,看着刚才少女所在的方向,低声嘟囔道:“这丫头片子,分明出身不凡,分明是一个二世祖……怎的,天庭的二世祖,如今都有了如此觉悟?一言不合,直接自爆?若是当年,天庭的那些二世祖,都有这等觉悟,哪里还有吾等厮混的余地?”
摇摇头,吧嗒了一下嘴,黑葵老君悻悻然跺了跺脚:“该死,没抓到有用的活口,反而折损了这么多孩儿……哎,哎,老夫这些年的心血,又被生生耗费了大半!”
“这铁门关的勾当……哎,若是一点儿有用的东西都打听不出来,这怎么向那位交待啊?”
摆了摆手,黑葵老君冷声道:“好了,不要玩了,杀光这里的人,然后,趁着铁门关上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赶紧去搜捕巡天禁神卫派出去的人手……”
正绝望的负隅顽抗的蔺壑等人,面对突然狂暴了千百倍的攻击,只是无奈的哀鸣了一声,就被碾成了粉碎,从肉身到神魂,被顷刻间吞得干干净净。
数十息之后,悬浮在八大原上空的铁门关小陆块,整个陆块轰然爆开,被人用大神通撕成了数十片,喷吐着烈火浓烟滚滚坠落。
这铁门关,正飞翔在八大原中‘泾川原’的上空。
这泾川原,正是八大原最早开辟,人烟最繁茂、最发达的膏腴之地。
铁门关的碎片从高空坠落,重重砸在泾川原核心位置……这铁门关悬浮虚空的陆块,每一寸内都密布禁制,每一块岩石中都有符纹铭刻。
黑葵老君下手极狠,轰碎了铁门关也就罢了,更是直接用秘法引爆了这些禁制、符纹。
一块块方圆数百里的残破陆块坠地,随后轰然爆开。
黑烟、烈火席卷数千里、数万里,数十座泾川原的巨型城池,数以亿计的生灵直接在火光中化为飞灰。漫天都是凄厉绝望的哭喊声,那些被炸成飞灰的神魂刚刚飞起,就被一缕缕黑气所化的巨口一口吞下,无比满足的咀嚼了一番,随后大口吞咽了下去。
铁门关,消失了。
泾川原的大地上,数十个直径数千里、上万里的大坑密密麻麻的排在一起,大坑中岩浆翻滚,烈焰升腾,面对这等天灾,就以铁门关治下八大原土著修士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生灵幸存。
岩浆翻滚中,一个硕大的大坑内,一点极细小的血珠慢悠悠的从岩浆中浮了出来。
随后,整个直径万里的大坑中,炽烈沸腾的岩浆顷刻间冷却,无量的热力被这一滴小小的血珠抽空。一丝丝极细的符纹在这小小的血浆上浮现,符纹交错勾勒,逐渐化为一面小小的旗帜虚影缓缓招展。
冥冥中,这一方天地一条藏匿极深的大道被调动。
无量的天地灵机极其隐晦,近乎无声无息、没有丝毫波动的朝着这一滴小小的血珠涌了过来。随着天地灵机的涌入,随着那一条大道道韵的灌输,这一滴极细小的血珠急速的分裂、增殖,呼吸间就化为水缸大小。
白生生的胳膊腿儿,宛如琉璃铸成,闪耀着赤红色雷光的五脏六腑,在血浆中急速的生长出来,不过短短一盏茶时间,就拼凑出了一具玲珑凹凸、美轮美奂的身躯。
刚才自爆的少女身体一抖,将身上残留的血浆抖落在地,静静的站在了地上。
她朝着四周望了望,面皮微微一抽,‘咯咯’笑了一声,她的表情极其的复杂,带着一丝莫测的扭曲:“呃,又没死成啊……这黑葵老君,吹了这么一通牛,还以为,他多厉害呢……原来,连我自爆后残留的血水都没能发现……原来,他也没办法将我打得魂飞魄散啊!”
“没劲透了!”
用力的活动了一下身体,娇小窈窕的身躯内发出一连串骨节爆鸣声。
少女用力握了握拳头,通体雷浆涌动,在她身上凝成了一套战衣、一件雷甲。她的身体缓缓飞起,手一指处,一抹电光飞出,内有大量文字闪烁变幻,绕着她急速盘旋起来。
“嗯,看样子,我们的行动,已经引起外人的注意了啊。”
“也不知道,这黑葵老鬼,是哪个派出来的……呃,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邪魔,是叛逆?呵,这是忙着撇清什么呢?”
