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红尘人间（一）
最后大家仍然回了群岛驻地。
因为这群金丹谁也没把握准确地找到之前那个附属门派的位置，但岛上新门派的方位非常清楚。
要不，就留下布道算了！这个任务就是布道，时限不定。一般法修能接受的是不超过百年，而剑修的话则普遍不超过……十年？
木兰纠结了一下，最终决定看情况做个小学教师兼妇幼医师。
蒋林煜等人被她的“接地气”给惊住了，但很快就接受。毕竟，寻天城中的女医馆已经是开了好几个分号，全部是寻天宗本宗的女医修，即使是剑术不太强悍的筑基女医修，放在当地也不是谁可以轻易挑战的，剑修。
“木师姐是做打算同时开一个女医馆和学堂吗？”
“看地方。如果是个人口众多的大岛，那就分开办；如果人少，就放在一起。你们呢？”器修可以做的事情也很多。
“我们准备继续探矿。成昀师兄呢？教授医学吗？”
“是，找个最大的岛，研究当地的凡医。”
真心嫉妒医修到哪都吃得开。
“不知道其他同门做什么。”
“除了丹药，我听说有很多凡人可以用的杂符。”
“凡人用的符？有几人花得起那么多钱买符？”
“比如渔船上用来防风浪的符，一船人可以带了收获活着回来。”
“……”
“……”
木兰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扁舟已经飞得能看到远处岛屿的阴影。
山海器盟的几位修士有些茫然地在那里商量是不是先去新驻地：深海挖矿不是金丹器修可以掺和的，他们留在此处连接应的活都不一定做得来，但可以对新材料进行试验，还可以试探陆地和近海的资源！
蒋林煜和木兰这样习惯了凡俗世界的，直接飞走，并且选了不同的方向。如此落后的地方，只有一个最高练气后期、连寻天宗的名字都不熟悉的小势力，看见筑基都羡慕得不行，来个金丹都可以让他们拜师——他们两个医剑修根本不需要守望相助。
蒋林煜是否适应不在木兰考虑的范围，她却是不太适应的。
首先，大家得先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对吧？
也就是先要解决语言问题。
寻天宗和山海器盟都不是软和的性子，更不可能假装自己是温吞好人，所以用的法子非常简单：直接照搬附属地，从语言文字到制度方式。不听话？想冬暖夏凉吗？想锦衣玉食吗？想没有病痛吗？想活得久些吗？
尤其是驻地扩建后，居然找到一批有灵根的当地孩子，所以先收入本地附属门派，从引气入体开始学修炼，然后再从中寻找剑修苗子就行。
可，这片区域岛屿众多，不少部落的民众没有出过很远的海洋，却一生也不会登到其他的岛上，或者说他们以为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岛，“大”得走完一圈需要好多天。可以想象，封闭落后是本地半数人口的特征。
木兰瞪着前方岛屿上的茅草屋，脑补了半天封闭落后地区的情景，还是放弃了乡村医生兼教师的角色，打算去简易地图上标注的北方主要聚居岛屿之一。
这里是南半球，北方温暖但是暴雨频繁，南方则四季分明。因此北方仅有的冰雪只存在于高山上——
比如眼前的这座面积不小、海拔落差很大、总人口偏少的岛。
山上有小树林。
地下有小灵脉。
周围有小村落。
木兰本来只是想看看雪的，不想找到一处不错的地方，停在半空的一点时间，就决定从心。
金丹剑修的飞行高度不可能在雪线只上，不过就是比屋顶树冠高罢了。
一个衣着奇怪的人立在半空的“奇景”令打渔归来的凡人们开始聚拢看热闹。
没有有灵根的人，但总体上这些人的生命力尚可，显见比较健康强壮——很可能是灵气的关系。此外，周围有少量低年份的灵植。哦，其中两条大点的鱼含有些灵气。
有个机灵的看到木兰扫向自己筐里的鱼，连忙上前兜售。
嗯，听不懂。
木兰终于教会对方“鱼”、“船”、“面饼”、“刮风”等词汇和主语称呼，对方也教了木兰一堆方言。
木兰随手将简易码头到小小集市上的小道硬化成不怕雨水的硬质路面，打下路过的几只海鸟跟那渔夫换鱼、喂她的妖植，还将集市上乱七八糟气味不好的厨余都扔进海里：没有一丝灵气的厨余，没法做立体种植用的肥料。
凡人们都惊得说不出话。他们本来想尖叫的，结果被木兰一眼扫过去全收了声。
