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筑基（一）
筑基了，第一件事是什么？
是赶紧稳定修为！
二十二岁筑基，即使在其他知名大世界也不算太晚——与顶级天才相比，也就差了不到十年——这样想想已经很满足、很愉快了。
于是木兰去洞里巩固修为，高兴时直接一个猛子扎进海里。
筑基后，能够在水下待比较长时间。可由于木兰刚刚筑基，各方面的储备还停留在筑基，足足花了四个月才慢慢适应。
四种剑诀的筑基剑法是在她练气圆满后就得到的，但练出模样来则是半年后的事了！
筑基绝不仅仅是修为的晋阶，而是全面提升。
比如说，这半年里，她几乎将装满两个符袋的书籍资料都记熟了。倒只有一样，半年后她才恢复到练气时的水平，就是灵气回复速度——其实这叫巨大的进步，因为她在筑基初期的灵力是自己练气圆满时的五倍左右，未来若干年即使仍然在初期，还会继续增长的。
等第七个月时，木兰因为太过无聊而离开海岸——海景已经腻了，深海还没本事去，书也都记住了，剑术不可能一天十个时辰的练。台风季节还要一段时间；随身药田的料理时间已只剩下之前的三分之一，她无聊得已经把存着的各种灵植种子全部种进空珠里了。
她那没有所有权的空珠体积颇大，又没法放进伪纳戒，平时只能栓在袖子内，在宗门内才可以挂在腰上——这是她不敢轻易离开宗门远行的主要原因。之前空珠只有灵竹，现在筑基了，她开始往里面加东西。随身药田的面积对医生而言价值不大，因为当时只是为了种植课程的方便而没有考虑到治疗本身，现在看来如鸡肋一般，无法组成完整的药方不提，价值也不高，都是练气用的辅助药材，五十年一到就必须换给宗门，重新上一批新的。
木兰一边琢磨着方子，一边想的是之前看的那么多书真是派上大用场了：练气时记的、练习的方子都是练气期用的，筑基期的几乎没碰过；若是没有预习过筑基期的知识，她还是得掉头回去看完了再回宗门。
御剑飞了不过半天，就到了宗门传送阵——来的时候花了两个大半天——看守的筑基弟子见到她的弟子令牌、历练通行令牌和练气弟子法衣，再分辨她的修为，立刻有些变色。
“这位师妹，刚刚筑基？”
“是，在风暴天气里练剑，侥幸晋阶。”木兰半点没有隐瞒的意思。搞不好以后不少困在练气圆满的剑修会过来找契机哦。风暴天气里死掉的几率比妖兽森林或者战场要小得多。
“……”剑修都是疯子的说法居然是真的！看守弟子目瞪口呆地让木兰等下一次组团传送的时间。单独传送没有问题，但需要付费；组团就不需要花钱了，就是费几天等待的时间。
在等待的时间里，木兰为了省钱，晚上去逛附近的坊市，白天在偏僻地方打坐制符，最后用身上所有的灵石、合气丹、五行之精、自制的回春符及丹药药剂，和练气时自己买的两把便宜飞剑，换了一柄筑基期用的剑。嗯，买完就去练习御剑气而不是御剑飞行。
四天后，木兰除了新剑、空间装备和弟子法衣，身无分文地回到宗门。
头一件事就是去领新衣服，以及弟子份例，然后匆匆飞去叶家巷存钱、买灵茶。
家里人这几年只花了她不到一百灵石，对寻天城里的凡人富户来说，是一笔不大不小的开销，差不多可以在城里普通的地段买个小铺面，并且支付一老三小的医药费和凡人学堂的学费。不过木兰并没有回家，祖母已经有曾孙子，而自己为家人开立的账户足够三位直系长辈的生活、教育、医疗以及身后事。那个家基本上与自己无关了。
半夜里飞回宗门，第二天一大早，她刚去重力场，还没来得及与两位同班女同学联系，居然收到复玉真人的神识通讯。
【木兰，你在山海器盟筑基了？】昨天就收到宗门消息的复玉真人是震惊的。去年有一名挂了号的女学生在训练场拼命两年后筑基，怎么这个木兰圆满三年、不声不响地就在总门外筑基了？
【是，一直在海边山洞里看书练剑，去年在风暴天气里练剑气，然后就成功了。成功后巩固了几个月才回宗门。】
【不错，后天就来我的课室上课，与你的同门齐斐一起。】复玉真人给了地址就结束通讯。
木兰在重力场一层愣了会儿，才想起来联系齐斐。
【齐师姐，后天我们一起去上课，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来找你问下课程进度。】