“可见,这老鬼身后,定然是天庭的某位,或者,是某位大帝的人喽?”
“不过,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管他们是谁,一个个都是废物,都不能弄死我,那我就,弄死他们!”
“我的大人啊,我这里全军覆没,赶紧给我加派人手过来啊……嘻,我不能弄死我自己,就把你们全都弄死……我不能弄死我自己,我弄死你们,还不容易么?”
掐指算了算,少女喃喃道:“嗯,这一次的损耗有点严重。不过,没关系,就算找不到足够的帝钱补充损耗,三个月后,又能自爆一次。”
“找个借口,多弄些人在身边。到时候,再‘轰’的一声!”
“嘻,弄不死我自己,我弄死你们,还不行么?”
朝着四面八方张望了一阵,少女皱起了眉头:“那,我现在去哪里呢?没人在身边,衣食用度,都是麻烦啊……吃的,喝的,出门的坐具……想想就头疼。”
“其他人,怕是都要被那黑葵老鬼找出来斩尽杀绝了……稍稍靠谱点的,刀七七七?嘻,他不是整天叫嚣着想死么?那,就去找他吧。”
“他手下还有几个人可供驱遣。也好!”
少女稍稍分辨了一下方向,眸子里一抹寒光闪烁,眉心竖目张开,一缕雷光喷出,化为一枚‘指南针’,‘嗤嗤’声中,针尖指向了刀七七七所在的方位。
“走着!”少女蹦蹦跳跳的,极其开心愉悦的,好似一只撒欢的狗儿,一溜烟的朝着刀七七七所在的位置遁去。她身边雷光闪烁,飞行的速度极快,一个闪烁就是数百数千里。
少女刚刚离开不久,原本铁门关所在的那一方天空中,一根直径数里,好似青玉雕成的手指闪烁着淡淡霞光,突兀的从天外一指头轰碎了虚空点了过来。
这根手指轻轻一划,顿时有数十条长达百里的巨型战舰蜂拥而出。
这些战舰通体黑金色,甲板上密布着身披重甲,手持长戈的将士。
战舰上,一面面巨型旗幡招摇,旗幡上有星光凝成的硕大符文闪烁,一股属于至高大天庭直属天军的森森威压汹涌而出,令得四周虚空都骤然凝固。
一名身穿黑色长袍,袍袖上有无数细细星光闪烁,头戴三尺高玉冠,神态肃然的青年站在一条战舰的船头,眉心竖目张开,一缕缕赤红色火焰喷涌而出,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红色。
“真正该死,好大的胆子!”
“这铁门关的直辖上司,是谁?”
“嗯?是斗门星君么?这一方天域,居然是斗门星君的封地?呵呵,那就以本君的名义,行文天庭,弹劾斗门星君无能、渎职。”
“这魔头,如此胆大妄为,居然敢屠戮铁门关……这是巡天禁神卫失职,以本君的名义,顺带弹劾巡天禁神卫大统领无能、渎职!
“分兵,列阵,封禁四方。本君当执行天律,将这胆大妄为的魔头,彻底清剿。”
数十条战舰缓缓向四周散开。
一面面旗幡飞出,一座座旗门飞出,一座座大阵阵基腾空而起,向着四面八方虚空烙印了下去。青年手指处,一枚尺许见方星光缭绕的印玺腾空,一道道‘权柄’之力荡漾开来,调动了四面八方虚空中的天道道韵,将铁门关所在的这一方虚空,彻底的封印结实。
外,不可入。
内,不可出。
青年微微一笑,抬起头来,眉心竖目骤然张开。
虚空中,一方空间微微蠕动,原本清澈的天空,变得好似毛玻璃一样模模糊糊的。
在那一片朦胧扭曲的天空之后,可以看到,一支同样规模,同样由百里长短战舰组成的舰队,正风驰电掣般疾驰而来。
但是这一方虚空已经被禁锢,那一支舰队笔直飞来,激荡了虚空,震得这一方天地微微颤抖,却始终无法锁定这一方虚空的确切坐标,无法抵达这一方天地。
“来晚喽!”青年‘嗤嗤’一笑,背着手讥诮道:“你家主子,每年耗费无数,就养了你们这样的废物?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眉心竖目一闪,大片火光升腾,那一方微微扭曲的虚空顿时恢复了正常。
青年冷声道:“遍搜天下,该杀杀,该杀,继续杀……总之,有嫌疑者,不对劲的,全部都是和魔头有牵连的,通通杀了。”
“宁可杀遍天下,不可放过一个。”
“就这么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