一身披披挂挂的短打、料子好像是植物与动物材料相结合的渔夫，可能算是本地颇有名气的人，面上风霜和身体机都显示他大概有四十左右——哪怕在寻天城里，这张面容也不算太老相，比木父当年强很多。他大概是在场唯一一个能和木兰稍作沟通的人，当然不想放过机会。
“您是大巫师吗？”这位渔夫小心问着。
“巫师？那种骗人的东西怎能与我比。”
“？”
“巫师，假的，骗人的。”木兰比了个很糟糕的手势，因为她看见有人讨价还价的时候嫌弃东西不好这样比划。
语言不通的人听不懂，但明白这个手势，都想炸开怒骂。结果被木兰的威压压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不少人都坐地上去了。
这下子大家都相信这位年轻好看、衣着古怪的人是真正的大巫师了。
***
如何改变落后状态，提高教育水平，挖掘剑修人才？除了最后一条有些不搭，前两个木兰还真有比较多的知识储备——仅限于知识，实践经验只有女医馆和乡村小学校两个，显然又不适用于此。这地方没有文字，没有系统的医学，只有习俗和巫师。
先看看本地的巫师是啥玩意吧。
不，先找到巫师在哪，不然没法下手。
不不不，先搞清楚自然地理和生产生活，再谈其他。比如这些人穿的衣服，太糟糕了！木兰转头，坐在半山腰的大树顶，然后用神识一点点研究自己空珠里和周围的植物，寻找哪样可以用来纺纱织布做衣服。
织布好像是要纺纱的吧？或者，最起码，她是不是将本地人常用的树皮制衣改进一下就行了？哦不，这种树长成不易，树皮布或者海兽皮其实都属于颇贵的东西，所以能穿长裙长袍的当地人就算是上层贵族了。
不过，亚麻？麻？这里有吗？还有，她完全不懂这种“经济作物”，连亚麻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另外，这里有纺织机吗？有机器吗？啊，似乎新石器时代就有纺织机，可她完全不懂！
自诩“很有本事”的金丹圆满医剑修，瞬间觉得自己没用得厉害。医师徽章都能拿到，但是一个衣服布料的问题就连边都摸不到！
不，布料是个大问题，从发现可用的植物、到用机械纺织、再到人工培育，之后才是大幅改良，哦，似乎还有解决容易皮肤过敏的问题，这大概是几千年的进度。她一个医师，确实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做到。
倒是植物、种植、培育，应该是自己的长项不是。
不过，亚麻？本世界没这名词。
棉花倒是有，但这个群岛的气候能种吗？
木兰找了半天，终于在实验室的仓库里找到些棉花种子——没有纺纱织布机！然后，只在明显不像是经常有人或动物来的坡地上种下一点点，未用任何“修仙”技术。
等棉花可以种出来，再来推广纺织技术吧！或者，她远远望着当地的“村落”——除了篝火，没有灯火——这些人学得了、用得起沾水就湿、拉扯就裂的棉布吗？
不，本地普通海岛民众还是更需要抗拉扯好、价格低廉、制作简便的料子。
此外，还需要在食物上也得想点法子。
当地人的口粮很糟糕，是一种木本植物的果实，产量低、口感差但碳水高，而鱼肉、鸟肉、鸟蛋等所补充的蛋白质均摊到每个人嘴里就明显不足。总体上，如果不是灵气的滋养，这里人的平均寿命估计不会超过四十，连医药都很省：身体不健壮是没法存活并且留下后代的。
综合起来，木兰觉得，自己来历练的本质其实是发展第一产业。没有温饱、不谈寿命，根本不需要教师医师。而如果是赤贫落后的大环境下，即使是有灵根的孩子，除非从出生就抱走，否则也很难有培养成剑修的价值。
坐在靠近山顶雪线的山石上，木兰感受着灵气、生机和某种自己目前无法汲取的东西——也许那就是化神后才能吸收的天地元气？
月亮从海的另一边升起。
其实是从海的另一边显示出来。
规律的海浪拍打声传不到山顶，但神识能轻易感受到海洋被强大力量牵引着，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同。
木兰缓缓站起，一气飙飞到海面上，踩着浪头将各系剑诀全部练习一遍。
方圆半里左右的海水在金丹圆满剑修力量下，时而平静、时而汹涌、时而冰寒，最后被一个巨浪拍回原形。
……
这里，真是修行练剑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