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青梅剿匪(一)

从宴会之后,黄橙就觉得日子不得劲儿,哪哪都别扭。

首先,木仇师妹对他不理不睬,满腹怨恨。他搞不懂,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何至于此!还有,那日木仇当众泼他一脸酒水,又算怎么回事?他想问个清楚,可一碰见木仇,姑娘就拿一对杏眼瞪他,呲呲往外冒火,跟见了仇人似的。此情此景,纵有千言万语,他也只好参合参合口水,一块儿咽肚子里去了。“莫名其妙!”最后,他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其次,跟师兄诸葛龙吟也有些膈应。膈应不是说互相讨厌,互相看不惯。相反,两人见面比以往更客气,像刚认识似的。可彼此都明白,这是在刻意疏远;怕见面,因为一见面就莫名的尴尬。黄橙当然知道是因为木仇,可他已经看开了,对两人只有祝福,没有怨念。那天诸葛龙吟追出去,也不知和木仇说了什么,回来后,兄弟之间就这样了。“关我屁事,爱咋咋地!他不把我当兄弟,咱也不拿他作朋友!”私底下,他跟舒盅宝抱怨。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舒盅宝明白内中情由,于是,肉是肉,骨头是骨头,从头到尾帮黄橙捋了一遍,最后说……

舒盅宝:“事情没这么简单。”

黄橙:“我退出了,就剩他俩,还不简单?”

舒盅宝:“你认为你退出了,没准在诸葛师弟那儿,你这叫以退为进!”

又说:“还有,人家姑娘放不放行,还两说呢!”

黄橙听得有点糊涂:“啥意思?”

舒盅宝叉开大嘴乐了,故弄玄虚:“你小子,有戏!”

当……当……

正午,对尊顶的大钟骤然敲响。空中,白云轻行;林内鸟雀惊飞。

黄橙正在山腰探云亭望景兴叹,闻声,忙往人王殿攀去。

龙虎门门规:一闻钟鸣,入室弟子与内门弟子,立身前往人王殿。

盘龙道上,许多同门急急忙忙朝上赶,一个个皆是摸不着头脑。“黄师弟,知道怎么回事吗?”内门弟子,“喜极而泣”贺嘉雄问道。

“知道知道,掌门打算帮你娶媳妇呢!”黄橙开了个玩笑。

“滚犊子!”贺嘉雄笑骂,“你家娶媳妇敲钟啊!”

刚上对尊顶,碰见师兄舒盅宝,他也一脸懵。“乍回事呀?”舒盅宝问。

这时,从盘龙道、跃虎梯,陆陆续续涌来许多同门,纷纷往人王殿赶。人潮中,黄橙鹤立鸡群,站得高看得远,片刻之间,他一眼瞅见了木仇。

她外罩白色丝绸右襟,滚着石榴红边角,腰系石榴红丝带,下搭石榴红罗裙,踩一双火凤凰云头鞋;头发向后挽在一处,盘成一朵发髻;步态翩然,恍如出尘仙女。

行色匆忙之间,她朝黄橙投来一瞥幽怨的眼神,黄橙赶紧把脑瓜一低,躲开了,没敢看。

想起师兄问的话,黄橙把手一摊。“我问谁去?”

“你俩聊啥呢?快跟上!”贺嘉雄在前催促。

大殿内,约有一百来号门人子弟,规规矩矩,站成两溜儿。东面几十号是藏龙峰,西面几十号是卧虎峰,对尊顶没有内门弟子,独孤行不在,木仇便跟丁雪娇站到了卧虎峰那头。

高台上,三把虎皮金交椅,坐着三位当家人,挨着“巨灵龙”毛十开的左下首,另外支了一张太师椅,上座一位头戴平式幞头,身穿圆领长袍的中年人,看气派,是个达官贵人。

除了三大弟子外出有事,该来的都来了。

眼见人齐了,掌门程天蓬方才伸手介绍:“这位乃同州临江道道员,樊大人。”