【阿兰师妹？！】齐斐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筑基了？真是太厉害了！你现在在哪？我立刻过来！】
【重力场。】
【等我一刻！】齐斐立刻退出通讯。
木兰耸耸肩，将对讲机塞回口袋。筑基的弟子法衣与练气期的不论质和量，都不同，最显著的特点就是居然还有两身考究的、具有相当防御力的礼服，当然都是成衣。
有几年没练单杠了，可一层的单杠轻松得简直无聊。于是木兰去了第二层，只费力地做完十个引体向上就灰溜溜地下来了。
“阿兰！”齐斐冲过来，一掌拍上来，“你什么时候回宗门的？”
“昨天。”
“什么时候筑基的？”
“去年。”
“怎么去年不回来？可以跟我一起上课了！”复玉真人单独授课，对医修课业学得一般般的齐斐来说简直是受刑。
“那时修为很不稳，还在风暴天气里受了伤。一直到上个月我才适应筑基期。”
“风暴天气？那个可以把练气修士卷走的风暴？”
“对，我在风暴里练剑，被乱飞的石头打得一边吐血一边晋阶。”
“……”齐斐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够疯狂了，不想这一位有过之而无不及。“跟我走。”
“好。”
木兰跟着去了齐斐的宿舍，小客厅里唯一的家具，也就是一张颇大的矮几上，整整齐齐地铺满玉简，颇有强迫症的风格。
“看！看看！”齐斐终于找到人可以吐槽了。她不敢去骚扰闭关的傅世英，现在送上门一个木兰，就更不敢跟傅世英提了。
“……嗯？这是早就发给我们的啊？……哦，这个新的，算了，先生会给我的，不看了！……这功法是不是要经常练，看上去是水滴石穿的功夫……”木兰草草翻过。听说还困在练气圆满的傅世英在闭关，她同样不敢联系对方，卢琰她们也没联系过，就怕让其他人有心理负担。她的晋阶很大程度上与上辈子的经历相关，无法复制。
“你在海边怎么过的啊？我直接扎根训练场，练剑、打坐、去猎场、打坐、对战、打坐、去比斗、打坐，整整两年才突破晋阶。”回想起来，实在不想经历第二回。
“差不多。我住在面海的山洞里，修炼睡觉和跳海练剑，天气好的时候就把之前发的书籍玉简看了三遍才大致都记住，有风暴的时候就在外面吹风淋雨挨石头，还废了一件弟子法衣。回来前还把身上所有能交换的灵石丹药符箓材料都拿出来换了一柄筑基期用的剑。当时的衣服已经不行了，又没钱买防水防尘的衣服，不得不回来问宗门要衣服穿。”
齐斐觉得，“跳海”二字很好笑，但转念一想，木兰这突破的经历一点不比自己轻松，甚至可以说是有意识地找死——自己好歹去练气期的猎场，还赚了买剑的钱。“对了，你买的什么剑？”
两个人将自己的剑拿出来，一比较，差不多，都是适合自己的。木兰的还便宜些，但因为她是四灵根、又练四种剑诀，使这种通用型的反而更好。何况那是在以炼器见长的山海器盟买的，材料略普通、但手法很不错。
齐斐最终平衡了。她比木兰大两岁，却同时筑基，但在身家方面远超木兰、课业上也提前些，综合一比较，差不多。
木兰并不清楚齐斐的心理，当然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当一回事。她需要克服的、对比的，根本不是身边的同门，而是自己。
***
上课时间，木兰踏进复玉真人在讲经山山腰处的课室，结果不止两个学生。
一共五个，除了齐斐，那三个筑基期的“同学”很眼生，不是练气时的同窗。
木兰是最晚入学的一个，也就是插班生。但她因为用筑基期的智商复习了所有的知识，还“预习”了七八百个筑基期常见药方，除了部分知识点，大部分都能跟上，让复玉真人挺满意。
新课程一上就是一天半夜，涉及领域广、跳跃跨度大，极度考验知识储备和基本功。
五个学生纵然筑基了，仍然昏头昏脑地踏着月光离开课室。
“木兰，一定是你表现太好了！以前从来没有上过这样长时间的课！”齐斐一把揪住木兰诉苦。
“我们的课业不是一向紧吗？练气的时候还有过一天一夜的课。现在筑基了，当然时间更长。”木兰不以为然。
“可我快一年了，都没碰到过。”
