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数年后(一)
寒冬腊月,满天飞瑞。眼下,可说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时节。蟠龙谷竹林深处,却有人正打着光膀子,冒着大雪,热火朝天的练功夫。
这人个儿挺大,起码一丈开外,宽肩膀,窄腰身,扇子面儿的身材,虎胸彪腹,筋肉如虬,胸前背后全是肉疙瘩;小方脸,微微有点尖下巴,浓眉毛,大眼睛,鼻梁坚挺,四方海口,一头黑发很随便的扎了个马尾。英气逼人,威而不猛,跟个没胡子的小金刚似的。要不是脸上多条刀疤,也勉强算个俊朗人物。
练的也不知什么玩意儿。两只手一边拽着一个大石锁,每个得有七八百斤,呼呼奔天上扔。扔完不算,一伸手,还得把石锁接回来,然后又接着扔。
等练得差不多,他才将两墩石锁稳稳放好。然后闭目吐气,挺胸收腹,做了一个息功的姿势。待睁开眼来,看看地上的石锁,瞧瞧自己的身子骨,他乐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黄橙。岁月如梭,时光飞逝,打他开始练武,已过去三年。今非昔比,他已然翻天覆地,重获新生。
三年间,他一鼓作气把“金刚劲”练至大成,花了多少时间别人是瞧不出来,可他却记得很清楚,前后用了两年半,足足比秘籍上预计的快一倍。
“金刚劲”除了“悟”,还有“练”,这部分得先把身子骨养起来才行得通,功夫就花在这上面了。每层境界对身子骨都有每层境界的要求。黄橙够聪明,功法瞧一眼就透,“悟”的方面没得说。可光明白有什么用呢,身体跟不上,那也白搭。而只有把“悟”与“练”都修到了,这门功夫才算大成。
同时,在他功成之日,他的头发终于没再继续变换颜色,顺顺当当还原成了乌黑。之前,每练一层,他的发色就变换一次。在那两年多的时间里,他给人的印象就是个花里胡哨的放浪少年。而每每想到大哥铁云钢,他就总为自己将来会不会变成“红毛”的问题而揪心。
相对于这门内外兼修的内功心法,其余的拳脚功夫,黄橙显然要游刃有余得多。“大力鹰爪功”与“大力金刚腿”这两门绝艺,他早已妙入毫巅。夸张些说,单论这两门武艺,天下能胜过黄橙的,恐怕找不出几个了。
除了拳脚外,老师毛十开见他脚大腿长,因材施教,又传了他一套轻功身法“八步赶蝉”。同时在兵刃上又一一传授,个个指点,如今的黄橙可谓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长的短的,没一个不行。手里攥根烧火棍,他就能打出趟“罗汉棒”!
穿好衣服,黄橙冒雪穿林往盘龙道走。正走着,忽然传来几声鸟叫。循声望去,竹子的枝桠上站着几只灰白相间的“喜冬雀”,正一个劲儿冲他叫唤,竟挑衅人呢。
“哎哟!就你们几块料还敢跟爷爷叫板。”一巴掌拍下去,手腕子粗的一根寒竹应声而断,顷刻间朝一头栽倒。那群鸟雀哪见过这个呀,登时吓得屎尿齐流。好巧不巧,正中黄橙脑门。只觉得脑门一热,黄橙忙拿手一抹,送到鼻子前一闻,差点熏自己一跟头。“好家伙,竟敢在爷爷脸上‘出恭’,今天非把你们炖了不可!”
