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面见师祖
“张侯，我十弟他没事吧...这位道长脾气好大，我原本看到大殿里别的道长都是正襟危坐，只有他斜靠着喝酒，还以为他最和善呢，没想到他脾气那么大！张侯，我能不能不选他当师父了...”五皇子李秀凑到文武候耳边悄悄地说道，才刚说完就谨慎的吸了吸肚子，迈着小碎步，将自己圆润的身体缩在文武候身后。
他虽极小声，但又如何能瞒得过在场诸人的耳朵。此言一出，严肃的玉虚殿内已是笑翻了天，连一向不拘言笑的玄寂大师此时看向李秀都透着喜爱。胖嘟嘟八九岁的小孩子，正是最招人喜欢的年纪！李秀虽然傻气，但傻中带着可爱，最重要的是有情有义，这种人即使天资不高，一辈子也会顺风顺水的得到他人的相助。
“五皇子说笑了，这天下间玄机掌教和圣上一样都是言出法随的至尊级人物，刚刚你既然依言出口就不能反悔了，还不快上前去拜见师父？”文武候张文成说着便推着李秀走向聂无忌。
李秀可能自觉刚刚说了师父的坏话，有点不好意思，相比于其他皇子，他算是出身低微，一直以来都是谨小慎微的过日子。寻常皇子都有随侍先生，早早的就启蒙开慧。唯独李秀自小在民间长大，七岁那年才被唐皇发觉，因此相较而言有些智虑驽钝，刚刚他已极小心的压低自己的声音，未想还是被听了去。娘说男子汉一是一、二是二，犯了错就要承认，这叫担当。所以李秀小脸红红的跪在地上向聂无忌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算是赔罪了。
“哈哈，楚易恭喜师兄又得良才啊！这小子不是孬种！无忌师兄，一日之内连得两位高徒，是不是得请师弟我喝一杯啊！”最是豪爽耿直的飞来峰首座楚易此时抚掌大笑，大大咧咧的向聂无忌道喜，只是任谁都听得出其中揶揄的成分。
聂无忌此时也是臊得老脸通红，再厚的脸皮也架不住一个八九岁的孩童当面拆穿！毕竟俗话说童言无忌，俗话还说童言无欺......事已至此，七脉共议也暂时告一段落，聂无忌向殿内众人摆了摆手，就大袖一挥拉着李秀向玉虚殿内走去。他还准备趁着天色尚早带陆羽去找老头子，这可耽误不得，万一老头子又闭关参悟，他的老脸在徒弟面前可就真丢尽了。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诸峰首座回转玉虚殿的时候，整个天机山都炸开了锅，只是众人议论最多的是这位潜力据说可以和青莲祖师媲美的天才师弟居然得到的是无字天书！一时间各自幸灾乐祸的言语流转在资质不佳的弟子之间...
聂无忌带着李秀回到石函峰守正堂的时候，唐柔已经置办了一桌极好的席面，这本是她今早在琅琊城早早准备好的，原本想着庆祝陆羽入门，却没曾想发生了左冷千被关思过崖的事。此时面对满桌子的酒菜，哪怕最贪吃的史八破也没敢动筷子，堂内的气氛有点压抑。
叹了口气，聂无忌左手拉着陆羽、右手牵着李秀走到守正堂的祖师排位前，带着二人上了株香。然后聂无忌端坐中央，喝了口陆羽二人敬的茶，这就算是入门了。
“这个胖小子叫李秀，也是个没出息的！托了天大的脸面，师父我才收下的记名弟子。虽然没资格登问仙路，但我有一言在先，我石函峰一脉从来就没有记名不记名之说，既然受了这小子磕的头，喝了他端的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老七生性怯懦，汝等可别欺负于他。”聂无忌坐在饭桌上出言介绍到，又转身嘱咐苏慎几句，要他好好引导李秀。
“老六问仙路登完了，算是正式入门了，我本就猜测你天资极高，却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你！无字天书的事不要放在心上，我和你师祖都有一部一品天授，如果还不合适你就去书楼自己找，这次玄机师兄也是下了血本！至于你如今的境界，师父我倒是看不分明，着实有些奇怪！出了问仙路，你到底是什么境界了？”聂无忌本没注意陆羽的修为，此番仔细一打量，发现自己竟然看不分明，顿时有些惊讶的问道。
“破识后期！师父你许我的入门礼啥时候给我，弟子现在想聚气成罡都找不到材料，所以不敢继续提升啊！”陆羽已经扯下一个鸡腿开吃了，在问仙路折腾了一天早就饿的要死要活！石函峰又没外人，礼节是什么又填不饱肚子！至于看不分明修为那是因为体内小钟的缘故，他早在幻境中就发现小钟可以隔绝、屏蔽一切对己身窥探。
聂无忌只当聚气成罡之事是苏慎告诉陆羽的，当下也没深究，只是示意其他人也继续吃饭！用洗净的荷叶包了两只鸡，再拎着一壶老酒，这就算是见面礼了。聂无忌又提醒苏慎给老二送被子，然后就哼着小曲，带着陆羽向外面走去。
来到陆羽寻常观日的断崖前，聂无忌抓着陆羽的手就向下跳去！断崖下云雾翻滚，二人顺着云雾流向很快就发现了云层漩涡。漩涡中的紫色电光比上次更加强烈，光火闪烁间，陆羽还看到有几抹青色光流闪过！
老头子真是越来越狠了！若是自己一个人还好，此刻带着陆羽，聂无忌有些担心自己能不能护得陆羽周全。
“老六，这里太过危险，要不你还是在山崖上等我，为师去去就来。”聂无忌思来想去，还是有些忐忑，遂想了一个折中方案。
陆羽闻言刚想点头，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竟伸手入怀取出一面玉佩！玉佩迎风化作一株青莲，自脚下护住陆羽和聂无忌二人，就这样轻飘飘的飘向漩涡深处！周遭电蛇狂舞，却连碰都碰不到陆羽师徒二人。
看到聂无忌充满疑惑的眼神，陆羽简单的把玉佩的来历和自己的猜测告诉了聂无忌，惊得聂无忌目瞪口呆，直叹陆羽走了狗屎运！
这就心里不平衡了！才刚进入闲云洞，聂无忌就充分发挥了厚颜的本性，一个前扑抱住洞中一人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自己师父的不公！哪还有半点刚刚在玉虚殿的威严...
