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与我何干?

无垠虚海,天地翻覆。

这一刻,在镇元子的全力施为,以及崇皇和紫霄宫的辅助下,过去,现在,未来,完全被其搅乱。而与之对应的,则是另一边的元始天尊,其眉心中央正亮起一点包罗万象,涵盖大千的微光。

所有被镇元子搅乱的时间,都在这道微光的照耀下重新衍生而出,元始天尊在抚平这院子掀起的暴乱。

万物之始,万象之初。

作为三清中的最强者,元始天尊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而另一边,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也是各显手段。

前者祭出了一面幡旗。

后者推了推顶上道冠。

六魂幡!

一气化三清!

灵宝天尊的六魂幡,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太古第一咒杀术,还要远胜陆压的钉头七箭书。虽说曾经的燃灯因为其化身乃是截教长耳定光仙的缘故,也能催动这门咒术,但终究比不上真正的圣人。

当这面幡旗由灵宝天尊亲自祭拜催动的时候,便是直接通过命数大网,自天地间抹除对方的存在!

圣人之下必死。

至于圣人,

虽然杀不掉,但也能大幅度削弱其和命数大网的联系,而现如今,道德天尊可是丝毫欸有留手,一气化三清,上清玉清太清三位道人,分别执风火蒲团,太极图,扁拐,朝着镇元子方向杀去。

而有元始天尊为祂们铺平道路,自然是一片坦途,镇元子只能眼睁睁看着道德天尊朝着他一扁拐打来。

“咚!”

镇元子双拳难敌四手,祭玉塵拦住了太极图,用袖里乾坤挡住了风火蒲团,结果被一扁拐正中胸口。

霎时间,

只见镇元子双目圆睁,三昧火自七窍喷出,虽说圣人之体万劫不坏,但被这么打一扁拐仍旧是丢脸至极,偏偏他还不能闪躲,毕竟他身后就是陆行舟,而此刻,陆行舟和昊天之战正难舍难分。

“死!”

昊天的眼中此刻已然没有了半点后天情绪,愤怒,焦急,恼恨,这些都已经不在祂的思考范围内了。

陆行舟。

杀了他。

这就是昊天全部的想法,而现在,祂也展示出了自己的根本道法,地仙法终究是为了迎合镇元子这个分身才开创出来的。真正的昊天,身为异数的化身,祂根本就是天地间最完美的天意修士!

天意自古高难问,天意本就是至高无上的,普天之下,舍我以外俱是蝼蚁,是我追寻超脱的垫脚石!

自古天意修士两大流派。

无情和有情。

昊天便是无情的集大成者,祂是究极的利己主义者,是圣人们擅自点化异数灵智而造成的孽债恶果。

但是----

“果然是天意。”

陆行舟神色平静,眼中同样有情绪堆彻,最后和昊天同牙膏化作了一片冰冷。但又和昊天截然不同。

昊天的眼睛像是一面镜子。

从中看不到任何东西,那是一整块的冰冷,是亘古不化的淡漠。

但陆行舟的眼睛,

更像是一面湖泊。

从五湖四海,九州八荒汇聚而来的水滴汇聚在一起,最后凝聚而出的湖泊。虽然在他平静的时候,和镜子没有差别,同样的冰冷淡漠。但当他翻腾起来的瞬间,却能爆发出天崩地裂般的力量!

“你是先天生灵。”

“我是后天人类。”

“你是无情之士。”

“我是有情之修。”

“不得不承认,你和我真的是阴阳两极,表里一体,为了培养出我你应该也是花费了不小的代价吧。”

“可惜。”

陆行舟言语不停,而在他的眉心中,万象宝筏陡然一震,紧接着,就有一株参天大树自宝筏中升起,刹那间延展向诸天万界,而后绽放层层光彩,好似火树银花。树下更有一道道人影在静坐。

神洲界!

