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蓄势

黑色光柱直冲苍穹，宛如撑天之柱。

大地在震动，林木耸动，山川之上，有滚滚落石。地底深处，地下水脉喷涌而出。

水汽喷洒到空中，形成一道道绚烂彩虹。

这一刻，山川异变，原本的山脉变为谷地，原来的峡谷隆起，成了高山。

两座山脉之间，被生生撕裂，变成万丈深渊。

顷刻之间，地貌在伟力之下，硬生生被改变重组。

黑柱扶摇而上，似要顶破苍穹。

但就在此刻，有乌云飘下，低垂到了人间，似乎整个天空塌了下来，死死抵住了黑柱。

乌云中有雷电万丈，横亘天际，天地之威，不可挑衅。

霎时间狂风呼啸，雷声大作。

一把把气剑就在此时，刺破乌云，竖立在空中。

每一把气剑，都将乌云刺穿，带来一缕阳光洒下。

天空就像一个筛子，几万缕光彩洒下。每一柄气剑都带着无上威压，剑尖一转，直指黑柱。

簌簌～簌簌～

灵剑犹如雨点一般，纷纷落向黑柱。

整个天地，仿佛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剑海。同时地下也有灵气涌出，往空中飘去，不断形成新的气剑。

然而黑柱犹如亘古就存在，披靡世间一切，气剑竟激不起一丝涟漪。

“剑阵复苏了！”李显和沈寒儿同时说道。

这等斗法委实惊天动地，要是被封印的绝世鬼物赢了，那他们绝对活不成的。同样，如果剑阵赢了，也会继续被迫留在阵中。

只有放手一搏，才有生机。

两人不约而同的赶到剑阵边缘，只见各种复杂的文字、符号一一涌现，金光闪耀，又有凌厉剑气附着其上。

光是观望这些符号就觉眉心刺痛，更别说找出破绽了。

“怎么办，阵法太复杂，而且又如此庞大，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找出阵眼。”

“恐怕就是找到阵眼，你我也不可能有作为。”李显望向这片天地，肃杀之意悚然，任何可能危及阵法的行为，都会在第一时间遭到反击。

“无需找到阵眼，只要在关键时刻稍微撼动阵法，应该也能找到突破口。”沈寒儿银牙紧咬，想要撼动阵法是不可能的，同样，让她坐以待毙也是不可能。

“我们的力量太微弱，一旦失败，阵法的反击根本不是你我可以承受的。”

“打开突破口的事交给我吧，我能爆发出金丹全力一击的威力，虽然可能还是差了点，但总要一试。”

李显也点头同意，“那我试着找一下阵旗，一般而言阵旗都是薄弱点。”

