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口若悬河张玉清
小喷菇聚集地。
乔瑟夫的日游神已经经过了简单的维修重新拥有了男性机甲驾驶员的第七条腿。
从外面只能看到四条腿的日游神通过十字劈叉的姿势坐在地上，一颗小喷菇正在沿着日游神垂在地上的手指小心的向上攀延。
面前这台保持着沉默的钢铁巨兽在暗紫色小蘑菇的视野中构筑成了一幅宏伟的画作，而远方徐徐下降的黑色云团，天边偶尔出现的白色烟柱，更是给这幅画作添加上了厚重的史诗感。
那是被天庭代号为行云布雨的特别行动，充满诗情画意的代号下是伏地蘑星球上不计可数生命的消逝，这是天庭通过搭载抑制剂的弹幕轰炸机和清洁导弹针对性消灭伏地蘑菌毯的行动。
小喷菇的族长是一颗相当有年头的蘑菇，乔瑟夫看着它布满了皱纹的菌盖，甚至感觉它以后有可能会进化成灵芝……
“抱歉，失态了。”只有十几公分高的小喷菇族长哆哆嗦嗦的站在日游神的机械手掌中，眼里全是泪水。“我最器重的小孙子，前些天不听劝，听说有几台贵军的飞行武器落了下来，非要去凑热闹……”
“不幸碰上了贵军前来回收武器的部队，冒犯了天威……”悲恸的族长再也说不下去，分化出一根菌丝擦拭脸上如瀑布般涌出的泪水。
乔瑟夫：……
怎么听起来好耳熟的样子？
然后正在迟疑的乔瑟夫就看到，小喷菇族长的菌盖因为大量析出水分而变得干瘪。
玛德更像灵芝了啊！
“节哀，节哀族长。对您小孙子的事我们由衷的抱歉，可您也看到了，再不阻止的话，越来越剧烈的战争会无休止的制造出无辜的牺牲者。”眼看着再不阻止小喷菇族长就要把自己哭成标本了，乔瑟夫赶紧活动了一下手掌，打断了对方的活体喷泉表演。
“让我来介绍，”命令一旁的千里眼上前一步，把投影装备对准自己的掌心，乔瑟夫的语气充满了骄傲。
“这位就是负责本次洽谈的使者。”仿佛雷达探头的镜头放射出幽蓝色的光束。一道道光束交错在一起，编制出一个蓝色的圆形轮廓。
“天庭的最高领导者。”光影交织中，投影设备像是3d打印机一样编制出一双气宇轩昂的靴子。
“人类之光，三清之首。”紧跟着出现在蓝色光圈中的，是一座简单雕琢的宽大座椅，以及仅仅只是坐在上面，却给人一种高山般坚毅、厚重感觉的双腿。
“文明加速者，大罗天之主，主宰天界之祖。”与投影光束同色的幽蓝道袍上，点缀着大块大块的金色图案，从生命诞生到宇宙爆炸，从牛顿第一定律到大一统猜想，各种各样的图案中记载着人类自诞生以来对生命，对自然，对命运的认知与探索。仅一件道袍便穷尽了人类所有关于威仪、尊贵、荣华的想象。
道袍下包裹的是完美符合人体黄金比例的躯体，在合体裁剪的道袍下面，一块块隆起的肌肉并没有喧宾夺主的破坏那股神秘而古老的感觉，反而更给投影的主人添加了一层性感的光环。
“青玄祖炁玉清元始天尊妙无上帝。”被乔瑟夫一连串名头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小喷菇族长的菌褶无意识的蠕动，呆呆看向的那颗慢慢出现头颅。
“玉清大帝，张章。”
终于，在乔瑟夫绞尽脑汁说出从民间到主角团，或恭维或调侃，甚至包括自封的各种各样的名头中所有具有褒义的称号后，在小喷菇族长跪倒在地的身体前，为了华丽的出场特意把速度调至最低的投影，完成了。
一个同样只有十来公分高的皮肤氪金版张章出现在了乔瑟夫的掌心之中。
站在日游神的钢铁大手中感觉就好像童话里的拇指姑娘一样，张章饶有兴趣的体验这从来没有过的视角。
没有去理会跪在面前等待自己表演礼贤下士的小喷菇族长，在乔瑟夫和族长诧异的目光中，张章一甩袖袍，双手负后，一步一步来到了在袖珍视角中仿佛参天大树般粗大的机械手指前。
然后。
张章把道袍撩了起来。
“wdnmd！”
“张章你踏马在干嘛！”
看到在自己机甲的中指上尿出到孙果此一游四个大字的张章，即使知道这一切只是那个家伙用投影制作的恶作剧，乔瑟夫仍是感觉自己的脑袋在嗡嗡作响，他好像把自己给气出耳鸣了。
“啊，不好意思，这个场景实在是太有感觉了，忍不住就COS了一下孙长老。”通讯里传来的是张章促狭的声音。
以及。
杨忿和程冲殴打某物的动静。
“你好，我是温暖下乡行动组负责人，张章。”把刚刚放下作案工具的那只手随意在道袍上蹭了蹭，张章一脸热情的冲着小喷菇族长伸了出去。
小喷菇族长：……
作为不需要排泄的真菌类生命他完全没理解张章在做什么啊。
看到无动于衷的小喷菇族长，明白过来双方习俗和文化差别贼几把大的张章拍拍脑门，恍然大悟，主动对着对方像手臂一样的分化菌丝上下摇晃了几下。
