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十九 梦境
深沉的黑暗中,碎石不断滚落...
原本结界的幽光早已换成滔天的火焰,灼热的气息直熏的人眼睛都睁不开来。
低沉的喘息声由远到近,不多时,几道黑影从火光中一跃而出,停在了狭窄的密道里。
鬼厉缓缓放下背上的大巫师,满是焦急的握住了他的手腕,还好,他虽然面色灰败,但还有脉搏轻轻跳动。
他转头看去,小白面无表情,抱臂站在一旁,默默的思量着什么。林灼却是一副怔怔的模样,全程都被金瓶儿拉着。
而就在此时,大巫师轻轻吐出了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旁同样六神无主,不知该怎么办的巫马高见此,赶忙颤声道:“老师,你...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大巫师张了张口,还未说出什么话,却是只听一声悠扬的龙吟从外面传了过来,即使隔着这厚厚的石山,却依旧如同响在众人耳边,振聋发聩。
伴随着这声龙吟,周围的密道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碎石滚落,仿佛就要塌下来一般。
小白见此皱了皱眉,道:“别管其他的了,这里快要塌了,先离开此地再说。”
众人纷纷点头,只是就在此时,鬼厉却是一声痛呼,在他的右臂之上,一道赤色光圈缓缓亮起,转眼之间灼透了他的衣衫。
仿佛被什么东西惊动,直至安安静静绑缚在鬼厉臂膀上的玄火鉴突然有了动静,它缓缓脱离了鬼厉的臂膀,漂浮在了空中,其上灵光流转,竟是如同呼吸般闪耀了起来,仿佛与什么东西遥相呼应着一般。
众人不知所措,而就在此时,身后那滔天的火光中,一抹如同幻梦般的白雾悄然涌现,转瞬之间扑了过来,被玄火鉴如同长鲸吸水般的收纳了进去。
低沉的黑暗中,突然一声叹息,悄然萦绕在众人的耳边。
玄火鉴豁然光芒大亮,将此处的黑暗尽数逼退,光芒中,有人衣袍翻飞,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纵身一跃之下,扑向了林灼的面庞。
金瓶儿当先反应了过来,娇喝一声下踏步挡在了林灼面前,手中紫芒刃紫光大亮,抬手便向着白影劈了过去。
只是那白影却不是实体,微微一晃之下,就穿过了紫芒刃的光芒,连带着穿过了金瓶儿的身体,没入了身后林灼的眉心之中。
林灼想要躲避,但冥冥中有个声音却让她迈不开脚步,她只觉的眼前一亮,周围的一切便尽数褪去...
恍惚间,自己仿佛来到了一处明媚的屋子中,阳光从一旁的窗台外洒了进来,将此处照的透亮无比。
她就坐在桌前,桌上放着一面铜镜,映照在其中的女子线条明朗,柔美中夹杂着些许的英气,却正是自己的面容。
只是...她身上穿的,却不是熟悉的黑袍,而是一袭月白色的长袍,其上有金丝镂刻着无数符文,华美庄严。
她想要站起来,视线却是豁然飘了出去,而自己的身体,却依旧静静坐在桌前,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她有些愕然,张口想要说话,却是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如同一个局外人一般,默默看着这一切。
四下打量,屋中的摆设非常简单,除了一张床榻外,便只有窗前的桌旁依靠着一根长长的华美权杖,桌旁的女子一动不动,只是盯着桌上铜镜旁的一只小小玉炉,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林灼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桌旁的女子也是昼夜不眠,只是偶尔往那玉炉中打上一两个奇异的法决,便再没有其他动作。
终于有一天,玉炉裂开了一条缝隙,那女子却没有丝毫心疼,反而看上去有些欣喜。
又是几道急促而有力的法决下,那玉炉豁然炸开,其中黑气狂涌之下,却是现出了一个面目狰狞,骨刺倒竖的可怕怪物出来。
刚开始的时候,那女子也有些厌恶,毕竟自己造就出来的这东西面目可憎,可当她发现这怪物竟然对自己百依百顺,心性完全就是一张白纸时,她便将怪物留了下来...
从那以后,她除了偶尔的外出,便每日和这个怪物待在一起,她的地位好像非常高,反正偶尔有人来见她,都是低着脑袋,连她的面容也不敢看,更别说和她说话了。
所以她一有心事,便会回到这里和这个怪物说时间长了,竟然发现这怪物倒也不那么难看了。
时间缓缓流逝,怪物知道的一天比一天多,终于有一天,巨大的好奇心促使下,它趁着女子外出,破开了屋中的禁制,第一次,见到了外面的世界...
原来,外面是这样的...
树和草的芬芳,明媚温柔的阳光,鳞次栉比的房屋远远延伸了出去,整齐排列的让人异常舒适。
还有屋旁缓缓流淌的泉水...
其中有五颜六色的鱼儿欢快游荡,不时溅起几点水花,又复归于平静。
就在它满是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世界时,一旁一声器物掉在地上的声响突然传了过来,它转头望去,却是一位侍女手中的香炉掉在了地上。
它走上前去,拾起香炉,默默递了过去,却见那侍女花容失色,仿佛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尖叫着跑出了院落。
随后...无数全副武装的战士手持武器,冲了进来,二话不说便对着它扑杀了过来。
它一边招架一边后退,拼命解释,不想和他们动手,那些人却只是疯狂对着它挥舞着武器,什么也不听...
它突然有些后悔,它只是想...出来看一眼而已啊...
直到...它失手杀了一个人...
鲜红的血液缓缓流淌,骨子里隐藏的无边戾气豁然上涌,它疯狂,它哭喊...
它杀了很多人,很多很多人...
再次清醒之时,它站在血泊当中,看到了远处在无数人的簇拥下,缓缓出现在此地的女子。
林灼突然有些喘不上气,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悲悯从心底深处悄然涌了上来,她看这...那女子苍白着脸,施展了巫法。
怪物被打的千疮百孔,可是,这些伤口每受伤一次,它就会自己吸食周围的戾气康复,让怪物变得更加强大。
怪物没有还手,如同被丢弃的小狗一般对着女子哀嚎求饶,女子看这这一切,面色如同死灰,却是仿佛绝望了一般。
直到...那怪物终于逃跑,跑进了远处的山脉,这荒唐的一切才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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