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蓝家府苑瑶池台(五)

辰剑提剑在手,灌注真气,剑气大盛。

天机一愣,随即亦是剑气大盛,内力一催,剑气再涨一丈,直逼辰剑。

辰剑横剑护在身前,那剑气相当厉害,辰剑才一交手便知抵挡不住,匆匆翻身躲过,近到天机身前,用剑招相搏。

天机剑法天下正统,辰剑毫无破绽可寻,心道:天坛剑法果然厉害,若非天真道长有伤在身,只怕当年死的便是自己!

想到此处,辰剑亦是不再留手,连刺五剑,均在天机难以格挡之处。天机避闪辰剑杀招,无暇分心,辰剑得以后退三步,长剑在手中绕过三周,化作三道剑气,张信见之惊道:“长虹万钧!”

张凯与辰剑战于诏狱,便是死在长虹万钧之下。当年辰剑的功力只能使出一道剑气,今日竟使出三道,修为增进太多。

天机老道不肯避让,自负天坛正统剑法,硬接辰剑一招,但见辰剑剑锋一指,三道剑气齐头并进,直逼天机。

天机暗沉一气,挥剑迎上,剑气相冲,只听得响声大作,震得破庙几乎坍塌。

一阵烟尘过后,辰剑横剑而立,体内却是气血翻涌。

另一面天机老道较之狼狈,一身尘土,道袍亦是被剑气划破,星点红光,想是被剑气伤了皮肉。

四师弟天石见此道:“果然有些本事!”

天机亦是不曾想到这一剑会教自己吃了大亏,仗剑再战辰剑,斗五十余招,不分胜负。

天机见辰剑剑法精妙,比起天坛剑法亦是强上半分,大为奇怪。

天下剑法源于天坛,虽然道门四分五裂,剑法万种,却万变不离其宗。这辰剑剑法与天坛剑法有七分相似,却更为精纯,让天机如何不惊。

只见天机一跃而起,凌空连刺三剑,剑剑逼向辰剑,又快又准,辰剑剑锋急转,遂打散三道剑气。

天机先后刺出二十余道剑气,均被辰剑打散,一时心有余悸,收招后退。

辰剑趁机逼上,身形飞转六周,带起强大剑气聚于剑尖。

天机暗道不好,但见辰剑手指在剑身一抹,顺势将剑气逼出,天机躲闪不得,横剑一挡,怎料这剑气威力甚大,顷刻间将天机宝剑击碎,剑气余威不止,贯穿胸口,在天机身后墙上留下深达一尺的剑痕,方才消散。

天石见师兄受伤,忙上前封住天机胸前穴道,防真气外泄而亡。

天机苦笑一声,摇头道:“十二式当真厉害!”天石道:“师兄稍后,待我拿他。”天机拦住道:“他不曾痛下杀手,否则我必穿心而死。”一旁大师兄天广道:“方才一交手,我便发觉他真气不足五成,方才使两招威力绝大的剑招,功力已剩三成,我们岂可乘人之危。”

天石一听,便打消了念头,天坛老道,倒是正派之人。

这方张信称赞道:“三位道长果然有贤者风范。”天机道:“技不如人,却是教张大人见笑。”张信道:“信问上一句,三位道长为何现身在此?”天广道:“前几日有人传信与我,只说幽冀剑客现身此地,我师兄弟三人便匆匆赶来,已等候几日,今日见到林中有人被杀,看伤势应是剑伤,便一路追踪而来,不知张大人竟在此地。”

张信道出由来,天广摇头道:“张大人却是作了糊涂事。”张信摇头而笑,道:“自作孽,不可逭!”

天广道:“张大人,当年我便劝你归隐,若是你如今愿意,我可以带你回天坛山。”张信道:“我若就此离去,岂不遭天下人耻笑。”天广知道张信为人,遂不再多言。

天石道:“张大人,若是你大难不死,定要再回天坛山一聚!”张信道:“道长放心,张信一定赴约!”天广道:“张大人,引我们所来之人,想必是要取你性命,这庙外面的魑魅魍魉,贫道帮你一并除掉如何?”辰剑道:“道长高抬贵手,晚辈已是感激,其余鼠辈,不劳费力。”天广道:“既然如此,后会有期。”

天石对辰剑道:“小子,日后你需来天坛山找我再比试一番,否则我兄弟三人便是杀到京城,亦是要拿你性命。”辰剑道:“来日自当奉陪。”

天坛老道离去,辰剑再也支撑不住,拄剑跪倒在地。

朱鹏关好大门,将辰剑扶到一旁,张信问道:“尚有几成功力?”辰剑道:“两成!”张信道:“既然如此,为何不请几位道长出手相助?”辰剑道:“人心叵测,不敢全信,若是被他三人知晓我已强弩之末,恐生变故,不如全力一搏。”张信道:“你倒是机敏,只是你这样子,还能撑得住多久?”辰剑道:“绝不会教你死在我的前面。”

