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草蟒龙蛇

“潜龙?荣成侯世子沐冠英?父亲,您是不是……搞错了?”

亲自出城迎接遇险老父亲的魏王唐伯彦,在屏退左右听完唐老爷所讲述的真相之后,第一反应是不信的。

沐冠英这种不肖纨绔子弟,也配做潜龙?

“怎么,看不起人家?”唐老太爷瞪了傻儿子一眼:“你小子也是饱读诗书的人,要不要爹帮你从故纸堆里,寻几个年少放浪为恶,有朝一日顿悟前非名垂青史的人物?”

人妻曹,宦官之后,年轻时纨绔不法,甚至与袁绍一起干出过劫人家新娘子这种生儿子没**的恶事,若无黄巾之乱大汉崩殂,哪有什么横槊赋诗的一代枭雄?

平西将军周处,曾为祸乡里名列三害、后来痛改前非成为一代良臣。

苏门三学士中的老爹苏洵年少也是放荡挥霍,在长子夭折之后,二十七岁始发奋读书。

这些,虽然都是地球世界的浪子回头风流人物,但道理是相通的——

有些不良少年,是真的自甘堕落,雷霆都惊不醒。

有些不良少年,却只需一个契机一声棒喝,就能从污秽中挣脱,奋飞冲天光芒四射。

……

“不用不用!父亲您慧目如炬,绝对不会看错的!”魏王殿下哪敢让亲爹给自己讲历史人物,他明智的选择了改弦更张:“来人,速速将庞天师请过来!”

一副仙风道骨好容颜的庞天师,迅速出现在了唐老太爷的视线之内,然后就被告知了沐冠英是潜龙这个劲爆消息。

潜龙……么?

庞天师的反应,就平静许多:“大衍立国已逾千年,开国时斩除群龙所汇聚的真龙天子气,日削月割崩散流离于四野不知凡几;大衍虽偶有天灾人祸,开国之时的千万人丁,也已繁育突破万万之数,皇权不能及或丧失之地,有草蟒龙蛇滋生本不足为奇,这些不成气候的低级潜龙也不足为惧,只是……”

“只是什么?”

唐伯彦问道。

“回魏王,这玉京乃是大衍龙气最盛之地,本不该……有潜龙蛰伏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庞天师深深看了唐伯彦一眼。

有些话有些事,深知其中厉害的庞天师,根本不敢说太细。

“若那小贼果真是潜龙,该如何处置?”

唐伯彦仿佛听懂了,又仿佛完全没有听懂。

“处理这种级别的潜龙,有急与缓两种办法。若事急,一纸加盖国玺的天子诏即可斩了潜龙,只是如此处置后患颇大。”

庞天师答道。

“若不急,又该如何处置?”

唐伯彦又问。

“若不急,道箓司有全套炮制之法,可强行催发其龙气,待其龙气勃发盛极将衰,再取其心头血浇大衍龙柱,便可夺其半数气运为朝廷所用。”

庞天师只能又说道。

“就这个了。”唐伯彦道:“人先送诏狱,晚间孤会安排人将其送至道箓司,天师你先回道箓司做好准备,若却什么就列张单子,递给薛长史。”

“喏。”

庞天师连忙欠身应诺。

潜龙啊潜龙,令出于魏王,庞某只是奉命行事,你死后若还有龙魂怨气,可莫找错了人。

“老太爷、魏王,贫道告退。”

庞天师又道。

“等等。”叫住庞天师的却是唐宁唐老太爷:“庞天师,潜龙也有高低等级之分吗?”

“没错老太爷,潜龙确有高低之分。”庞天师只能又站回了原位并开始科普:“所谓的潜龙从低至高,大略可分为——草蟒、龙蛇、虬龙、蛟龙、德龙、真龙。”

“老太爷,贫道先说一句,潜龙并非乱世专属之物,太平年景其实也是有潜龙的,只是被皇朝真龙压制着成不了大气候而已。”

“无论盛世还是乱世,草蟒之属都是数量最多的。啸聚一二百盗寇的土贼、裹挟数万流民的大盗,或多或少都有可能机缘巧合获得一星半点龙气。这些草蟒基本都成不了大气候,些许龙气未及壮大就会盛极而衰,正应了那句——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龙蛇者,喻其两属也。蛇性毒、龙性霸,此类人物天生桀骜不驯、凶横暴虐,多半生于官宦世族之内、地主豪富之家、为祸于乡闾之间,最终或横死或暴亡善终者无几。偶有褪去蛇性的,盛世之时便会为朝廷所用,换得半生功名利禄。只有恰逢乱世,才有一丝可能乘乱而起,先贤有言的地发杀机龙蛇起陆,其实说的就是这类乱世龙蛇。”

“龙蛇之上便是虬龙,其实说的还是成了气候蜕变为小龙的龙蛇,贫道便不额外赘述了。”

“虬龙之上,才是天生便有资格争龙的真正潜龙。首先,是至少也是王侯命格的蛟龙!盛世之时,蛟龙王气只出现于部分皇族王爵身上,所以偶尔才会有靖难之役、夺嫡之祸……唯有乱世,才会有身负蛟龙王气的异姓之人出世,所以……”

说到这里的庞太师,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魏王唐伯彦,魏王却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什么。

“乱世之中,群雄并起弱肉强食,乱久之后人心思定,龙气也会渐渐重新汇聚,最后的那三五名乱世枭雄便会龙气勃发,成长为距离真龙一步之遥的德龙。德龙之事,请恕贫道不便多言……”

“真龙为何,也无需贫道多言……”

庞天师说的其实不甚清楚,部分关键之处还被他糊弄了过去,但听了这番专业的解说之后,唐宁总算也是对潜龙体系有了个比较清晰的概念。

“多谢天师。”

唐宁便向庞天师道了谢。

“老太爷您太客气了!你看,要是没其他事……”

庞天师连忙推辞。

“暂时无事了,天师你去忙吧。”

唐宁疑惑已解,自然不会继续扣着还有公务在身的庞天师不放。

“天师,兹事体大,若走漏了消息,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对吧?”

已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的唐伯彦,忽然开口说道。

“魏王您放心,消息绝不会从贫道与道箓司这边走漏出去!”

庞天师连忙答道。

“嗯。”

唐伯彦嗯了一声,又重新恢复了皱眉思索的状态。

庞天师便也不敢再吱声,悄悄走了。

等庞天师走远,皱眉思索的魏王忽然发出了一声长叹:“真是……多事之秋啊。”

嗯?

儿砸,你这话什么意思?

难不成,天下还发生了其他什么不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