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灰烬
“学长，你相信刚才那人说的话吗？”
得到逃跑路线的两人在街道上飞速奔驰，一点也不在乎被沿途的监控镜头实时跟踪着。根据某位好心人的说法，他们的动作越快越有可能成功逃脱，拖拖拉拉的反而不妙。
“嗯…”青发少年微捏着下巴、沉吟片刻后回答道：“他的话无论真假，对现在的我们来说都是一种催促。只要列车站的具体位置是正确的，就算他的情报完全虚假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确实啊…”安晴隔着机甲面罩叹出一口气，稍稍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某个猜测。但即便是在如此紧张的环境下，刚才和服男子的话语仍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金苹果’计划开始正式实施了，”那人刚刚说道：“要是你们不抓紧些，恐怕能迎接你们的就只剩下一座废墟而已。”
切！不就是个“金苹果”吗？意识迷宫中的少女意识忿忿想道：当“阿佛罗狄忒”倒戈的那一刻起，白鹰队自己的硬实力就不比对方差了！既然如此，再加上几位顾问老师以后，就算我们没来得及赶回去也没什么问题嘛！
哼，危言耸听！
朱利这边倒不是那样乐观。虽然对自己同伴们的实力感到颇为自信，但是……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金属箱柄，几乎是要把那段把手给扭歪了。
…………
跟白鹰队两人提点一番之后，和服男子悠悠哒哒地漫步到了处于戒严状态的联城列车总站。
沿途路上没有一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只有某些面容姣好的女士隐约感到一丝窥视。监控摄像中的他并非隐形，但男子似乎也不在乎这件事情。
当他翻过警戒线进入损坏区域时，一台四处巡逻的自律机械车立刻就凑了上来。
“当前该区域属于禁止出入的状态，请立刻…滋——”
少许停顿之后，原本毫无起伏的机械音就换成了一道稍显沙哑的女声：“多管闲事的下场你应该是知道的。”
和服男子毫不惊讶，用十分轻佻的古日语回应道：“是啊是啊，和我那在3号城逍遥自在的外甥不同，在这里做出的任何事都逃不出您的眼睛嘛～”
“但你还是这样做了～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呢……”
察觉到周围自律机械行动中的隐隐不协调感，和服男子似是服软地干笑几声，用无比轻柔的语气解释道：“我只是不想让这座城市也沦为冥土而已……
“如果要来上一场大火清理不洁的话，那还是在已然破败、灰烬漫天的3号城烧起来得好。”
得到满意答复的安樱轻笑一声，话语间带着几分飘渺感念道：“人世间本来就是污秽不堪的存在，若是真的烧着了，我们到哪里都逃脱不了。”
话音刚落，附近区域内的所有自律机械都恢复正常、慢悠悠地挪走了。和服男子平静地望了头顶的两个玻璃大洞一眼，就接着缓行在依然整洁的瓷砖地上。
只要让他来走过这么一遭，所有的事件经历者都会忘记这次异变发生过。
…………
与此同时，3号城中央城区，一座破败的高楼残骸中。
一名流浪者欣喜地从查尔斯手中接过食物，十分警惕地朝自家窝点走去了。而金发青年甩了甩手中的一张纸条，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在他身后房间中捣鼓机械的迈克随口说道：“肯定是利用了某些当地网络咯？不然怎么可能从2号城传到这儿……”
他越说越感到有些不对，最后更是唰的一下抬起头来，精神恍惚地重复着自己的话语：“从2号城传过来……”
查尔斯边关上房门边说道：“就算是通过浮游空间进行转运，最后又怎么可能传到一名流浪汉手中？虽然不擅长类似探查，但我还是根据他的短期记忆倒推出了一些东西。”
“怎样？”机械师的好奇心也被彻底勾上来了。
查尔斯面容呆滞，略带机械感地说道：“她应该是借助那位‘灵’计算出了一条‘逻辑连锁’，以类似多米诺骨牌的形式布局，让纸条‘在一系列巧合下’被成功传递到我的手中了。”
“‘蝴蝶效应’吗这不就是。”迈克耸了耸肩，用十分平淡的语气回道：“如果她所连通的‘灵’真是‘那位’的话，这种类似‘拉普拉斯妖’的东西应该也是做得出来的。”
“唉，”查尔斯一边将纸条塞进裤兜，一边装模作样地摇头感叹道：“你们都太高估量子操作的极限值了。要做到这种程度的话，至少也得是……”
到底是什么呢，他倒是在关键时刻戛然而止了。
“切，”很明显习惯了类似情况的迈克嗤笑一声，继续埋头干他的工作了。这次好不容易遇上查尔斯这个大主顾，他可得好好敲诈一番不可。
他双手戴着能吞吐不同颜色光晶流的手套，算得上是一套集加热、冷却、切割为一体的高级工匠道具了。它们唯一的缺点就是需求量过大，对各种波长的光晶核心都有精确要求。
将两片暗淡金属无缝焊接在一起后，机械师擦了把满是油污汗渍的脸庞，朝查尔斯招了招手。
在脑中观看影剧的金发青年却是动都懒得动弹。他直接在空中凝聚出了数道绚丽多彩的光晶流，有条不紊地注入进不同的手套接口之中。
“啧啧，”迈克不由自主地感慨调侃道：“‘准皇卫’真方便啊，要是人人都能成为这个级别的工程师就好了。”
“等你不得不在最亲近的人面前隐藏这件事情的时候就不方便了…至于你所说的第二个假设，那时候世界毁灭估计就近在咫尺了。”
话音刚落，查尔斯却是突然浑身一颤，然后他“噌”的一声站直身子，不发一言地向房间外走去。
“喂喂喂，”机械师迈克抱怨道：“你要上哪去啊？谁来保护我啊？”
此言未见回音，而房外的走廊上已是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