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真正的藏棋

这场横跨亿万年,数个时代的大棋,如今终于到了收官阶段,明明胜利的果实已经近在眼前,等着他去采摘。但这一刻,看着本应毫无反抗之力,注定要被他收割的韭菜陆行舟,昊天却有些慌乱。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但是----

“怎么回事!?”

直觉告诉镇元子出了差错,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布下的是绝杀,整个棋局对众圣,对陆行舟而言,应该已经将死了才对。如果这个时候因为一点警兆就放弃,那等于是昊天对自己能力的否定。

而这无疑是昊天不可能承认的,他倒要看看,这必死无疑的棋局,陆行舟和众圣能用什么方法逆转过来!

“死!”

镇元子继续一指点出。

随着这一指,陆行舟体内,昊天的本我意识也依旧在灭杀着陆行舟,如果将陆行舟这具身躯比作战场的话,

昊天已经占据了三分之二。

胜券在握!

然而就在这时,在镇元子的注视下,位于陆行舟眉心法眼中的昊天镜终于动荡了起来,一缕灵光从中渗出。

“终于.....”灵光内传出了如释重负的轻叹。

这一刻,

始终潜藏在昊天镜的镜灵终于显露出了真面目,这个曾经让陆行舟前往瑶池,探寻所谓真相的镜灵,和昊天原本就不是一路人,仅仅只是为了避免被昊天觉察到,所以才刻意伪装。

要知道圣人的灵感本就非常敏锐,陆行舟又是其关键棋子,所以想在其眼皮子底下隐藏绝非易事。

它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

迄今为止,镜灵真正现身,展露出明确的意识,是在方寸山界空,而那个时候有一位圣人出手了。

“元始!!!”

没错!

元始天尊!方寸山界空那次,面对苏醒的昊天镜镜灵,元始天尊出手了!而那次元始天尊的根本目的就不是对付镜灵,不如说刚好相反,是为了隐藏它!元始天尊针对的是昊天镜。

不是镜灵!

昊天镜是昊天打造,但镜灵却是外来之物,其后镜灵对陆行舟的诸多话语,其实都是在提醒他!

镜灵说了什么?

“我说过,你和主人是一体两面的存在,诸圣或许想利用你,但主人永远不会。”

“你以为主人是想夺舍你么?错了,主人只是想让你知道所谓量劫的真相。”

“昊天不是一个人,祂只是代号。”

“我的主人是昊天。”

“你也可以。”

----话语中看上去是在为昊天说话,但实际上,却揭露了一个非常朴素的事实:昊天和陆行舟非常相似。

异数的阴阳两面。

一体两面的存在。

从一开始,镜灵就将这个关键的线索告诉他了,镜灵之所以没有平白直述,恐怕也是担心惊动到镇元子。

所以只能旁侧敲击。

镜灵的话术也非常精妙,当时的陆行舟对昊天镜本就成见颇深,所以他刻意用了完全倾向昊天的说话方式,但在那之前,它却是先做出了“夺舍”陆行舟的举动,在这个基础上,它越为昊天说话,

陆行舟对昊天的信任就越低,就越会抛弃这些,转而思考镜灵话语中的线索,然后注意到真正的提示。

至于前往瑶池的提示,

则是真正昊天留在昊天镜内的提示,为的就是让昊天镜合二为一,然后作为开启成圣路上紫霄宫的钥匙,

镜灵将其说出,

也只是为了让镇元子以为,昊天镜依旧在维持正常运作,不让其怀疑到它。

结果就是----

“我早就猜到你了。”

“昊天。”

此刻的陆行舟连双眼都一并睁开,看向昊天的目光带着几分久违的笑意:“太古亿万年来的无缺人仙,只有你和我,再加上镜灵的提示,其实并不难猜,何况我早就怀疑有人一直在推着我前进。”

“虽然我确实是天才,但无垠虚海何其广阔。天才并非只有我一个,对比其他人,我天才的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别人用了亿万年才达到的境界。”

“我几年就做到了。”

“这毫无疑问,不正常。”说到这里陆行舟顿了顿:“当然,我最开始如你所想那样开始怀疑诸位圣人。”

“这也是你的障眼法。”

“利用镇元子这个圣人的身份,还有各种三清特征,让我将推动自己不断进步的幕后黑手放在太古诸圣身上,摘除自己的嫌疑。”

“但是!”

陆行舟咧嘴一笑:“你终究还是棋差一招,没有明白藏棋的奥妙,所谓藏棋,未必是藏起关键的棋子。”

“很多时候,不起眼的,往往才是致命的!”

“轰隆!”

陆行舟话音刚落,眉心的昊天镜就真正爆发,那一缕灵光迅速扩散,最后勾勒出了一道羽扇纶巾的人影。

他是谁?

“是你!!!”

这一刻,陆行舟体内的昊天,还有镇元子,全部流露出了由衷的震惊,连带着旁边的崇皇都是瞳孔骤缩。

原因很简单:

在陆行舟之前,这位才是太古以后天资最高的修士,其天赋才情,甚至让当时的诸多阳神都为之忌惮。

至圣。

仲丘!

---昊天镜是什么时候出现蜕变的?什么时候生出灵性的?其实很好猜,稍微回顾一下就能够发现。

“国子监!是国子监!”

至圣仲丘镇杀蕴魔天尊秦万生,化浩气长河为天数,而后在时光中会见陆行舟,给昊天镜开了一次光。

“你该死!”

昊天惊怒交加,万万没想到,这一位早就应该陨落的,甚至连阳神都不是的修士,会在最后关头出现在这个地方!这简直就像是巨人的战场中混入了一只蚂蚁,可偏偏这只蚂蚁却足以扭转战局!

是了。

如果是仲丘的话,如果是这个志存高远,为了镇压魔道而心甘情愿做出牺牲,同时还是游仙客恩师的前辈,

是能够说服陆行舟的。

因为陆行舟信任他。

“当年我立下正皇天,也曾去过太古遗界,去过瑶池,并在那里的昊天镜残片上留下了一缕真灵印记。”

“所以在看到陆小友的时候。”

“我就明白。”

“是时候偿还昔日的问道之恩了。”

镜灵不是仲丘,确切地说,真正的仲丘已经灰飞烟灭了,留在昊天镜内的,只是仲丘留下的一缕分识。

其存世时间不长。

但却能在最关键的时间点,将最重要的事情,

告诉陆行舟。

但是----

“不可能!”昊天无法相信:“是我打造的昊天镜,你怎么可能在我不知道情况下藏灵于昊天镜?”

“没什么不可能的。”

“忘了么?”

“我曾问道于某位前辈,这不过是偿还恩情罢了。”

问道?

至圣仲丘曾问道于人?

是谁?

镇元子运转神意,在如今天塌地陷,天机尽显的情况下,这并不难推算。下一秒他便陡然转身:

“道德!!!”

是道德天尊!

一气化三清!

该死,道德天尊居然有办法暗中和仲丘交流?在哪里?不是在蓬玄界,否则逃不过自己耳目,仲丘是从下界飞升而来,所以是在下界.....自己也并非始终关注着无垠虚海,结果居然硬是被其钻了空子!?

正是有道德天尊的掩护,仲丘才能够在昊天镜上藏灵,谁又会去在意一个阳神都没到的修士呢?

这才是藏棋!

真正的藏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