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过黄粱一梦

他仰躺着，抬手遮住刺眼的灯光，而他脚边，滚落许多空酒瓶子。

苏梓涵停在茶几边，安静地看着醉意熏熏陷在沙发中的叶子涛，他闭着眼睛，衬衫松开两个扣子，灯光打在精壮的麦色胸口上，如梦似幻。

夜风吹得窗帘沙沙作响，散落一地冰凉的冷意。

苏梓涵站了片刻，才缓缓倾身，抓过那件西装盖住叶子涛的身体。

刚要转身离开，手腕却突然被人拽住。

苏梓涵讶然回头，叶子涛正用一双醉意朦胧的黑眸凝视着她。

此时的叶子涛，褪了平日的淡漠和干硬，英俊的脸庞上，除去醉意，还晕染着浓墨重彩的悲伤。

苏梓涵惊讶于他为何会有这样的神情，但已经习惯了不去探究他的喜怒。

她刚想抽出手……

“不要走！”

叶子涛却扯过她，力气很重，她差点要踉跄跌倒。

他盯着苏梓涵，她美丽的桃花眼冷清决然，却无故地让他忆起方欣茹旖旎黑圆的眼眸，仿佛在倾诉她的所有委屈、痛楚和深情……

“阿涛，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叶子涛闭上双眼，方欣茹的话已在耳边重现千万遍。

他的胸口像缝纫机车过一般，时痛时松，针孔斑驳地密布着。

“你……还是上楼睡觉吧，夜里冷容易着凉。”

苏梓涵转身，叶子涛却突然从后面抱住她，双手圈住她的腰肢。

“不要走，一会儿就好……我就想抱抱你…”

他低头，下巴胡渣扫过苏梓涵颈脖，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你喝多了。”苏梓涵声带平静无恙地阐述他的现状。

叶子涛没有吱声，双手却更加用力地扣紧。

回忆像晚潮拍打在他脑海岸中，一遍一遍冲刷他的神经，那些甜蜜的、痛苦的、向往的交织成一张网，裹得他呼吸都痛得难受，而苏梓涵，是此刻他能寻求的唯一安慰。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时间一点点流逝，他的呼吸渐缓，压到苏梓涵身上的重量更沉，然后，他抱着苏梓涵滚落到沙发上。

苏梓涵回头，叶子涛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平日里冷静的戒备悉数褪去，他安详地睡着，唯有眉心微蹙，传递着失落和不安的情绪，仿佛迷路找不到家的小孩。

苏梓涵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脆弱而难过的。

她缓缓伸出细白的手，颤抖地想要抚平他眉宇间的川字，可手却僵直在半空。

苏梓涵的耳边，萦绕着叶子涛似真似假的呢喃。

“你回来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你哭，比伤我还令我难过吗……”

叶子涛蓦地坐起身子，双眼迷蒙一片，手在她脸颊上扫过，眼底有温柔，嘴角挂着一抹自嘲的苦笑，声音像来自远方，沙哑空洞。

“你说我们没办法守住爱情，你为什么不说……你明知道，我爱你胜过自己的命。”

他的尾音拉得很长，直至彻底消失，手无力滑落到身侧，整个人又软进沙发，呼吸渐渐沉重平稳。

苏梓涵慢慢直起身体，抓着裙摆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她上楼，将房间门反锁后，进了浴室。

冰凉的水柱喷洒而下，沿着苏梓涵的身体一路打湿，她抹把脸上的水渍，顺势挨墙坐到地上，抱紧双膝，沉默地闭上眼睛。

许久后，她一脚一个水印地从浴室出来，在沙发上坐下，掏出贴身戴着的项链。

那枚戒指，因着水珠闪烁更加耀眼的光芒。

“黄粱梦一场，不是每个灰姑娘都能幸运得到水晶鞋，王子的脚步，只为公主停驻。”

苏梓涵解开项链，丢进右手边的抽屉中，柜子缓缓合上，隔绝她最后一缕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