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火药试验
沙瓦尔陷落后，整个吉利斯联邦的北部地区悉数随之落入马其顿人的掌控之中，不论是郡总督还是城邑执政官都一致决定向这个无法战胜的敌人投降，他们同时也很清楚就算自己继续抵抗下去，也是没有结果的，因为中联邦和西联邦都深陷战争的泥潭中，放眼整个吉利斯地区，已经没有人能够支援他们了。
北联邦的覆灭对其他两个吉利斯势力无疑是一个不好的消息，西联邦正被哈伦公国和马泰乌斯王国前后夹击无暇顾及也就算了，中联邦一边要对付马泰乌斯军队的进攻和应对哈伦公国的威胁，屁股后面又多出了马其顿人这一新的威胁，兵力顿时就不足了，只能窘迫地从前线调兵，并派出使者向沙瓦尔交涉，希望能够平息兵戈。
然而“独眼”安提柯怎么可能会同意和平呢，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将假装同意议和，拖延时间，一边命令他的儿子德米特里率领部分军队在使者不知情的情况下离开沙瓦尔，向中联邦边境杀去。
中联邦还在因为安提柯愿意和谈而感到惊喜的时候，德米特里率领的奇兵已经一路杀到了边境，一举撕裂边境还在聚集的吉利斯军队的防线，长驱直入，在边境战报传回首府之前拿下了中联邦北部最大的一座城市，让里面的守军稀里糊涂的成为了俘虏。
边境战报传回中联邦首府伊纳洛，新议会内的议员们还不敢完全相信，认为马其顿人都已经同意议和了，怎么可能会再派遣军队向他们发起进攻，但在北部城市加克朗沦陷的噩耗传来之际，他们心中仅存的侥幸瞬间破碎，不得不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
而在同时，加克朗被德米特里拿下后，得知此事的“独眼”安提柯不再和吉利斯使者演戏，下令驱逐了城内的使者，集结剩余军队开拔出征。
就此，对中联邦的进攻全面爆发。
这一切安提柯国王是在后面才知道的，此时的他还在佩拉城享受新婚的甜蜜。虽然他和海伦之间没有太多感情，但在正式成婚以后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他每天不是和海伦待在一起就是在书房处理书记官提交上来的文书，此外每天的伙食也都是最好的，毕竟他现在就待在老家，而不是在资源匮乏的前线，能享受比军旅之中还要好上数倍的待遇。
尼科克利德斯病逝后，他的位置也被一位佩拉大学的德高望重的老学者克瑞尼德斯接任，选择这位老学者可不是安提柯随便选的，他主要是看在对方主导活字印刷术的功劳上，让他在继续进行研究的同时兼任哲学家这一名誉职位。
……
转眼间，时间跳到了四个月以后。
九月，已步入秋季，大地的温度却还居高不下，前线的战事也是进行地如火如荼，中联邦的军队如安提柯料想的一样在第一军团和马泰乌斯军队的南北夹击下一触即溃，离南部战场不远的首都伊纳洛在持续两个多月的激烈抵抗后终于被马泰乌斯军队攻陷，马泰乌斯统帅恼怒这座城市的抵抗造成的伤亡，随即下令屠城，整座城市化为一片白地。
在伊纳洛沦陷以后，中联邦很快被两国军队瓜分，而在同时，哈伦公国的军队也征服了西联邦的大部分领土。在国家即将灭亡之际，流亡的西联邦议会孤注一掷，向如日中天的马其顿王国投降，请求马其顿军队入场，一直苦于没有理由对跑来抢蛋糕的哈伦公国宣战的“独眼”安提柯如何会放过这个机会，他马上就答应了下来，一边派遣使者向哈伦公国递交宣战书，一边率领百战雄狮跨过边境，向哈伦军队发起进攻。
马其顿人的突然宣战无疑打了哈伦人一个猝不及防，他们靠近边境的军队在遭到攻击以后，仅仅坚持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被击败，才占领不久的城邑随即易手，挂上了马其顿王国的维吉纳太阳旗帜。哈伦公国的军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们知道马其顿人的强悍，决定不与对方硬碰硬，一边下令放弃之前占领的部分地区，一边收缩兵力，与马其顿人打持久战，他们国内也同时在集结兵力，准备给“独眼”安提柯和他的第一军团一个教训。
前线战场就这样僵持着，虽然马泰乌斯王国在战争爆发的一个月后响应老安提柯的召唤加入战争，但战争并没有因此得到进展。
战报传回佩拉城以后，整个城市的街头小巷就又多了一个话题，市民们在茶余饭后的交谈中也开始讨论前线战争会在什么时候结束，以及这场战争到底谁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从安提柯在一年前亲自率军横渡爱琴海，登陆里斯半岛挑起战争开始，这场战争到现在已经持续了一年零五个多月了，虽然前线一直传来战报，但市民们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多少高兴，他们想念前线浴血奋战的亲人朋友了。
除了关于战争的话题以外，在市民们中谈论的最多的还是城外时不时会响起一阵好似开天辟地般的剧烈轰鸣声，在轰鸣声刚开始出现时市民们还以为是下雨前的雷鸣，纷纷着急地朝家里赶回去，但过了很久却还是一点雨都没有，所以只奇怪了一会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但后面随着次数的增加，越来越多人察觉到不对劲了，他们中有人组队循声走出城外，发现轰鸣声的来源似乎是在佩拉大学里面，他们想要进去里面查看，马上就被卫兵拦了下来，只能不了了之。
没有人知道这轰鸣声代表了什么，哦不对，倒是有个别人知道，但是碍于国王制定的保密条例，他们无法和其他人说明，甚至连自己的家人都必须只字不提。
轰隆——