话毕，李显闭上眼睛，将神识沉浸在眉心之中。灵力按照一定的路线开始运转，大阵神秘的面纱开始剥离。

铸剑术运转开来，大阵的种种景象不断被收进脑海中。雷霆，狂风，沙石……更深处有一缕白色剑气，正漂向远方天际，似乎那里汇聚着绝对的力量。

李显不敢向剑意凝聚的地方多看一眼，因为太过凌厉，只要望上一眼，整个灵魂都要被撕裂。

神识向一缕白色剑气靠近，其中仿佛蕴含了千万种剑法。一招一式都华丽至极，不是简单的刺、斩、挑，而是变化万千，令人目不暇接。

剑舞阵阵，犹如鹰击长空。落英缤纷，每一剑就如雪花，虽相似，却无相同。又见峰回路转，剑招攻守易势，绝处又逢生机。其中精妙，不足语道。

剑之一道，许多人推崇极致，所谓一剑破万法，把一招一式练到极致，就可天下无敌。

越简单的招式，就越难有破绽。但同样的，越简单的招式，能应对的情况也越少。

一剑破万法的前提，是你得先学会万法，然后再精简凝练，而非不管不顾，直接一步登天，只练习一招一式。

这便是李显从这剑意中领悟到的真谛，不论华丽与否，出招就要狠辣，必须抱着一击必杀的决心，同样也得抱着必死的信念。

所谓出剑之人必有中剑的觉悟。

然而光是观摩这一道剑气，就已经让李显眉心刺痛不已。哪怕有铸剑术帮助，也很难再观摩第二道，第三道。

不过铸剑术却开始将刚才的剑意融会贯通，一招一式都开始自行演练。

所谓铸剑，即是铸造有形之剑，也是铸造剑意，锤炼剑意。哪怕李显炼化的法宝不是剑，而是不知名的印记，但同样可以赋予其剑意。

所谓剑意，并不拘泥于具体形态。

当剑意大成之时，山川、日月、星辰皆可为剑，万物皆可为剑。一个意念，便能斩敌于万军之中。

菱形印记接受到铸剑术传递而来的剑意，开始震动，震动频率越快，就代表越兴奋。这句话是前世在网络上看见的段子，虽然不解其意，但想来印记是很开心的。

印记释放出一股柔和的力量，将李显神识包裹起来，刺痛一下就消失不见。

“嗯？想要！”

李显有些惊讶，原来这个印记好这口，以往不管怎么往里面灌天财地宝，功法秘籍，愣是没有一点反应。

李显还以为印记的作用就是充当一个储物法宝，还有掩盖自身气息，修为，原来还对剑意感兴趣。

没想到现在居然学会主动索取了。

这让李显有些受伤，平时能拿出的最好的宝贝不正眼瞧的。现在别人家的东西却这么惦记，感觉印记要是个女人，一定会说我不跟你了。

在印记的加持下，李显开始快速围观其他剑意。各式各样的招式，一一呈现在他脑中，就犹如一个绝世剑道高手将毕生所学，统统演示了一遍。

与此同时，沈寒儿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虽然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此刻萧雾身上散发出来的若有若无的剑意，让她都有些压力。

沈寒儿自然明白萧雾在观摩无上剑阵，她自己不是没有试过，只是剑意太过犀利，就连她神意境的神识，也招架不住。

“这家伙果然有些门道，如果不是身怀绝世功法，就是天赋异禀。”沈寒儿在心中暗道，这样的人如果是敌人就太恐怖了，而现在恰逢有个难得的机会。

沈寒儿目光流转，一股寒气萦绕在她周身。

要么不得罪，要么下死手，一直是她的信条。

“该死的**子，撺掇我打萧雾主意，害的我要花数倍精力去修复关系。”沈寒儿在心中将**子咒骂一遍，心下已经有了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得罪萧雾。

剑意已经开始变得稀薄，在眉心印记的加持下，李显将目光转向其他地方。整个大阵繁复无比，可以看出是无数个阵法叠加而成。

所以阵旗也有无数多个，彼此之间又相互关联，相辅相成，所以一个阵旗被破根本无碍。

“不愧是无上剑阵，压根找不出任何破绽。”李显不由感叹一句。

其实越复杂的东西，破绽就越多。当然应变能力也越强，除非以力破之，不然就必须推演整个阵法，不断在脑中演练，直至破解。

但是推演又何其困难，就算是化神真君，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完成，除非大阵一直启动让人观摩。

这时候印记动了一下，指引李显神识望向一个地方。

那里有数个阵法叠加，是一处阵眼节点。

当然也不至于说是破环了那里，整个大阵就会瓦解。这个无上剑阵引入了五行相生的原理，可以自行修补。

除非是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不然再严重的损伤，都能自行修复。

不过，打开一个缺口倒是足够。

李显睁开眼，凌厉的剑意随即一收。

天空中，黑气和剑阵的斗法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那种无上威能，哪怕释放一点，都足以毁灭地面上的两人。

“找到破绽了？”沈寒儿的声音响起，她并不觉得萧雾能找出破绽，毕竟已经远远超出两人能力之外。

不过沈寒儿内心深处，还是希望他能创造奇迹。自己全力爆发虽然威力惊人，但越看这场斗法，就越没有信心能打开一个缺口。

李显点头，手指向一个方位，“这座大阵由无数个阵法组成，那里是几个阵眼叠加处，破一处会牵动其他几处。是眼下最佳的选择。”

“阵眼叠加处啊。”沈寒儿感叹了一句，“确实是眼下最好的选择，剩下的就是等待时机了。”