施展开轻功身法“八步赶蝉”,黄橙一跃而起,三丈来高,可离那几只鸟雀还有一段距离,但想凭空再往上蹿,怕是办不到。于是,伸出两手抓住一根寒竹,手脚并用,使出“壁虎游墙”的解数,缘杆而上。眼看差不多够近了,脚一蹬竹竿,隔空踏出一步,又将“八步赶蝉”身法施展,打算飞身擒鸟。
可鸟也不傻,眼见着黄橙扑来,一只只不慌不乱,全当没瞧见。等黄橙差不多到了跟前,两只大手五指箕张,才忽然一下子四散飞逃。然后盘空飞旋,或窜林环绕,声连声,嘎嘎叫唤,十分得意,存心要气死活人。
一下扑空,黄橙也不甘心,连着又扑了几回,终究无功而返。
这时候,黄橙举目四望,发现自己追鸟追出了竹林子,到了另一片野林之中,周围全是赤裸抽条的参天古木,好似在飞雪寒风中瑟瑟发抖。
“咦!”这地方黄橙并不陌生,就是他当年与大哥铁云钢偷吃烤鸡的地方。吃完还把“奔雷虎”师徒揍了一顿。往日如烟,再忆当年情景,黄橙愈发思念这位豪气干云的义兄铁云钢。
两人分别至今,匆匆四载。大哥铁云钢倒是来了几封信,可人却从没来过,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大哥不爱说客套话,信写得很短,主要问他身体状况与武功进展。他仔仔细细回了信,把情况都跟大哥讲了。从大哥的回信中,得知他十分为黄橙高兴,因此喝醉了好几回。而在最近的一封信中,大哥约他来年十月,哥俩在玉京见面。自此,黄橙每天数着日子过,生怕自己错过了会期。
话说回来,自己能有今天这一番造化,还不是多亏了与大哥相识一场的缘分。当然,他更清楚,除了大哥铁云钢以外,最不能忽略的,恐怕就是那块钻进自己体内的小镜子。追本溯源,或许,这才是自己得以改头换面,涅槃重生的根本原因。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黄橙正追忆往昔,沉浸于思量之中,“喜冬雀”的叫唤却再次传来,将他一把拉回眼下寒冬腊月的时节。
经过先前几番追逐,黄橙知道,自己的轻功身法跟人比,算是出众的了,可跟这些盘空穿林的飞禽比起来,那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所以,想凭本事硬抓,恐怕办不到。忽然,他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在地上寻了几块石子儿,每块差不多鸡蛋大小,掂了掂,分量正好。
想当初作贼那会儿,他就没少跟好朋友牛哼哼学习这手。可那会儿身子骨太弱,石头子一出手,飞不了多远,就掉地上打滚。
这些年在门派里练武,暗器方面自然也有涉猎。虽然老师教导他们: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暗箭伤人。可在这方面的栽培,一点也没少花功夫;所谓:白天射标靶,夜里打香头。黄橙资质绝佳,加上又肯下苦功,所以在这一块尤其突出。
如今,黄橙能双手打镖,双手接镖,除此之外,还练就了一种极其难以练就的本事——一手三暗器;一只手,同时朝三个不同方位丢发暗器,百发百中。
当然,别人难练,那是别人的事。到他黄橙这里,说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恐怕有些夸张,但也相差不多。
经这几年成长,除了练武,黄橙也看过不少书,懂得许多韬光养晦的道理。尽管自己身负绝艺,他也没到处张扬,生怕别人不知道。所以,除了黄橙他自己以外,知道他这身本事的,就只有老师毛十开和两位亲师兄。
见黄橙手里掂着石头子儿,那些鸟好像明白情况不妙,不等黄橙招呼,两翅膀一扇,纷纷飞逃。
黄橙站在底下一瞧,心说这些畜生敢情一个个都成了精,比人还机灵。“哪里走!”黄橙对空大喊一声,朝一个方向追去。脑门上的鸟粪虽然拿雪擦拭干净,那味还在他心里打转,所以哪里肯就此罢休呢。
三窜两跳追到林中深处,先前那几只鸟雀早就各奔东西,不知所踪了。两条腿的凡人,即便再有些纵跳本领,又哪里能赛过展翅翱翔的鸟雀呢。
正垂头丧气,准备打道回府,黄橙忽然听到一声鸟叫。循声望去,在自己左上方的枝桠上,正好站着一大一小两只喜冬雀。
一点没犹豫,生怕这鸟又跑了。黄橙抬胳膊,抖腕子,鸡蛋那么大的石子儿,“咻”一下就出去了。“扑”一声,打个正着,大的那只脑袋朝下,应声栽落林间。小的那只吃一惊,也立马腾身飞走,片刻没了踪影。原本立身的枝桠上光秃秃的,几片残羽被寒风凌乱的刮走。
没等黄橙咧开大嘴乐呢,一声惊叫忽然打正前方传来,吓得黄橙一哆嗦,以为遇见什么山猫野兽了。一想,凭自己的本事还怕山猫野兽?