又是一道震耳欲聋地轰鸣声响起，地面也随之出现了晃动，看着远处被炸开的石块和那逐渐散去的硝烟，一个年轻人一脸兴奋地朝一旁的老人汇报道：“老师，这一次的试验似乎成功了。”
“你去请国王陛下，让他来看看就知道了。”老人没有马上答应，而是让年轻人去通知国王，可一边说着，他原本紧绷着的脸庞也是松动了许多。
老人便是安提柯新任命的哲学家克瑞尼德斯，他除了哲学家这一身份以外，还有另外一个鲜为人知的身份——王国研究院的院长。
年轻人——也就是他的学生，在听到吩咐后马上就朝门外跑去，克瑞尼德斯又看向远方空地上被炸碎的石块，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些许笑意，他们这次要研究的东西被国王陛下叫做火药，据说是能够改变战场的利器，他们一开始还对此嗤之以鼻，但随着火药点燃爆炸以后，他们的态度也出现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这种燃烧后能够将坚硬石头都炸碎的利器，他们很难想象要是在被炸的是人体，会对人体造成怎么样的伤害。
约莫半个小时以后，安提柯跟着那个年轻学生一起走了进来，安提柯一现身，克瑞尼德斯便急忙迎了上去，道：“陛下，根据您的提示，我们调配的火药成功炸碎了石头，您看——”
说着，他指向了远方空地上静静躺着的一地碎石头。
安提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见地上的碎石和明显因为烧焦而变黑的地面，点了点头，问道：“你能记得调配的比例是多少吗？”
“都记了下来。”克瑞尼德斯回答道，因为他们也学过了数学、几何之类的知识，懂得比例这个概念，所以不存在他们听不懂安提柯的话的情况。
“很好。”安提柯赞赏地说道，“你们之后可以把相对比例的火药都装满到陶罐里，然后将罐口密封，只留一个插入火绳的小口。”
说到这，他看了一眼一直将他所说话语记录在笔记上的年轻学生，继续说道：“然后点燃火绳，看看会有多大的效果。”
“我马上就让人去准备。”克瑞尼德斯答应下来，他见那个学生还在记笔记，便找来了其他人去进行操作。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安提柯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他说道：“火药的原材料很充足，所以你们可以放心的进行尝试。”
火药的原材料无非就是那三种：木炭、硝、硫磺。而“一硝二磺三木炭”更是大部分中国人都能背下来的口诀，木炭能够很轻松的获得，硝在那漫长的海岸线乱石堆上更是随处可以获得，硫磺虽然有些棘手，但在广阔的奥格雷尔半岛上也不是没有地方能够找到。
当然，硫磺的产量还是太少了，一旦火药正式投入战场，那么以目前的产量来说一定是不够的，因此安提柯派出了许多间谍前往周围各国寻找火山，希望能够从火山那里获得大量的硫磺。
克瑞尼德斯没有参与火药原料的收集工作，他见安提柯都这样说了，也就答应下来，心里想着在这之后能不能变更一下原材料的比例，或是尽可能增加火药的量，让爆炸的威力变得更大。
几分钟后，一个学生抬着一个装满火药的陶罐走了过来，他先是让安提柯检查了罐口的密封性和火绳的长度，确定没有问题以后，才在安提柯的指示下将陶罐放在屋外空地上一座假山的底部，并将火绳尽可能的拉出，确保在点燃以后人有时间远离陶罐。
一切准备工作完成后，那个学生点燃了火绳，随后以最快的速度朝远离陶罐的方向跑去，站在屋内的安提柯亲眼看着火绳被点燃，一点一点的朝罐口燃去，就在火星进入陶罐内部之后的下一秒，一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瞬间响起，陶罐也在爆炸声响起的同时猛地炸裂开来，发出刺眼的火光以及肉眼隐约可见的微弱冲击波，被炸碎的陶罐碎片也如同仙女散花一般朝四周飞出，其中一块碎片甚至飞进了屋内，险些击中屋内的人。
而在同时，爆炸后产生的黑色硝烟笼罩了大半个空地，看着那惊人的爆炸过程，除了安提柯以外的马其顿人们都看得目瞪口呆，安提柯倒是有免疫力了，他小时候可是看过那种大烟花和其他使用火药作为动力的制品被点燃的场面，那种热热闹闹的场面远远甩这个几十条街。
说起烟花，安提柯在想，如果他能把烟花带到这个时代并作为武器，装备了烟花的马其顿军队是不是能够给哈伦公国的军队一个巨大的惊喜，记忆中的大烟花的威力似乎还挺大的，虽然打不死人，但让他们受伤也是可以的，更何况，那种能发出巨响的武器主要还是惊吓敌人，杀伤其次。而事实上，早期的火药武器也正是这样的用途，火枪给军队带来的杀伤不高，主要还是让他们产生恐惧。
扯远了。
又等了一会，硝烟完全散去后，安提柯才亲自带人前去查看刚刚爆炸的效果，出乎他意料的是，假山的底部已经被炸出了一个不小的坑洞，在坑洞的周围铺满了碎石和些许陶罐的碎片，地面也因为爆炸带来的火光变得焦黑。
尽管硝烟已经散去，但空气中仍然弥漫着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硝烟臭味，黑火药的威力无疑是最低的，不过当一定量的黑火药被集中起来点燃以后，所造成的威力也是十分可观的，安提柯盯了一会那个被炸出坑洞的假山，还是放弃了马上让火药投入战场的想法。
“威力还是不足。”他摇了摇头，对克瑞尼德斯说道，“你们再进行调配和试验，我希望能够看见火药的威力被发挥到最大。”
“遵命，陛下。”克瑞尼德斯应道，他也知道这次试验不算成功，只要一天不能让安提柯满意，那么火药就晚一天不能投入战场，在残酷的攻城战中也会有更多的马其顿士兵失去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