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四章 综艺:密室逃脱(十二)

拉黄包车的车夫是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他人长得高大魁梧,嘴却碎得像是邻里街坊间喜好嚼舌根的大妈一样,自打许春秋坐后座开始,他的嘴就没有停过。

“嘿哟,您这是要去北平戏院啊。”

群众演员相当敬业,他为了贴合角色学了满口京片子味儿,一开口就痞里痞气的,五花八门的语气词层出不穷。

许春秋“嗯”了一声,没有多说,她将陆瑾替她准备好的手袋放在了大腿,不动声色地等待着车夫继续絮絮叨叨地提供信息。

车夫“啧啧”两声,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感叹些什么。

“您有所不知啊,北平戏院都停戏了,老早就不对外开放了,您这个时候跑去那里做什么?”

“不对外开放了?”许春秋无意识地重复了半句,反问说道。

“可不是吗,这座北平戏院放在从前,那是何等的风光,别的不说,就说那玉华班,当真是一票难求。”

“谁能想到这世道一乱起来,到了现在竟然沦落到了这一步田地,别说是开戏了,多少时日过去了,那戏园子里连灯都不亮一盏的,铺着红毯的戏台子怕不是都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了。”

许春秋眉头微蹙,她有一种预感,眼前这个车夫一定知道什么重要的信息:“您能否再详细同我说说?”

谁知那车夫只是扯一扯脖子搭着的那条毛巾,面露难色地支支吾吾,不肯再往下说下去了。

许春秋略一思索,再一次开口说道:“您先靠边停一下。”

黄包车速度减缓,靠着路边停了下来。

许春秋打开手包,将陆瑾替她打点的盘缠清点一番,数了两枚银元塞给他。

同一时期的北平大米的价格是每市石十银元,两枚银元着实是相当可观的一笔外快。

车夫从许春秋这里得了好处,立刻眉开眼笑地一改之前的态度。

“我给您讲个事儿,”他拉起车子,一边跑着一边娓娓说起来,“我自己也是道听途说的,您就听个新鲜,甭往心里去。”

许春秋饶有兴致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戏楼说是不让人进了,可是还是免不了有漏网之鱼啊。”

“您猜怎么着,有几个顽劣的孩子摸黑偷偷钻到那封闭了的戏楼里去,不知道是那根弦抽了,非得要玩什么四角游戏……”

许春秋听到了陌生的名词,追问着说道:“四角游戏?”

车夫点一点头:“我一猜您也没有听说过,说实话我这也是第一次听人说有这么个玩意儿。”

“听说是从日本那边传过来的,现在不是时兴日本去留学嘛。”他低头“嘶”了一声,鄙夷地唾了一口,“不过这日本人近些日子可忒不是东西,听说他们驻扎在丰台那片儿,就在卢沟桥边,不知道在密谋什么大动作……”

他越说越跑偏,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嗐,扯远了,咱还是说回刚刚提到的那个四角游戏,我给您说说这东西怎么玩儿吧。”

他拧过头来,看到许春秋坐在后座,正在专注地集中注意力听着,于是放慢语速开始讲解了起来。

“要玩儿这个游戏,必须在一个见不着光的房间里,乌漆嘛黑的,连自己的手指头都看不见的那种。”

“找一个空房间,房间的四个角每一个角都站一个人,游戏开始了以后,第一个角的人走到第二个角去拍第二个角的人的肩膀,然后第一个角的人站在第二个角不动了,原先站在第二个角的人去找第三个角,以此类推。”

“就这么转一圈儿,轮到第四个角的人的时候,按道理说他应该去拍第一个人了,有意思的事来了,原本站在第四个角的这个人,他不见了。”

扮演车夫角色的像是讲鬼故事一样,竭力渲染着恐怖的气氛,仿佛就连讲话的语气也跟着变得玄乎其玄了起来:“这几个孩子每玩一遍就少一个人,到了最后只有一个孩子走出来了,谁知道回了家就得了疯病,净知道说些糊涂话,大晚不睡觉还经常起夜梦游,甚至都已经不清醒了。”

许春秋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车夫摇摇头:“嗐,这样的事情我一个拉车的,哪里知道得那么仔细呢,都是坐车的人随口一谈,我也就是随随便便地听了一耳朵,也不知道传到我这里已经是第多少手消息了。”

“之前不是跟您说了吗,您权当是听个乐呵就得了,也别太当真……”

他仍旧嘴碎着,脚下的工夫却不闲着。奇闻异事讲到这里,他抬起头来一看,咧着嘴说:“到了。”

许春秋从黄包车下来,发现其余的几个人已经在破落的戏院门口等她了。

“秋秋,你怎么过来这么久啊?”谢朗随口关切道,语气中不带半分埋怨的意思。

许春秋的思绪仍旧停留在车夫说给她的那个所谓的“四角游戏”中,她若有所思地对其余的四个人问道:“刚刚拉黄包车的车夫有没有和你们提起过北平戏院的事,还有发生在戏园子里面的四角游戏?”

谢朗茫然地摇头:“没有。”

她紧接着又添了一句:“不过四角游戏我听说过,是日本传过来的吧,这种灵异游戏还挺有名的。”

杜子规也说道:“那个车夫倒是和我搭话了,不过没有说什么四角游戏,反倒是随口跟我提了提城北边的那座拍卖场。”

许春秋微微颔首,那看来杜子规接触到的是另外一处关键线索的信息了。

傅南寻忍不住问道:“小许老师,刚刚那人到底跟你说什么了啊?”

许春秋神色凝重,一五一十地将方才从车夫口中套取的有效信息悉数转述给其余的几人。

谢朗听完转回头来打量起那座破落的建筑,门的涂漆斑驳地脱落,戏楼的里面黑漆漆的,看不到光。她不自觉地抱臂打了个寒战,手臂的鸡皮疙瘩一颗一颗地立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里阴森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