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章质问
又有了些许感悟的柯孝良,反而彻底放下了心事,开始继续流浪人间。
虽然他来到玄青界已经很多年了,却几乎并没有真正的看过这个世界。
对于‘玄青界’,他最多只是通过各种方式,侧面的去了解。
而这种了解,就如同井中窥月,雾里看花一般,虽得其形,却不得甚解。
柯孝良的这种心态,反而进一步助长了他的境界。
所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这不仅仅是一种生命层次,规则属性上的转变,更重要的是,这是一种心态上的改变。
从道家而言,这叫无为而为,道法自然。
从佛家来讲,这是看破打破,四大皆空。
千般法术,万般规则,若是在眼里,皆是玄妙,那受身之时,便难以抵挡。
若是眼里皆是自然,若清风徐来,若晨雾缭绕,若盛夏蝉鸣,若溪水绕林,又当如何?
就在这凡间、凡俗的芸芸众生。
他们的生存里,有属于他们的规则。
人情往来、敬畏权势、依附权贵、追逐财富···如是种种,虽繁琐却也是人间百态,是他们生活的息息相关。
然而这些相关,对柯孝良而言,却又算得了什么呢?
莫说是柯孝良,便是那凡俗之间,任意一凡人,看透了这些,无视了这些,那这些规则对他的束缚,都会大大的降低。
只是知易行难罢了!
凡人生在凡俗里,若求自然,以一己而隔绝外界俗事烦忧,便需当做到方方面面自给自足,又能自立自强,抵御外辱。
而作为仙,想要无惧规则侵扰,我只求我道,亦不外如是!
此时的柯孝良思想境界,无疑再上一层楼。
对于金仙的解读,又有不同。
放弃了那些形式上,程序上的东西,逐渐抓住了真正的本质,也更理解了女神莫莉在超频状态下,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果然,金仙没有本质上的却别,只有觉悟上的不同。我若看破的只是一座山的限制,那我的力量就是担起一座山,若看破的是一界,那能承担的便是一界,若是于我眼中,万法皆空,那我便可诸法不粘。”
“道理虽简单,真正自发领悟,且真实做到,却极难。”
“这个过程,可以一蹴而就,也可以缓慢积蓄,先越过一座山,然后再得陇望蜀。”骑在驴背上,柯孝良眯着眼,时不时的从腰间摘下酒壶,然后饮上一口。
醉眼看是世间,有诸多朦胧幻象,却又怎知,醉后的世界,不是这世上的真实?
如此这般,醉醺醺,朦朦胧胧的,柯孝良穿过了数州之地。
对玄青界的了解,也由高处到低处,更加的立体。
原本这样的旅程,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他走遍了整个世界,整个玄青界的一草一木,都会在柯孝良的脑子里,烙印下痕迹,鲜活而真实。
然而,一个人挡在了柯孝良的前行去路上。
他剃着光头,却穿着道袍,头顶受的却非戒疤,而是一个金灿灿的卍字。
眉眼间带着戾气,嘴角却含着慈悲。
一手青莲拂尘,一手琉璃佛珠。
“施主有礼了!”此人非僧非道,却应该也算是出家人,此时堵在狭窄的山道上,冲着柯孝良打招呼。
柯孝良依旧醉醺醺的,好似没有发现此人的到来。
倒是那座下的老驴,发出‘哦咦’‘哦咦’的声音,像是对这人的招呼,做出了回应。
“在下庄释儒,见过柯宗主。”此人再发一言,叫穿了柯孝良以前的身份,同时也隐约阐述了来意。
柯孝良的身上,本就存在很多疑点。
这些疑点,在那些外来的真仙神话眼中,本就会被放大。
若非柯孝良已经‘死了’,这些疑点只会更大。
如今既然确定柯孝良还活着,那么疑点就几乎可以断定为铁证。
来者不善!
柯孝良对这个打招呼的家伙,依旧没有什么回应。
老驴敲了敲蹄,然后咧出一嘴的大黄牙,发出了一阵仿佛嘲笑般的鸣声。
庄释儒表情变得更阴郁几分,甩着袖子大步上前。
一步之间,便已然出现在了柯孝良的身侧。
挥动手中拂尘,正打向柯孝良的手腕。
怎料那拂尘掠过,一切皆幻象一般,拂尘从柯孝良的手腕处穿过,却没有沾染到柯孝良的半点身体。
‘哦咦’‘哦咦’!
老驴又叫出了声,好像是在嘲笑。
庄释儒表情凝重起来。
转动手里的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须臾之间,山涧风止,树梢上的摇摆,也不再灵动。
一切都仿佛被禁锢在了一个框架里,变得生硬、枯燥。
这一次,庄释儒又向柯孝良挥动了拂尘。
他手中原本看似轻盈的拂尘,此刻挥动起来,好似重过万钧。
终于,拂尘靠近了柯孝良。
只是这一回···依旧是从柯孝良的身上,穿梭而过,不粘分毫。
不仅如此,就连柯孝良座下的那头老驴,也没有受到半点的干扰与影响。
发出几声嘲讽般的鸣叫,老驴竟然甩开蹄子,继续悠闲的往前走,走到一处嫩草茂盛之处,还会停下来啃上两口。
完全不将庄释儒放在眼里。
而庄释儒原本愤怒的神情,此刻却皆凝固消失。
看向柯孝良背影的眼神,也充满了恐惧与惊惧。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就在那出手的刹那,他都动用了什么样的本事。
而柯孝良不仅自身无碍,还让他的驴子,都和他一般,不受影响。
“这是立身之地,便为佛国,还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庄释儒终于又一次开口了。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再也不见半点骄狂。
他用的是求教···甚至是恳切的口吻,向柯孝良提问。
而这一次,柯孝良终于有了动静。
他伸了伸懒腰,然后头也不回的说道:“道生‘清净’,佛求‘功果’,儒修‘人治’,你既三教皆通,又算个什么东西?”
庄释儒面色涨红,几番欲言。
只是那原本十分出类拔萃的辨功,此刻却偏偏发挥不得。
往往话语到了嘴边,却对柯孝良这句质问,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却又将原本的反驳,重新噎回了肚子里。
类似的质疑,其实以前也有···或者说从未少过。
那时,庄释儒能引经据典,加以辩驳。
现在,他却只能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