就在日游神五根高耸的机械手指之间，在夕阳洒下的金色余晖中，天庭文明的最高执政官和伏地蘑文明未来的土地神，展开了第一次交流。
“抱歉，失态了。我最器重的小孙子……”从呆愣中清醒过来的小喷菇族长抹着眼睛就要故技重施，却被张章挥手打断。
“伏地蘑众生苦阳光菇一族久矣。”先声夺人的张章再次令小喷菇族长呆愣了起来。
啥……啥意思？
“小喷菇的族长，”张章热切的把左手也叠加在牵起对方菌丝的手上，虽然只是投影，但老而弥坚的小喷菇族长还是下意识的跟随上了对方的表演。“你们受阳光菇等特权阶级的压迫太久了，我们是来解放你们的！”
“啊，您真是太客气了。不过压迫什么的，倒也说不上……”一头雾水的小喷菇族长的菌盖都快拧成8字形了。
“怎么就没有压迫了！”作为入侵者的张章比小喷菇族长还要气愤。“凭什么它们阳光菇就可以高高在上？凭什么它们生来就可以作为战舰的舰长培养？凭什么在伏地蘑的官僚体系中从来没有你们小喷菇的身影？！”
“不，不，不。”连说三个不字否决了张章的排比灵魂质问，小喷菇族长再次分化出一根菌丝在空中胡乱的比划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像阳光菇族的大人们，它们在成长到一定年龄后自然而然的就能从体内生产出阳光来。”小喷菇族长形象的把核聚变反应说成是生产阳光，想必这也是阳光菇名字的由来。“而那正是战舰所需要的能源，因此它们才会成为战舰的舰长的。因为一艘战舰想要飞起来，必须要有一个或多个阳光菇族人为它提供能源。”
“可现在呢？你们的战舰都打没了！”张章并没有在意伏地蘑战舰舰长具体的选拔要求，迅速的跟着小喷菇族长的说辞发起另一个质问。“它们怎么还是窝在最安全的地方？它们体内的能量比毁灭菇强大的多！怎么？毁灭菇死的，阳光菇死不得么？老族长你要知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啊？”面对张章兴奋到唾液乱飞的演讲，小喷菇族长却完全没有显露出老奸巨猾的样子，反而因为眼中迷茫的目光看起来十分的呆萌。“不对啊，毁灭菇可以自爆，可是阳光菇不能啊。”
“啥？”饶是张章已经被核裂变的毁灭菇和核聚变的阳光菇来回冲击了数次自己的科学观，可是他还是发出了万万想不到的呐喊。
天知道为何阳光菇都能可控核聚变了，结果居然不会自爆。
这件事就像是人类文明在发明氢～弹之前先掌握了核聚变发电站一样荒唐。
不应该是从不可控的核聚变开始掌握的么！
只能说是宇宙大自然是真踏马的邪门。
还有。
真踏马的鬼斧神工。
“其实，我们小喷菇虽然数量最多，可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功能，看似长得跟大喷菇一模一样，”用菌丝捅进自己菌盖上的喷射口使劲搅动，让旁观的乔瑟夫都出现了幻痛。
“可我们体型太小了，孢子囊都没有成型，这就是个摆设。”小喷菇族长在菌盖上的喷射口里掏了半天才掏出来一丁点孢子流一样的物质，展示在张章的面前。
“不过就算这样，作为伏地蘑数量最大的族群，我们依然察觉到了贵文明的强大，我们深刻的理解到与天庭大军的对抗是没有出路的，只会徒增伤亡。”小喷菇族长看着张章阴晴不定的表情，感觉自己可能拒绝的太过火了，又开始小心翼翼的表达愿意合作的想法。
“等等。”一直在心里咒骂狗日的大自然的张章却突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你说你们没有任何技能？”
“是的，”虽然这个直白的疑问已经近乎是羞辱了，可小喷菇族长仿佛已经习以为常，没有露出任何不满的表情，老老实实的承认了自己的品种确实一无是处。“说出来不怕贵方笑话，我们小喷菇，在伏地蘑文明中的地位，仅仅高于完全没有灵智的工具种。”
“要不是因为我族有着跟其他族群一样的智慧，”小喷菇的族长悲凉的自嘲。“恐怕已经被其他种族当做食物圈养起来了。”
“不，不是这样的。”张章双手松开抓握的菌丝，虚按在小喷菇族长的肩上……
大概吧，反正按人类的构造算，那个地方就是肩膀。
一脸认真。
“你们不是一无所长。”狂热的摇晃对方，让双手的投影反复穿过小喷菇族长的身体，张章完全兴奋起来了。
在乔瑟夫“你踏马的不会来真的吧”的难以置信目光中，张章一字一顿的告诉对方。
“你们的技能就是做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