正自安稳心神,蓦然瞧见几丈外一位轻裘金装的女子,翩若惊鸿,朝自己踏雪奔来。看样子身手不弱。
等到近前一瞧,不是别人,正是掌门“混元真人”程天蓬的老徒弟,木仇师妹。
这丫头是个美人坯子,三年之间,跟朵花似的,全长开了,俨然成了个大美人。瓜子脸蛋白里透红,粉润的樱桃小嘴,柔挺精致的鼻子,柳叶似的眉毛盖住一双波光盈盈的剪水双眸。往这冰天雪地之中一站,真好似明珍出盒,皓月停空。
平日里,两人没少碰见,可一直没什么交际,彼此客客气气。偶尔有意无意的对上一眼,又羞得赶紧把目光错开,好像生怕对方误会。过后,谁也没有去主动找谁,就这么一直在似有若无之间藕断丝连。
“你为何要伤它?”木仇语意凄楚,目光呆滞,盯着黄橙手里奄奄一息的喜冬雀,挺伤心。
“它……”黄橙张了张嘴,没好意思说出来;被鸟粪砸中脑袋,显然不是件值得声张的事儿。
“它死了,它的孩子又当如何?你想过吗?”
一石头子儿打出个“孤儿”问题,这让黄橙始料未及。啥叫一石二鸟,这也叫一石二鸟。
“你说呀!”木仇质问,却几乎是在喊。
本来黄橙挺窘迫,木仇这一嗓子却给他弄火了。心说打的又不是你爹,你吼个啥!心里挺毛横,嘴上可没敢这么说。不知道如何回答,更不知道怎么面对或者安慰人家。于是叹口气,装作无可奉告的神气劲儿,一转身,想来个一走了之。
姑娘怎肯善罢甘休,身影一晃,像朵雪花似的飘到前边,将路截住。“把它留下!”
黄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是情窦初开的年岁。在别的事情上还好说,或者同一件事上,换个人也好说,可偏偏就他俩撞上了,而且莫名其妙之间,两人都挺糟心。于是,在人家姑娘面前,他心火一滚,屁大点事儿,也较起真来。“想要?自己打去!”一屈腰,愣从人大姑娘头顶上一跃而过。
“站住!”这姑娘也不是善茬,身负绝艺,施展轻功“踏雪无痕”,身轻如燕一般就追了出去。
一男一女,一前一后,可就在这片野林中追逐开了。
凭黄橙的轻功,要真想脱身,早没影了。可长这么大,除了被狗撵过,被官差赶过,哪被这么漂亮的大姑娘追过呢?分明在逃跑,心里却甜滋滋,忍不住边跑边乐,脚步故意放慢了些,怕姑娘眼见不到,不追了。
正咧着大嘴欢快呢,忽然旁侧恶风不善,好像扑过来一头猛虎。黄橙一惊,连忙翻身腾空,把对方从下面让了过去。
这人身手不错,不等黄橙双脚落地,连忙使了个“猛虎回扑”,两手两脚往雪地里一撑,腰眼一扭,转过身来。紧跟着,探右爪,五指箕张,朝空黄橙抓去。
知道对方又杀来,黄橙凌空一记金刚腿。他这两条腿炼得跟两根铜柱相似,扫上谁,谁就得叫娘。
那人瞧出不善,眼疾手快,抬胳膊让过黄橙的大脚丫子。同时,只见他侧身探膀,左胳膊一弹,灵动轻巧,与先前虎虎生威的气势判若两人,五指攥如鸟喙,登时啄向黄橙的腰眼。
黄橙两脚落地,一旋身,使出鹰爪力,打算硬接对方这招。这人却聪明的很,貌似知道黄橙力大无穷,立刻中途变招,收左手,换右臂,却是一记先前那势如猛虎的招式。
见对方换招,黄橙不慌不忙,左手两指扣住鸟雀,剩下三指正好使出鹰爪功。
一声闷响,两人抓在一处,较了一下力,没等黄橙使劲,那人五指一松,从黄橙指间滑脱,同时抓住鸟雀,想要顺势带走。黄橙哪肯放手,于是也五指合在一处,将鸟雀紧紧抓住。
俩人都是练家子,手里头劲儿够多大,喜冬雀哪经得住这么撕扯。就在两人朝后一拉的瞬间,喜冬雀登时来个“腰斩”,撕成两半。
二人力道做空,身子一歪,噔噔退出去几步。待黄橙站稳一瞧,来的正是冤家对头——罗力虎。
“啊!”木仇正好赶上生撕鸟雀的场面,差点没疯,一屁股坐地上,呜呜哭起来。
一个大姑娘当面哭鼻子,老爷们哪受得了啊!黄橙正想上前赔礼道歉,却被罗力虎抢了个先机。
“木师妹……”
“你别过来!”