闻言,门人弟子纷纷参拜,樊大人也满脸掬笑,抱拳还礼。

“今日鸣钟召尔等前来,是为一件义举。”程天蓬义正言辞,续道,“两日前,在甘州庆县境内惊现一伙强人,将衙门的官银半道儿劫走。这伙贼寇身手了得,寻常捕快衙役难是敌手,所以樊大人特来此处,请我龙虎门出手相助。”说到这儿,樊大人略带尴尬地朝四下拱手,表示拜托各位。“经过一番商榷,门派决定从你们当中派遣数人,前去相助官府剿匪,夺回被劫官银。”说到这,他顿住话头,一双虎目缓缓扫过下方正自议论纷纷的门人子弟。

“安静!”“奔雷虎”齐天鸣一声令下,殿内立刻鸦雀无声。

程天蓬气定神闲,锦衣上的“云烟如意”花纹,晶莹闪烁。“有自愿前往的吗?”他问道。

大伙儿你看我,我看你,貌似都不愿受这趟累,担这份险。毕竟,谁的小命都挺金贵,不为钱,不为名,凭啥白叫人拿去使唤呢!

这时,黄橙左看右看,一不小心,跟木仇对上了眼,心里一着急,就想找地方躲,鬼使神差之下,他往前迈了一步,等反应过来,晚了。

“很好!黄师侄一马当先,给大伙儿做了表率。”程天蓬一边夸,一边冲身侧的毛十开点首,“不错!不错!”

“掌……”黄橙想解释,可木已成舟。忽然,他想到能趁此机会下山走走,散散心,也挺好。于是,一抱拳,“弟子定当为民除害,不辱使命!”说完,站到一边。

“还有谁愿意前往?”程天蓬又问。

这时,舒盅宝抱拳出列,“弟子舒盅宝自愿前往!”

“嗯!”程天蓬挺满意,毛十开却有点开心不起来。

然后,舒盅宝站到黄橙边上,悄声说,“师弟,啥意思?这可是去玩命,你糊涂了吧!”

“潇湘论剑不也玩命,你们为什么又打破头往里挤?”黄橙反问。

“嗐!不一样。”舒盅宝解释,“那是光明正大,一个对一个,即便打不过,往台下一蹦就行。剿匪,这可没规矩,两面见人就杀,不死不休,暗器冷箭,有啥招呼啥,远比登台论剑凶险得多!”

“凶险就凶险。都这时候了,咱也不能往后退呀!”黄橙苦笑,“要不你带头,我跟着,就说咱没那胆儿,怯了!”

舒盅宝笑着叹了口气,没接茬。

凡事只要有人带头,哪怕带偏了,后面也能跟出一长串儿。在两人之后,陆陆续续又有十来位同门加入,连罗力虎跟于飞虎也加入进来。

就在大伙儿觉得差不多够数的时候,卧虎峰那头走出个姑娘,往上一抱拳,“老师,弟子愿前往!”

一听声音,黄橙心里咯噔一下,一瞧,果然是木仇。

高台上,程天蓬却有点犯犹豫,“这个……你一个女孩子,恐怕……不方便吧!”谁看不出来,他这是担心宝贝徒弟,怕这一去有个三长两短。

熟料,木仇赌气似的,吃了秤砣铁了心,“身为龙虎门弟子,为民除害,义不容辞,望老师成全!“

旁边毛十开也劝,“师兄,姑娘大了,早晚也得到江湖上历练。干脆叫她拿这趟练练手,谅他几个毛贼草寇,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去?”

程天蓬摸着胡须,想了想,一点头,答应下来,“好吧!既然如此,你就跟着去一趟,历练历练。不过一切须听从安排,不可贸然行事。”

“弟子遵命!”一转身,木仇站到队伍中来。

紧跟着,又蹦出个人来,“弟子安长风,愿前往剿匪!”