“估计那时只有你一个，进度太快其他人怎么办？可能先生这一批就带我们五个。其他人如果现在筑基，也是下一批。”
“是哦——”只能这样解释了。齐斐不肯承认自己被打击到了。
“木兰师妹，你六年前去过叶家医村吗？”一名同窗男生近旁来说话。
叶家医村？“是的，我们都去过。”
“啊，我那时还觉得吃力，现在看再轻松不过了。”齐斐附和道。
“我叫蒋林宇。那时我在那里养伤，见到宗门医修们，十分向往，所以考入宗门学医。”
“有志气！蒋师兄也是剑修吗？”是超级有勇气。这位年纪应该比自己大些，修为也深厚些，叫师兄没错。
“是，但剑诀要重新练。之前学的是炼丹，剑术上还是差了些。”本来他还是很得意，不到三十，筑基初期，剑修，二品丹师，在风鸣界绝对是上等人才。可那次见识了没有徽章的医修学徒，被狠狠打击到了。后来听说所有练气期的“学徒”在几年前都通过了风鸣界一品丹师考核，但统统不屑于去考！不屑啊……确实，他们要拿的是金丹及以上才能考出来的通用医师徽章，听说还有优秀的剑修考出来通用二品医师和通用一品丹师，而且剑术一点不差。说到剑术，同样要掬一把伤心泪——刚入门的时候，训练场上半数练气圆满的“师侄”都能打败他，他拼命学、拼命练的结果是能够打赢绝大部分练气期了……
“师兄，玩命练。训练场重力场飞叶阵之类都熟悉之后，就去傀儡阵体验战死的感觉。”
“……多谢师妹。”
木兰完全没意识到这个建议对新加入的同学有多凶残。他们是寻天宗的剑修，正式剑修，以后玩命打仗和晋阶的机会太多。
“嗯？对了，木兰，我们去训练场比划比划？”齐斐是知道另三个人都是带艺入门的筑基新弟子，医术不错、擅长炼丹，但剑术不过关，有得练了。
“好！”
“我们能观战吗？”另两位医术上的师兄、剑术上的师弟也凑过来。
“当然，一起！”她筑基之后仍然笔挺站在风暴不算正中的地方玩命了几回，然后闭关练剑，而齐斐肯定被课业整得焦头烂额没工夫拼命练剑，所以自己有自信可以一个打他们四个！
可惜木兰的小算盘没有成功。
她一到训练场，就被张琪以及好几个平时喂招的筑基剑修团团围住。
“你跟小齐他们几个有什么好切磋的，来来来！”张琪高兴得不得了。她已经在筑基中期颇长时间，期间也寻过一些机会，但一直没有摸到晋阶的感觉。现在有个二十三四岁就筑基、看上去还很稳定的小家伙，说不定自己就被后辈给刺激得晋阶了？呵呵……
所以木兰耗尽灵力和体力，跟张琪打得很漂亮，还挂了小彩。然后等她花了一个时辰和一口含灵水，灵力恢复、体力回复大半后，又被另一位平时就交过手的多年筑基初期揪住。
等她彻底倒地不起时，根本没空欺负齐斐他们。
“你说我请假去海边修炼，怎么样？”齐斐郁闷极了。她旁观了木兰和张琪的交手，有些被打击到了。这是刚筑基的家伙吗？怎么看起来像是十好几年的筑基剑修！
“我们明天去那个大训练场吧，有海滨和沙漠，灵气也不足。我是在那将四种剑诀练得水平差不多，就筑基了。”此时她趴在地上时才意识到这一点。“然后在水面上拼命一遍遍练焚天、盼归和归尘，跑山里练无波，而且那里灵气浓度一般。等我回了宗门，才发现大训练是个非常好快速提升的地方。”
“啊，那你干嘛还去那么远的地方!”齐斐严重怀疑木兰只是不想在医修课业上花费所有的时间。
“你忘了，我被那个冰天雪地冻到了，就想去温暖的海边。”木兰对这一点是非常理直气壮的。
“……”
张琪在边上听得笑死了。
蒋林宇他们早就被刺激得拼命练，练完恢复再继续拼。虽然没有听到木兰之前说的，但是齐斐还是很“好心”地告诉他们有另一个可以较快提升的训练场。
“大训练场只能筑基五年以后进去，呆满五天才能离开。不过你们都是学医的，可以通融。”另一位筑基后期的师姐将张琪拎到一边去才道。
“那我们明天就去！好在先生布置的功课不多，今天晚上不睡觉可以看完。”
“五天？那就后天去。”筑基的课业，每十天上一天（一夜），中间留的时间就是为了练剑。“不能精神太疲倦进训练场。”
“好吧，蒋师兄，余师兄，魏师兄，你们后天去吗？”
“去！”用剑当拐杖的蒋林宇喘着气道。“这两天好好看书和修炼。”
“行！”
“说定了。”
“我回去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