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联出镇国

“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秩序是周山学宫辅佐唐廷共治天下的根本之所在，所以玉山先生的道理，不用尽述，我便已然明了！然而，您有您的坚持，我也有我的信仰！方才您问了我几个问题，在回答您之前，小子驽钝也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您指点迷津！”陆羽这几句话说的非常诚恳，丝毫没有半点骄纵的神色，哪怕是最重礼道的几位大儒，也挑不出丝毫不妥。

“授业解惑本就是我辈职责之所在，但问无妨！”玉山先生仿佛早就料到陆羽会反问，当下淡淡回复道。他本就是个性情中人，一旦对一个人产生了恶感，轻易便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有道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先生一生投身礼法，以秩序牧守天下，敢问先生此为所谓何利？”陆羽笑眯眯的把话说完，就拱手等待玉山先生的答复。

“大胆！玉山兄一生高洁，岂容尔等小辈如此侮辱！”还没听到玉山先生的回复，就有几道苍老的怒喝传来，如山般的威压直接压向陆羽，直欲逼迫陆羽叩首认罪。

反倒是玉山先生挥袖一拂，帮陆羽抵消了所有压力，冷哼一声说道：“吾辈所行利国利民，吾辈所利天下社稷！”

玉山先生的话自是得到了在场所有读书人的由衷称赞，事实上在听到陆羽的问题伊始，玉山先生就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草包！”。没错就是草包，敢在一方大儒面前问鸣志之类的问题，本就可笑，更何况陆羽一张口就是满嘴的铜臭，这样的做法更是自觉坟墓。

陆羽呵呵一笑，似是从未感受到过刚刚的压力，事实上对于经历过天地二字压迫、经历过紫阳老人杀意的陆羽，刚刚的那点压迫，确实连盆菜都算不上。

“那么再问您一个简单的问题，天下万民和天下社稷相比，孰轻孰重呢？”

“无知小辈！儒祖曾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此言乃是蒙童启蒙就该进学的文章，如果汝只能问出这种问题，还是速速退去吧！此乃琼林夜宴，非是乡村蒙学！”玉山先生这句话刚出口，就听到了四周传来许多笑声。

面对四周传来的嘲讽，陆羽似是毫无所觉，淡然一笑便继续说道：“先生所言甚是，小子也非常认同，想必在场的诸位先生对于上述的两个问题，也是如此认为的吧！”

“哈哈，小子，现在想拍大家马屁，认怂！是不是晚了点？”

“哈哈，不学无术之辈，还不速速退去！”

不少跟随自家师辈来此的学子见状，纷纷起哄说道。

“呵呵，看来大家所思所想并无偏差！那么陆羽就更加疑惑了，既然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那么缘何古月镇一家良民惨死，尔等却不竖起秩序的大旗为他们雪冤！”

“既然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缘何这云间县府二郭一个不过是个小小的县令，一个不过是傍上了万法宗一脉亲传弟子的大腿，就敢滥用职权、草菅人命、横行一府，却无人制止！”

“既然你们口口声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即便是那恶贯满盈的郭裕民被我就地正法之后，诸位辅佐的唐廷至今都未追索他的官身和功名！”

“既然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缘何我从未听闻官员不察之罪的量刑，缘何尸位素餐的徐州州府通判仍旧身居高位，而诸位却在此拿这些所谓的秩序礼法对我兴师问罪！

陆羽每问一句，便向着众人踏前一步，四步过后，一种玄之又玄的气息开始在陆羽的身上酝酿而出。

“我可以，我是可以直接传书徐州州府，甚至可以直接传书天策府镇国武侯，请他们依律办事，可是人呢？那些被他们劫掠的，还有可能生还的古月镇乡勇呢？非要等到他们埋骨九幽、怨气滔天的时候，我才祭起自己青天白日的光环，自诩清高的去帮他们沉冤昭雪？”

“你们口口声声的民为贵，就是当万民的生命难以保全之时，我还应当尊礼重道依例行事？时间就是生命，你们等的起，我陆羽等不起、被关在兽宅里的乡勇们等不起！刚刚玉山先生问我救出来的人呢，我可以回答你，没有！我陆羽无能，一个人都没有救出来！”

“知不知道，进入紫阳峰之后，我真的后悔了！我后悔我陆羽没有用最快的时间屠灭云间县府、没有当夜就强闯紫阳峰，我后悔我没有来得及救人！兽宅，知道什么是兽宅吗？以人为饵，投食凶兽！这就是我为何盛怒之下毁掉紫阳峰的原因！没错，紫阳就峰是我毁的，至于方法，日后尔等自然会在天策府中长长见识！你们让我依例行事，你们让我再等等？这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不是问我缘何不按律法行事，缘何非要滥用私刑，缘何非要以暴制暴吗？我告诉你们，制度的存在，不只是让我们遵循的，更是让我们打破和变革的！”

“说到这里，我应该还没有走到七步吧！拿笔来，我想到了一副门联，正好用来回答诸君对我陆羽的猜疑！”

陆羽说完这句话，从小二手中凌空摄起一把沾满墨汁的狼毫，第七步坚定的踏向桌案前，咚的一声脚步声引得众人的心头一阵颤动，紧接着便见到陆羽笔走龙蛇的在宣纸上写下了两行大字！

先前那股玄之又玄的气息在陆羽身上越发的浓郁，等到陆羽最后一个字写成之后，乌黑的夜空中突然云海突然分开，紧接着一条白色炼带从天而降，如同九天星河垂落在陆羽头上！这一次，陆羽身上玄之又玄的气息凝如实质，青白色的气流在他的周身环绕如龙！

“浩然正气！怎么可能是浩然正气！”一阵惊叫过后，前排的几位大儒就急忙向陆羽方才伏笔的桌案上看去，只见得陆羽写好的门联已经被青弘上人和前代文宗颜介抓在手中，细细品读！

“联出镇国，你小子算是有两把刷子！这上联，老夫帮你提了！”青弘上人满意的看了看陆羽，就并指化剑，在问天楼右侧的门柱上刻下七个字。

前代文宗颜介老先生笑呵呵的捋了捋胡子，仿佛刚刚受到陆羽诘问的不是自家徒弟，等到青弘上人写完这上联之后，他就笑眯眯的对陆羽说道：“如此...佳句，有幸亲见...也是福分！这下联，无论如何...要让赊给老夫了！”

伸手抓过陆羽手中的狼毫，凌空虚画出七个大字，这七个字虚空承影，等到颜介老先生写完最后一个字之后，突然毫光大作，引得众人急忙闭眼！等到再睁开眼时，又有七个字已经镌刻在问天楼左侧的门柱上了！

却正是前世陆羽最喜欢的一句：

倚天照海花无数，流水高山心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