见状,“奔雷虎”齐天鸣的嘴张了张,没说出来。程天蓬自是欣然允许。于是,安长风打着哈欠,站到队伍末端,挨着木仇。

之后,又加入几位内门弟子,前前后后,总共凑了二十四位。

等集合结束,黄橙与舒盅宝被老师叫去。只见老师毛十开沉着个脸,不大高兴。黄橙虽然不懂姑娘的心思,老师毛十开的心思,他却能瞧透。论剑在即,知道老师不想他去剿匪,怕出点什么意外。“师父,您放心,我一定多加谨慎!“他向老师保证。

“是呀!师父,甭担心,这不还有我吗!”师兄舒盅宝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就因为有你,为师才担心!”老师兜头泼了舒盅宝一盆冷水,“小橙向来稳重,就你,跟个猴似的,上蹿下跳,鬼点子又多,老撺掇别人一块儿瞎折腾。”转脸嘱咐黄橙,“一路上,别听你师兄的,这小子,没个稳当劲儿。”

舒盅宝摇头兴叹,“嗐!合着我就给您这印象啊!”

最后说道正题上,“小橙,这一趟出去,不可谓不凶险,你可得带副兵刃!”老师提醒。

闻言,黄橙恍然大悟,一拍脑门,才想到,练了几年武功,竟忘了给自己打制一副趁手的兵刃。眼下出征在即,想急手先抓,他还真找不到个抓处。

徒弟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各自什么情况,毛十开心里能没个数?只见他摸出一块令牌,黄橙双手接过。“你拿这令牌,到后山兵库随意挑一把,凑合用用。等你这趟回来,我再找人帮你打一副趁手的家伙。”

“谢师傅!”

走出大殿,黄橙和师兄舒盅宝分了手,各自下去准备。

沿着盘龙道,黄橙一气儿下到蟠龙谷,沿着石道穿过竹林,来到一处岔口,拣北面走去。迤逦而行,约莫二里地远近,才到了地方。

这座院落挺大,背靠二绝山的北面山脚,周围一片树林子,山风似乎从未间断,树叶哗哗作响,野花野草跟着一阵阵摇头晃脑。

一进门,先是一片宽大的院子,草地上放着几十个硕大的石墩,全是练力气的家伙。两边檐廊下,整整齐齐放着一排排新制的箭靶,练暗器或弓箭,全用得上它。最里面修了间宽大的平房,占地数亩,跟张长桌儿似的,里面挺深。两扇大门开着,门口支了张桌子,坐了个人。

这地方黄橙来过好几回,拿石墩和箭靶,可是从没进过大屋,挺好奇。

“哟!黄师弟,好久没来啦!”看门的皮师兄年近五十,算个半大老头,人挺和气,但恪尽职守,好几次黄橙想进去瞧瞧,没有手续,也没有令牌,皮师兄两手扣住门框,死活不让。“怎么,又要进去?”眼看黄橙径直往里闯,皮师兄弹身而起,又一次挡在门口。

“接着!”黄橙把令牌丢过去,皮师兄接住一瞧,脸上挂笑,一侧身,将路闪开,“这就对了!有什么需要,里面叫尤师叔。”他提醒黄橙。

按照龙虎门规定,门人子弟满徒之后,拿着手续,便可来此挑选一副兵刃。当然,若有当家的令牌,更好使。

里面挺宽,挺深,格外透着一股凉气。四处全是兵器架子,上面长短兵刃,硬家伙软家伙,内五行外五行,统统都有;黄橙会练的,有;黄橙不会练的,也有。挺全乎!

转了好几圈,黄橙眼都看花了。一伸手,从架子上抄起一把金背扑刀,照着套路耍了一趟,不满意。又绰了条点钢枪,丢了回解数,还是不满意。一连试了七八种兵刃,竟没一个觉得趁手。

“你打算寻把什么兵刃啊?”

忽然冒出个人,冷不丁一句话,把黄橙吓一哆嗦,手里的虎头护手倒须钩,差点没掉地上。

来人六十左右,一张滚圆的脸,胖乎乎的身子,显得手短脚短;眼睛挺圆,炯炯有神,看样子,是个有见识的人。

“您就是尤师叔吧?”黄橙恭恭敬敬施了个礼。

老汉点首承认,又催促,“问你话还没答呢!”这尤师叔貌似脾气挺差。

“弟子想找个份量大一些的家伙。”黄橙微微一笑,恭敬回答,“试了许多,还是太轻,拿手里发飘。”