罗力虎一愣,没整明白,还往上凑。“木师妹,是我呀。”
“别过来!”木仇身子哆嗦,盯着罗力虎手里那半截鸟雀,十分害怕。
罗力虎也明白过来,赶紧把那东西丢开。“木……”刚抬脚,木仇恶狠狠截口道:“再过来,我杀了你!”
换罗力虎一哆嗦,立马老实了。
“木师妹!”这时候,林中起起落落,跟着窜出好几位女子。片刻到了三人近前,正是师兄舒盅宝朝思暮想而不得的佳人倩影——丁雪娇,以及那几个跟她形影不离的姐妹。
雪地里鲜血狼藉,她们也不明白什么事儿,只好一个劲儿安慰木仇。
“罗师兄,好久没不见。”丁雪娇眼中含情脉脉,似有千言万语。
人家姑娘对他柔情似水,望眼欲穿,不料罗力虎这小子倒端着架子,不识好歹。“丁师妹。”也没抱拳施礼,只在大面上客气一句,然后他还面无表情的吩咐人家:“照顾一下木师妹。”连个“请”字都没有,完全没把人姑娘当回事儿。
丁雪娇是个冰雪聪明的姑娘,哪有瞧不明白的呢,知道罗力虎变了心。于是,回头望了一眼坐雪地里迎风流泪的木仇师妹,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揣着满肚子委屈与酸楚,一跺脚,洒泪而去,愣把罗力虎给晾这儿了。
见二人决裂,黄橙真替师兄舒盅宝高兴。“有门!”
自从三年前,黄橙力摔于飞虎,赢了比试,罗力虎当众被舒盅宝抽了顿光屁股,颜面扫地,在门派内好长时间抬不起头来做人。从此,他立下志愿,刻苦习武,打算将来找舒盅宝一雪前耻。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他老师“奔雷虎”齐天鸣,心挺重,心重的人容易记仇。当初齐天鸣跟黄橙,铁云钢哥俩有过节,后来见黄橙是块废料,练不了武,改行去当木匠,他心里高兴了好一阵,说这是报应。后来不知怎么地,黄橙又回来学武,这让他不大痛快。又听说罗力虎叫人光屁股揍了一顿,给他卧虎峰丢了张大脸,心里更窝火了。先把罗力虎劈头盖脸训一顿,唾沫星子喷徒弟一脸。见罗力虎立志雪耻,他这当老师的自然鼎力相助。于是,格外的传了他一身绝艺。
这几年,罗力虎闭关练武,十分用功,很少出来走动,与丁雪娇这些女孩子,自然见得就少了。
“哟!这不是罗师兄吗?”黄橙打趣道,“怎么,屁股不疼了?”
“哼!黄师弟的屁股不也没事了吗!”在这事上,两人还真是五十步笑百步,半斤对八两。
闻言,黄橙才想起自己是乌鸦落猪身上,竟看别人黑。“行行行,这事咱别提了。请问罗师兄干嘛偷袭我呢?”
罗力虎掬雪洗手。“罗某见木师妹追你,以为咱龙虎门地界上进了歹徒,所以……”
“哟!罗师兄这眼力见儿挺特别,木师妹你认出来了,就偏偏没把我认出来。”黄橙讥诮的说,“敢情我黄橙从头到脚这么大块儿,白长!”
