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七脉共议（上）

时间从不会因为你觉得紧迫便为你稍作停留，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稀疏的竹林照在陆羽脸上的时候，他才从床上睁开眼睛。

几次突破身体极限的疲惫，使得陆羽昨晚一沾床便昏睡过去，看了看此时的天色，陆羽发现他好像错过了今天的早课！

“糟了！今天可是登问仙路的日子！”想到入门这件大事，陆羽一瞬间睡意全无，当下急忙起身下床抄起衣服就准备向外奔去。

就在此时陆羽的方面被由外向内推开，大师兄苏慎用托板端了几碟早点放在陆羽屋内的桌上。

“小师弟，你起来啦！快些将早餐吃了。现在卯时刚过，咱们辰时出发前往通天峰！现在好好养足精神，等会可都看你的了！”在苏慎推门进来的那一刻，陆羽就想起了自己在玉虚殿昏迷后醒来看到的第一幕，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心里暖烘烘的。

“无论怎样，今天一定不能给石函峰丢脸！”陆羽心里暗暗发誓。

“慢些吃不着急，等会到了聚仙台，我和你二师兄为你护法，登问仙路未开始之前尽量保持心气平和，不要被外界所扰。巳时三刻便是你登问仙路之时，限于门规我只能说这么多，一定切记不要为外界所扰！”苏慎一脸慎重的对陆羽强调稍后的注意事项，尤其在不要被外界所扰上着重强调两遍，他是生怕今日有人故技重施，毁了陆羽的前途。

“但愿今日师父在场...”苏慎心里默默的祈祷。

仙霞漫天的玉虚殿内，名动天下的天机山七位首座垂目而坐。

居中一人自然便是天机山掌教至尊玄机真人，左手三位乃是外三峰首座：石函峰首座聂无忌、飞来峰首座楚易和迎真峰首座左行山。右手边两男一女正是内三峰首座：天枢峰首座玄微子、天池峰首座玄生大师和莲花峰首座玄机师太。七位首座颇有特点，玄机真人鹤发仙颜，面孔清瘦、目光却温润如玉，像极了壁画里的得道真仙。

外三峰三位首座之中聂无忌神色惫懒、一身酒气冲天，若是躺在街头十足十的便是一要不到饭的老酒鬼。楚易真人身子颇为魁梧，面容不怒自威，淡薄的道袍下隐隐现出爆炸性的肌肉。稍显发福的迎真峰首座左行山常年负责山外产业、迎来送往之间隐隐有些富家翁的感觉。

倒是内三峰三位首座比较像是修行之人，玄微子仙风道骨，一袭霜白的八卦仙衣上光影流转，显然不是凡品。玄寂师太面若古井、波澜不惊，只是端坐殿内闭目养神。玄生大师容貌祥和，像极了佛宗的弥勒佛，因为常年悬壶济世，浑身上下自有一股随和的气质。

天机山每代的七大首座获封之时都各有道号，按照天机山传承算下来这一代的七位真人正是玄字辈！

外三峰三位首座亦有此道号：玄清真人聂无忌、玄苦真人楚易、玄远真人左行山。只是外三峰三位首座常年负责对外往来，早年行走天下尚未获封首座道号之时便已在世间闯下极响的名号，故此久而久之便还是用的俗家姓名。

看罢玄机真人手中的两封书信，聂无忌挑了挑眉头，显然也是有些诧异，至于脸上伤痕自是早已消散，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这几年天机愈演愈乱，十八代师叔伯以前我天机山先贤登问仙路所获功法多为练气化虚的无上仙法，尤以剑仙之道为最，这也奠定了我天机山仙门第一大派的根基。只是自先代开始，天机异常混乱，问仙路的天授仙法中相继出现了炼气化体、炼气化神功法，咱们这一代甚至还出现了不该出现在仙门的功法...”

“哼，什么叫不该出现在仙门的功法，难道那功法不是得自问仙路天授不成？本座一直觉得十八代诸位师叔伯处置此事之法颇有不妥，若此事此时发生，本座断然不会坐视不理！”生性火爆的飞来峰首座楚易打断了玄微子的话，言辞激烈的驳斥道，显然他对玄微子提及之事一直颇有异见。

“玄苦师弟慎言，当年之事已有公论，想来师叔伯们自有考量，玉虚殿内不宜非议。玄微师弟你且继续道来。”端坐中央的玄机真人开口示意玄微子继续，语气极为平淡，显然不愿在此事上过多争辩。

“我从历代天枢峰首座的手札中了解的，问仙路天授仙法混乱在我天机山史上有过两次。据先辈的推测，这是天地浩劫来临之前的先兆。我天枢峰向来负责监测天机，推衍未来之事，只是近几年天机混乱推衍之道变得晦涩不清，尤其是十天前天机骤然停顿了约一刻钟的时间，之后就再也推衍不出任何事了。”

“神算子师兄已受卦象反噬咳血昏迷，他昏迷前曾让大弟子道衍给我带了一句话：七年之内天机不复，速遣外门监测天下，乱世争命之时已至！自那以后神算师兄便未曾醒过！”玄微子神情极为严肃，诸峰首座闻言神情也越发慎重。

玄微子口中的神算师兄，他们自不陌生，神算子本是天枢峰上代首座首徒，一生痴迷卦象，竟连首座之位都无半点兴趣。数十年如一日求索天机，如今已是天机山推演一道第一人。

“十日之前，天机停顿。七日之前，东海封妖禁制出现漏洞！这两件事之间可有关联！？无忌师弟，这几年你一直云游天下，是否有所发现？”大殿之内沉默良久，便见玄机真人一脸凝重的向聂无忌问道。

“依我看倒是不排除大妖扰乱天机的可能。当年我同几个兄弟一起杀进北荒古地，无意中闯入了极北妖庭。那时我们隐在暗处曾听闻妖族已探查到古妖法阵，若是参悟成功，只怕妖族可以直接利用法阵传送妖修至我神州腹地！”

“这几年我游历天下，探查各处凶地，好几次都差点栽在山外，这一点掌教师兄自是知晓的。只是多番查探之下，始终未曾发现古妖阵符的遗留之处，近年来魔门日趋活跃，若学宫推测魔门已同妖族勾结属实，魔门此举不异于叛族逆种！既然天机难测，派点人手入世监测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至于此番修复东海禁制漏洞，也纯属无心偶遇，若非我这小弟子智破海妖，此事倒也真是一大祸患。依我看天策府给我家老六的封赏就由他们自行商定，我这个做师父的也多干涉。再者尘爆此法只是胜在不用灵力引发，论到威力只能破除寻常妖兵的鳞甲，换作我仙门修士只怕连御物境的护体罡气都轰不破，倒也不会对我仙门有所损伤。”当下聂无忌将陆羽之事又简要的说了一遍，玄生大师、玄寂师太和楚易真人都是第一次听闻此事的细节，此时亦对陆羽颇为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