闻言,尤师叔把黄橙上下打量了一番,“瞧你这块头,应该有两把气力。”言罢,转身从另一个架子上拔出根乌黑锃亮的玄铁棒,“这条乌龙棒,三十六斤!”单手一扬,朝黄橙丢了过去。

知道人家是在考验自个儿,黄橙也不白给,就见他伸出将两根手指,轻轻一夹,“乌龙棒”就到了指缝间。紧跟着,两根手指头一转,“乌龙棒”在他手上立时舞出一股黑旋风。最后,轻描淡写将铁棍往空中一抛,精确无误,插回了兵器架子;以黄橙打暗器的水平来说,这真不算啥。“太轻!”他轻声说。

尤师叔身子往后一仰,“好小子,你等着!”然后转身到了另一排兵器架子,就听他晃啷啷忙活半天,双手拽了条钉钉狼牙棒回来,“‘烈火霹雳砸’!七十三斤!”

黄橙往前走两步,单手把兵刃抓过来,照着路数演了一遍,一摇头,“烈火霹雳砸“,在他手里上下抛甩,“太轻,还是太轻!”

“哟嚯!我还不信邪了!”尤师叔往后跳开一步,拉开架势,跟黄橙杠上了,“臭小子,跟我来!”一甩袍袖,扭头就走,不知心里作何盘算。

两人径直穿过满屋兵器架子,来到最里面。这儿寥落的立着四五张单独的青石台子。台子不大,坚固结实。每张台子上,就搁一把兵刃,用麻布罩住,上面落满灰尘,显然久未掀动。

“小子,上眼!”话音未落,尤师叔伸手掀开麻布,尘灰飞扬,只见一把寒光四射,冷气森森的长柄大刀,赫然横卧在台架上。“青龙偃月刀,一百零八斤!拿得动吗?”

见状,黄曾眼前一亮,“不错呀!”伸左手,轻而易举将大刀拿在手中观瞧,一点没费劲儿。

“这……”旁边的尤师叔一个趔趄,倒吸口凉气,他哪见过黄橙这样的神力,一百多斤的家伙,拿在手里跟条烧火棍似的。

这把大刀一丈三尺来长,和黄橙的个头儿相当,青铜色的刀柄刀纂,镀金的龙头吞口,三尺来长的刀刃,拿嘴对着刀口一吹,刀刃嗡嗡作响,一股逼人的凌冽锋芒,扑面而来。可见是把难得的好兵刃。

拉开架势,黄橙练了一趟大刀,练完,把刀放了回去,一摇头,“轻!还是太轻!”

“这还轻?”尤师叔一咬牙,迈大步到了另一张台面,扯开罩子,“你来看!”

是一对儿桌子面大小的车轮战斧,单个儿有胳膊那么长,灰白色的斧叶儿,镀金的恶鬼獠牙吞口,黄铜把儿;镀金的斧纂,圆溜溜,有鹅蛋那么大个儿。一看就是猛人使唤的家伙。

亮出这宝贝,尤师叔禁不住有些得瑟,“嘿嘿!小子,这对儿‘猛鬼双飞斧’可大有来头。”

“噢?”知道这老小子要卖弄,黄橙也挺好奇,“请师叔说说,它有些什么来头,弟子也好长长见识!”

尤师叔伸出小短手,摸挫圆脸上的胡子茬,“这对兵刃的旧主,你知道是谁吗?”

黄橙一抓脑门,样子挺蠢,笑道,“弟子不知,请师叔明示。”

“谅你也没这见识。”胖老头神气上了,有点扳回一城的意思,“南沙万马堂,你总该听说过吧?”

“万马堂……”黄橙想起点什么来,“难道……”

“没错!”尤师叔抢先一步,“正是万马堂的总舵主,‘大力罗刹’张桀!”

万马堂,数年前南沙国境内最大的帮派。总舵主“大力罗刹”张桀,力大无穷,骁勇善战,当时位列龙蛇榜第十位,乃两国武林顶尖的高手。后来不幸殒命天王顶,令人好不扼腕痛惜。在他死后,万马堂也分崩离析,势头一落千丈,现如今,竟成了南沙境内一个不入流的势力,兴衰陡转,实在叫人可叹!