“罗某想认谁就认谁,那是罗某自己的事,黄师弟恐怕管不着吧!”罗力虎话说得挺硬气,他认为自己完全吃得住黄橙。
也难怪,黄橙这身本事,除了他师父和两个师兄,外人压根不了解。
“别呀!师弟我最爱交朋友,尤其像罗师兄这么出类拔萃的人物,更是爱慕的不行。”黄橙道,“所以,麻烦罗师兄务必劳劳神,把师弟我深深地,切切地,记在心里面,没事就想想我,过个十年八载,哪怕黄某化成灰呢,师兄也能一眼认出来。”
“姓黄的,别给老子油腔滑调整这没用的。”罗力虎斥道,“仗着有点气力,练了几年功夫,眼里头就没人了?实话给你说,就你这两下子,还差得远嘞!”
见对方急了,黄橙反而一乐。“看来,罗师兄还是不大了解师弟我呀!那么说不得今天就得让罗师兄好好认识认识。”
两人说完话,雪也停了。木仇师妹被几个姑娘劝起来,众人纷纷望向场中两人,谁也没过来劝,似乎都想看他二人交手。
一个虎跳,罗力虎先发制人,吼了一嗓子,身子往下一落,“黑虎掏心”直捣黄橙心窝。势猛力沉,神足气旺。
经过先前的交手,黄橙知道罗力虎的招法特殊,于是想在看看,并不急于进攻。略一侧胸,急切里将对方招式躲开。
果然,罗力虎一招走空,连忙变换身法,一改威猛无匹的套路,走了灵动跳脱的路子,手指如喙,频频进攻,专打黄橙身上要害。
黄橙不慌不忙,从容躲闪。
打着打着,罗力虎又忽然变成出柙恶虎,吼叫如雷,招法迅猛。
纵跳之间,黄橙逐渐看出点门路。他发现罗力虎落地似猛虎,腾空如飞禽。这不正是龙虎门的绝艺——“虎鹤双形”吗!
平日里,师父毛十开没少给他讲解各门派的武功路数及特点。黄橙这脑子,聪明,讲一遍就记住了。
这时候,黄橙已让了罗力虎十几招,正打算出手把对方拿下。忽然两人黑影一晃,多了个人,正是龙虎门子弟门人的招牌——断水金刀“小刀狂”——独孤行。
二人连忙收招撤身,给独孤行施礼。
几个女子也搀着木仇过来见礼。一番客套之后,独孤行请姑娘们带着亲师妹先回了山门。
这时候,独孤行才笑着问:“不知两位师弟为了何事,竟在这如此大动干戈呀?”
本来就是场宿怨,三言两语如何讲得清楚。于是两人打了个哈哈,说是切磋技艺。
独孤行也是位八面玲珑的人物,哪里不知道他俩之间的恩怨呢,不过于己无关,便不好说破。
“独孤师兄又是从哪来?”罗力虎问道。
“我随老师去了趟潇湘岭烟雨峰,商量明年湘江剑会的事宜。”独孤行答道,“依为兄拙见,两位师弟与其在此争锋恶斗,倒不如养精蓄锐,届时也好在门派会选中人前显圣,傲里夺尊。”
“门派会选?”黄橙显然不知道还有这一说。
独孤行笑道:“是呀!毕竟拿咱龙虎门来说,就好几百口子,不可能一个个都登台比试,所以要从中进行选拔,优胜劣汰。最后让这些武艺高强的门人弟子,代表咱门派参加盛会,与各派弟子门人一决高下。”
“原来如此。”黄橙听明白了,就是在正式开打前,自己人还得先干一场呗!
“当然,还有些具体细节尚未敲定,想必两位师叔日后会再行告知,愚兄就不在这儿添乱了。”独孤行谨慎客气的说道。
随后,三人站在雪中,闲扯了几句有的没的,才各自离开。
回去的路上,除了想门派会选与湘江剑会的事儿,黄橙还想到了独孤师兄;他觉得独孤师兄变了很多,挺亲切,一点没有当初的傲慢劲儿。但又一想,恐怕不是独孤行变了,是自己变了。
果然,弱者的眼中,全是世态炎凉;强人的前面,统统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