陆羽跟在身后，也是面露尴尬，他虽然已经习惯于聂无忌的皮厚、惫懒和无赖，但此情此景也有点不忍直视。更何况，他认识的师祖明明卧在旁边的云台上，而此刻被聂无忌抱着大腿的精瘦老道，他着实不认识啊！
赶紧躬身向两位老人作揖，能进入闲云洞这种宗门秘境之人又岂会寻常，讲不定就是天下盛传的天机三老之中的另一位呢。
许是察觉气氛不对，又或是感觉自己抱着的大腿太过骨感，聂无忌收声抬头，还没来得及叫一声“二师叔”就被精瘦老道抬脚踹了两个跟头！
“男男授受不亲啊！师侄，多年不见，你的口味可是越来越重了！”精瘦老道一脸邪笑的看着聂无忌。
“咳咳...”李太白咳嗽了两声，打断精瘦老道的话，眼神瞥了瞥陆羽，示意精瘦老道不要多言。
“咳咳，青虚师叔！难得见面，没个见面礼也就算了，怎么还动起脚来！师侄对您可是想念的紧，这不还给您带了您最爱吃的荷叶鸡和女儿红嘛！”聂无忌有些狗腿的爬了起来，谄媚的笑着将原本给李太白准备的荷叶鸡转手就送给了精瘦老道。
“你小子这才几天，怎么又来烦老道？不长记性是吧？”李太白似是被气到了，怒声问道。
“嘿嘿，师父！这不是为了您这个不争气的徒孙嘛！呐，就是他！我之前跟您提过，叫陆羽的小子！方才诸峰观礼，他也争气，硬生生的在问仙路上登到了第九石台！只是那问仙路可能年久失修，坏了...天授仙法居然给了本无字天书...另外这小子到了聚气成罡的时候了，徒弟一向生活简朴，额不、生活窘迫，哪里有闲钱给他置办灵罡，您看这第一次见面，您二老总归是要给个见面礼啥的吧!”
聂无忌一番话说的李太白和青虚道人满头虚汗，却听得陆羽心里暖暖的。自己这个师父虽然嬉皮赖脸、吊儿郎当的，但归根结底还是想为自己徒弟多争取点好处。拜入这样师父的门下，陆羽感觉这才是自己的三生之幸。
“小子，还不快来拜见本脉祖师！这是你师祖青莲剑仙，这位是你师叔祖青虚道人，小子寻常之人能得见他们其中一位已是大机缘，如今你能面见天机三老之二已是天大的造化！”聂无忌转过身一本正经的向陆羽介绍着，脸上却在挤眉弄眼的示意陆羽过去行礼讨好处。
“老道最烦这些繁文缛节，年纪轻轻怎么跟那些酸儒似的？无忌小子在闲云洞求道的时候，我们哥仨貌似没教过你这些没用的东西吧！出去这才几年，也不学着点好！还有你！叫陆羽是吧，少来这些有的没的，没事多送点好酒好菜来看看我们老头子，比什么都强！”青虚道人撩起道袍，一屁股就坐在了旁边的云台上。
“我不是听错了吧，几个老头子平时不是最烦我没事过来搅他们清修吗？怎么竟对这小子另眼相看，还让他多来来闲云洞，难道青莲玉令就是为了方便这小子出入闲云洞？真走狗屎运啦！”聂无忌面上目瞪口呆，心里也是翻江倒海。
要说最震惊的还是陆羽，第一次见到青虚道人感觉就像见到一位寻常的老人，只是谁成想就是这位老人轻飘飘的几句话，竟使得本要下拜的他无论如何都拜不下去！整个过程，陆羽连一点法力波动都没有察觉，青虚道人竟然道行精深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