“既然如此,这东西怎么到了咱龙虎门呢?”黄橙可记得,这东西应该遗落在了天王顶。

“咋来的!自己弄来的呗!”尤师叔一下来了精神,“刚知道天王顶出事,我就奔那儿去了。到的时候,只见满地箭矢,人还躺在那呢,一个个跟刺猬似的,死得那叫一个惨!都是些成名露脸的大人物……”挨得着的,挨不着的,说了一圈,尤师叔才兜回来,“等我把几人掩埋之后,便将他们的兵刃带了回来。为避免别人认出,前来索讨,我又把这几副兵刃的外形稍作修改。”说到这儿,他自鸣得意的笑了,“如今,‘一刀仙’的鱼鳞紫金刀,在独孤行那小崽子手里;‘飞天猿魔’的分水刺,则被司马虎啸拿去了;‘雄娘子’的缠腰剑,亦落在诸葛龙吟手中。唯独剩下这一对斧子,因为份量太重,没人使唤,才闲置今日。”

“原来如此!”听完来龙去脉,黄橙向前一步,伸手拽起双斧,两下看了看,长短合适,而且是一对儿,他就喜欢左右开弓,这打起来才过瘾。唯一的不足,就是轻了些。“尤师叔,这斧子多重?”

“左手一百八十七斤,右手一百八十五斤”尤师叔貌似看出来了,“怎么,这还轻?”

黄橙怕把老头子逼疯,觉得差不多得了,违心说,“轻重倒也合适。师叔,请您后退几步,我练练手!”

待尤师叔站开,黄橙练了趟“天罡三十六斧”,风生水起,虎虎生威,简直活脱脱第二个“大力罗刹”。孰料,正玩得高兴,黄橙把斧头对磕了一下,就听“嘣”一声,好嘛,两条斧头把儿,当即断裂,桌面大小的斧叶儿,哐啷啷掉在地上。过后,鸦雀无声,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傻了!

这对斧头当年被沉香剑削断,后来落入这位尤师叔手中。他呢,挺爱惜原件儿,便没更换新的把柄,就原来的找人重新接上。他以为挺牢实,结果,黄橙今儿一使唤,当即二次断裂。

“尤师叔……”黄橙不知就里,以为自己力气太大,给使坏了。“我……”

就见尤师叔盯着断斧咬牙切齿,骂骂咧咧,最后抬头望向别处,恶狠狠的说:“居然跟我玩花活,老牛头,我跟你没完!”

听到这话儿,黄橙松了口气,但不好意思再呆下去了,打算随便弄个玩意儿,对付对付就行。没想到尤师叔还不依不饶,一把将他拽住,“干嘛,想跑?没门!”又说,“今天你要不满意喽,就别想出这门!”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一转身,尤师叔跨过两三张台面,直接来到底角,对着张台架,一掀麻布,登时扬起一阵灰,跟沙尘暴似的。霎时间,黄橙也瞧不见他,就听里面一阵阵咳嗽。等尘埃落地,黄橙定睛观瞧,只见台架上叉着一对儿银锤!

“咦……”黄橙一眼动了心,向前几步,到了近前,就见尤师叔灰头土脸给介绍,“‘八棱梅花亮银锤’,左手三百二十八斤,右手也是三百二十八斤。本来是为上一代门主罗天力打制的,谁知太重,老门主用不了,于是就搁这儿了。三十多年,没人碰过。今天你要舞得起来,它就是你的了!”

“敢情是老门主的兵刃。”黄橙赞叹,心里越发喜欢。

镀银的锤头,八个棱角,八个面,犹如一枝梅花的花骨朵;锤面上镌着流云,黑色的玄铁把柄,底座是两个镀银骷髅头,鸭蛋大小。

待看罢,黄橙耍了一通“太保神锤”,就见他双臂齐摇,一片锤影,引得屋子里风雷阵阵,好不威猛霸道。把旁边的尤师叔整个看傻了,要是没眼眶拦着,眼珠子都能掉地上。

打完收功,黄橙乐得合不拢嘴,挺兴奋,“就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