更确切地说,是以玉京观,亦或是逆天观为中心的神州界,以及以神州界为中心的万方诸界众生。

“佛门虽是旁门左道,但在收集人心念力上,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此前皆是三清布局。”

“如今则是二圣落子。”

陆行舟此刻如福至心灵一般,诸多念头好似智慧火花,昔日许多巧合之事在他这边也有了答案:七宝妙树最后会落在他的手上,未必就是巧合,不如说,当初这株宝树就注定是要为他所用的!

万象宝筏中,此前被陆行舟搜罗的所有界空内的生灵,都在七宝妙树的指引下散发出了自己的念力。

神州界浮云山上。

从陆行舟突破无缺人仙,彻底激活七宝妙树以后,就始终在树下闭关的诸多人杰,也纷纷睁开了双眼。

厚积薄发!

一个人的意念或许只是蝼蚁,但一百人,一百万人,一百亿人,无穷无尽的众生念力汇聚在一起----

“就是天意!”

意识战场中,陆行舟的声音响彻八方,本已残破不堪,被昊天几乎攻破的坚城中,竟是涌现出了无数的伏兵,硬生生堵住了坚城的缺口,开始疯狂绞杀昊天的意志,冲击着他天塌不惊的心智。

不死不休,陆行舟绝非只是放狠话,他是真正留有击败昊天的底牌!而现在,他就要践行自己的诺言!

“杀!”

现实世界中,陆行舟的脸庞逐渐扭曲,明明是同一张脸,竟以鼻梁为分割线做出了截然不同的表情。

亿万众生。

茫茫红尘。

陆行舟的道法,聚拢万丈红尘,化作自身天意,居然硬生生以这种手段,弥补了自己在阅历和心志上的缺陷,虽然仍旧比不过底蕴深厚的昊天,但他其实不需要赢,因为真正赶时间的是昊天!

道德天尊所化三清一字排开,道德天尊本体也随之现身,灵宝天尊紧接着祭出了四柄剑器分立四方。

诛仙剑阵!

“铮!”

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合力,不断压制镇元子和崇皇,打得两人节节败退。而另一边,世尊和菩提也终于找到方法,以须弥山渐渐抑制住了彼此恶念的暴乱,相信再过一段时间,就能腾出手了。

战局渐渐向着众圣,想着陆行舟的方向倾斜。然而直到这一刻为止,昊天的眼中依旧看不到半点颓丧。

“你真的要相助圣人?”

“你会后悔的。”

意识战场中,昊天再度开口道:“我若死,镇元子亦亡。而没了镇元子,你不可能复刻我的道路就此超脱。”

“而只要你无法超脱。”

“最后也只会重蹈覆辙,众圣不是你的朋友,你是异数圣人,对他们而言你就像是太古末期的唐僧肉。”

“你得到了什么?”

诚如燃灯死前所说:苦海无边争相渡,寻真求道总是空。这番话此刻再度在陆行舟的心中缓缓回荡。

但是-----

“你想多了。”

陆行舟丝毫不为所动:“你只知道众圣如果镇压,乃至灭杀了你,就能超脱。却不知道其根源,只是将一切归咎于自己是异数化身。但你真的知道,众圣被命数大网牵绊的最大因果是什么吗?”

“....你什么意思?”昊天眉头微皱。

“是你。”

陆行舟沉声道:“昔年众圣点化异数,诞生了你,扰乱了天地规序,所以你才是限制众圣超脱的因果。”

“那又如何......!?”昊天的声音戛然而止。

没错。

众圣点化昊天,这才生出了太古量劫,导致了天翻地覆,甚至间接导致了无数众生因此而亡,所以众圣才打算灭杀昊天,因为只有灭杀了祂,斩断了这个因果,众圣才能借此摆脱命数的限制。

然而----

“和众圣结下这份大因果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之间的恩怨。”

“与我何干?”

陆行舟说完便是小手一摊,满脸的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