不知道是不是对萧雾起待太高，反而有些失落，但心中也十分明白，萧雾能推演到这里已经十分了的。

云海深处，无双剑意凝聚完成，随时可以爆发出惊天一击。

地底深处，天阴鬼气犹如大海般无边无际，随时准备直冲云霄。

……

蜀山派，一处偏僻的院子前，掌门致远真人站在那里，一道篱笆将这个全天下最有权势的人拦住了。

“弟子致远，拜见老祖。”致远真人拱手作揖，行了一个大礼。

篱笆自动打开，让出了一条路。

致远真人走在青石铺就的路上，三步并作两步，很快进入了大堂之中。

“老祖。”致远真人又鞠一躬。

一个打坐中的白眉老道睁开眼睛，“是为天鬼王之事而来？”

“正是。”致远真人直起身子，说道：“天鬼王正在冲击大阵，观其威势，不同以往。如若真的出世了，恐怕天下将要大乱。”

白眉老道摆了摆手，“无妨，十万大山已布下天罗地网，天鬼王不过是在虚张声势。他真正的出世地点，肯定不会选择那里。”

“那这是……天鬼王意欲何为？”致远真人有些不解。

白眉老道摇头，“我亦不解，我担心天鬼王是在调虎离山，将我引到十万大山拖住，然后从别的地方出世。”

致远真人似有所悟，“原来如此，若不是老祖指教，我们还真上了当。若是清风老祖也在，我蜀山派也不至于如此被动了。”

“我已责令清风回来，要不了多久就会到来。到时候他会暗中调查，找出天鬼王真正出世的地点。”

致远真人点头称是，“若是清风老祖能回来，那就万无一失了。”

“不可大意，天鬼王沉寂许久，这次想来是志在必得，我们须得时时警惕。”

白眉道人神情冷淡，望向虚空之中，淡淡说道：“清风回来一事，还需保密。”

“明白。”致远真人低头回答。

此时在十万大山深处，天空中的乌云已然全部消失，漫天剑雨也消停了，阳光重新普照大地。

天空裂开一道口子，一柄无上神剑缓缓落下，若是落到地面，其威势足以毁天灭地。

黑色柱子刚一接触，就被无上剑气搅成碎块。而地底深处，纯粹的黑色涌了上来，犹如宇宙一般深邃，是足以吞没任何东西的黑色。

这场争斗，总算进入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就是现在了！”李显望向天空，震撼于这个场面。

沈寒儿手掌一翻，一个短弓出现在掌心之中。

接着她又服下一枚丹药，整个人的气势节节攀升，直逼金丹。

“可惜刚刚恢复，又要受伤，待会儿你可不能抛下我哦。”沈寒儿冲李显眨巴眨巴眼睛，让人忍不住想要答应下来。

“别在乱用魅惑术，我已经免疫了。”李显冷淡的声音响起。

沈寒儿也不在意，已经习惯在他面前吃瘪了。正准备拉起弓箭之时，李显手上出现一柄黑色短剑，“用这个当箭矢吧。”

沈寒儿嫣然一笑，“你还真是舍得呢。”说罢接过短剑，入手的一瞬间，只觉得一股冰冷气息直冲脑门。

她本身修炼的功法就偏阴柔，此刻握住默，隐隐有牵动体内功法之效，如果长此以往，真不知谁才是主人，谁才是法宝。

沈寒儿将默搭在弓箭上，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冷。随着弓弦张开的幅度加大，气温也一降再降。

此刻沈寒儿脚下，更是有黑气萦绕，李显一眼认出了这是天阴鬼气。

“难道那只化神鬼物在帮我们？”李显心头有些疑问，但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帮的不是我们，而是默吧。

天阴鬼气顺着沈寒儿脚踝，一路向上攀爬，一丝丝鬼气萦绕在她身旁，然后顺着手臂，进入到默中。

沈寒儿脸色难看至极，额头不断冒着冷汗，身躯也在震颤。不过拉弓的速度倒是快上不少。

不一会儿，短弓拉到满弦。

默上面传来恐怖的气息，李显甚至觉得这威势已经超越了金丹，可能是属于更高层次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