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信众
“这帮人不会演化成异世界的犹太人吧？”李茂看着匍匐在面前的两个勉强算是刚成年的小家伙暗自盘算着，那是前来请愿的月神信众代表。地球世界里的犹太民族的命运很难用幸或不幸来概括，直到现代社会，种种围绕其存在发展的轶闻仍然汗牛充栋，“犹太人聪明”啦，“犹太人的秘密组织是操纵西方世界的幕后黑手”啦......。
其实从历史的角度看，作为主要生活在基督教世界中的异教徒，他们的存在和延续确实可以用奇迹来形容，而为此承受的苦难就不用提了。中世纪里基本任何一个土地贵族都不会将耕地交给异教徒来耕种，这就造成了大量犹太人以手工业和商业为生，具备了相对更多的知识基础和更灵活的思维方式，同时生活在浓重神权氛围中的犹太人一向是历次宗教冲突的首批受害者，十字军战争啦，新教改革啦，只要提起打击异教徒，一准先从身边最近的犹太人下手，然后才开始瞄准远方真正的异教对手。不过有意思的是近代资本主义崛起，其中银行业的发展正是从他们所聚集的这些商业和手工业开始萌芽的，于是他们中的很多人幸运的富了起来，于是他们又不幸的被人惦记上了，于是......。
而塔拉夏世界中的月神信徒们以后是不是会富起来不好说，现在的倒霉程度与中世纪的犹太人不相上下是肯定的，月神堕落后，大量月神祭祀被异化污染，普通信徒魔化的比例也高于普通人，于是所有月神信徒被打上了危险的标签，贵族信徒被剥夺了爵位和领地，平民信徒则失去了耕种的土地和财产，其中很多人都被各地的领主和军事部门看管关押起来，事实上没关押起来的也好不到哪去，邪神信徒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和损失，帝国上下对于月神信徒的恐惧和厌恶深入人心，那些人想改信都很难被接受和相信，被精神高度紧张的乡民们自发干掉的大有人在。
现在邪神被消灭了，银月重新照亮黑夜，理论上月神信徒们的危险性不再比别人高了，但他们的财产和土地想要追回却几乎是不可能的，甚至可以说，上至贵族下至贫民所形成的厌恶、憎恨和迫害一旦开始就很难停止，那些想要找回自己尊严和财产的月神信徒的下场甚至比以前更糟。于是歼灭了堕落神祗，被认定为“神子”的新晋大公爵就成了这些人的希望，李茂明白对于这些人来说，重建月神殿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重新获得社会的地位和认可，乃至重新收回财产和权利。
李茂面前趴在地上声泪俱下的姐弟俩是贵族出身，朱迪斯·希萨尔和阿古斯·希萨尔，希萨尔子爵的家族世代侍奉月神，他们两人的父母都算是月神殿的中阶祭祀。巴克斯帝国对主神教会无爱，所以他们的家族与帝国中枢比较疏远，但是作为封地贵族手里的领地和领权是实实在在的，日子过得也挺滋润。但是月神陨落事件后就不同了，作为掌握神术的祭祀要说没出问题那是不可能的，临近的几个领主在大量内应的辅助下直接把希萨尔家族上下都咔嚓了，只有这两个当时在外逃了出去，至于领地和财产，一部分被帝国收回一部分被出手的领主们瓜分了，信奉月神的领民则有的被杀，有的被抓，有的被驱逐。这其实不过是整个巴克斯帝国应对邪月事件的一个缩影。
“信仰的问题还算好解决，事关利益的问题就比较困难了。”李茂说到一半看着两个小家伙半懂不懂的眼神就懒得说下去了，甚至也懒得问谁给他们出的主意来找自己，反正按这情形找到自己这个“神子”头上是早晚的事儿。要说当初帝国的举措估计也是米赛尔皇帝批准的，就连李茂也不能说人家做错了，甚至要说姐弟俩家族中的神殿祭祀们没有被异化的李茂也不太信，毕竟神术是来源于神祗，能抗住诱惑和污染的不是没有，但是不多，血环战役中那些堕落祭祀的威力和手段李茂也见识过，当真是让人胆寒，而且按照帝国现在的情形来看，被瓜分的土地和财产就算有剩余也肯定会用来拉拢和安置外来的贵族和军队，毕竟如今的巴克斯帝国可以说是人满为患了，说不定其他的诸神教会也牵涉其中，毕竟在魔族入侵以前，几大教会支持的势力之间也是纷争不断，而月神教会的某些教义和司职似乎与暗夜之母教会的有些冲突。
如今遗留下来的这个摊子落到了李茂头上，实在是有点为难。帮这些信众出头吧，既不符合帝国的利益，也不符合自己的利益，放任不管吧，又实在说不过去。琢磨了半天公爵大人还是决定直言不讳了：“神殿的重建应该不成问题，我会在我的封地德瑞格森划拨土地，所需的资金也可以一力承担。但是其他的我实在是无能为力，我能保证的是，在我的封地之内，月神教徒能够得到公平合理的安置，如果有想要迁移到那里去的教众，我可以出面进行协调和护送。”想到在GDI要求下隐匿起来的北国诸侯和诺玛公主，李茂又补充了一句：“告诉你们身后的人，现在的战争态势不会一直僵持下去，如果人类一方获得某些进展，或许你们能在巴克斯帝国之外寻找到新的崛起机会。”
打发走了有些迷糊的姐弟俩，李茂揉着脑袋想着自己以后在巴克斯帝国的立场，估计在乌尔里克三世这位弑神后裔看来，自己是骑了墙的，神是弑了，可月神依然存在，还要自费兴建神殿，还要掏腰包安置信徒。至于诸神教会方面，他们肯定能看出月神的不同，毕竟异象中的月神跟自己和孪生兄弟.....孪生兄妹一样，现在自然不会多说，不过不知以后会不会多出一个“窃神者”的罪名，倒是这些月神信徒，除了跟着自己似乎是没有其他出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