张信哈哈一笑,道:“后面的杂碎,我来收拾。”

辰剑见张信提剑在手,道:“若想报仇,正当此时,回到京城,你难逃一死。”张信道:“我虽非正人君子,乘人之危这等下流之事却不屑一顾。”

辰剑靠在一旁,道:“你们这些九王遗脉,迂腐不堪,难怪斗不过易水寒!”张信道:“并非我迂腐,只是道不同而已。”辰剑道:“我与你有杀兄之仇,你不杀我,如何对得起张凯?”张信道:“若是轻易了结你性命,才愧对大哥在天之灵。”

外面又是一阵嘈杂,辰剑站起身,道:“过的了今夜,再讲大话不迟。”

三人严阵以待,庙门一破,数道黑影闪了进来,刹那间气劲肆虐,破庙年久失修,支撑不住,坍塌成一片废墟。

三江口人马撤出钱塘,留下鸾奘一支驻守在此,指派陈彦出任代理镇守,安抚百姓。

陈彦走马上任,自视大展宏图之际,联手柳相怡很快便将民怨平息下去。柳家不愧为钱塘望族,一呼百应,陈彦这代理镇守之位稳稳坐定。

常玄胤驱车自西而来,缓缓驶入城中。

钱塘城曾是大宋帝都,昌盛繁华,如今扬州名门衰落,唯独这钱塘城有南门镖局、烟雨山庄两大名门,亦是算奇事一桩。

小主卧于车中,因一路颠簸,伤势加重,脸色苍白如纸。

常玄胤不知去何处寻蓝若姬,好在临行时谢尹告之南门镖局与小主关系匪浅,一进城,马车便直奔南门镖局而来。

南门镖局寻不见柳相怡,常玄胤道出身份,言明小主身中剧毒,自有镖头飞报柳相怡。

不多时,柳相怡匆匆而来,见到小主奄奄一息,大惊失色,问明缘由,柳相怡脸色一沉,道:“只怕那蓝若姬不肯相救。”常玄胤道:“三小姐,为今之计,只能试上一试。”

柳相怡亦是明白这毒除了蓝若姬,放眼扬州无第二人可解,急命人备车,带着小主与常玄胤二人赶往烟雨山庄。

东出钱塘渡江,萧然山之北大泽,不便车马,早有柳家镖师备好小舟,三人弃马乘舟,继续前行。

小主此时已近昏厥,不省人事,常玄胤心急如焚,催促船家手脚快些。

柳相怡道:“烟雨山庄在山重水复之中,这山重水复只有水路,陆路行不通,小伯爷急也无用。”

据说这山重水复本便是水气弥漫、河道纵横之地,寻常人进入,不辨方位,不见日月,只能迷失其中。

蓝家人到此建烟雨山庄,凭通天手笔,以山水为基布下大阵,厉害非常,无人可破。因而这萧然山之北的大泽,是扬州一神秘去处。

柳相怡虽可找到通往山重水复的河道,如何进得那山重水复之内,亦是无把握。

行过十余里,到一处开阔水域,两岸青山环抱,只有一条水道流向深处。

一旁的石碑上,苍劲有力的写着“山重水复”四个大字。

常玄胤道:“好深厚的功力!这出自何人手笔?”柳相怡道:“字亦可看出功力深浅?”常玄胤道:“字乃徒手而写,非深厚功力不可。”

柳相怡行到此处,不肯再进。

此乃山重水复边缘,尚可分辨,再往前走,便进了山重水复山水大阵,进得去,不出来。

常玄胤救人心切,道:“既然到此,岂能畏首畏尾。”柳相怡道:“小伯爷,你不知这山重水复的凶险,蓝家得以做大,便是依托这屏障,挡住我柳家八千镖师。”

若无这山重水复之地利,凭柳家人作风却是不会轻易放过烟雨山庄。

一行人徘徊良久,一筹莫展。

常玄胤不愿坐以待毙,道:“时不待我!三小姐在此等候,山重水复便是虎穴龙潭,我亦是要闯上一番。”

说罢,常玄胤便独自撑小舟闯进山重水复。

常玄胤离去,柳相怡遂将小主唤醒,道:“为了杀白衣伯爷,你真是煞费苦心。”小主十分虚弱,靠在船头道:“鬼王贯且亦杀不得他,这山水大阵怕是只困得住一时而已。”柳相怡道:“杀一个白衣伯,你便有心无力,观他为你不惜以身犯险,难保这一路东来,卿卿我我,儿女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