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道主
晁禹张了张嘴。
加大投资是嘛意思？
法家也要像墨家一样，舍弃玄门加入他门下吗？
不，应该不会，某种程度上，墨家算是走投无路了，才会选择孤注一掷，只能在他身上下注，但法家不同，即使后世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法家摇身一变，以儒皮法骨的形式，照样生存的好好的。
所以他们并没有动机如墨家一样，置之死地而后生。
毕竟脱离了玄门，再想归入其中可就不容易了，玄门那枚道果，可不像晁禹的道果一般有个具现化的“人”承载着。
而即使现在的晁禹被公认为最有希望超脱的后手之一，却也仅仅只是亿万分之一的可能不到，太过冒险。
更何况，玄门玄妙，他们恐怕也还没有真正研究透彻，其中说不定仍旧隐藏着超脱可能。
所以……
法家不可能转而投入他的门下，所谓的加大投资，应该是别的方面，比如加大力气培养他？
正想到这儿，便见韩非子站起身，说道：“即日起，法家一分为二，吾领两尊大罗，廿八真仙，附带晁错等百余真人弟子，并入共门道果体系。其余弟子，保持玄门法家身份，以商子为尊，所有人等，不得非议！”
晁禹一愣，晁错同样愕然，看向韩非子，半晌回不过神来。
万万没想到，韩非子竟然还真决议投入晁禹门下。只不过不像墨家那般，全门拜入名下，而是留了后手，仅是让韩非子率领十分之一左右的门人弟子改头换面。
这样一来，即使晁禹最终失败，韩非子等人也能黯然脱身，并以商鞅为桥梁，重新回归玄门法家阵营。
说起来，倒是好算盘。
晁错很快想明白了这点，眼中终于闪过些许了然神色，明白了韩非子的谋划。
不过，总的来说，这谋划是两利的，对晁禹没有任何损失，反而还大有裨益，而法家又不需要承担风险。
这般两利的关系，其实才能真正稳固、持久。
是以晁错当然也没什么意见——一边是自己孙子，另一边是自己师门，两头都能讨好，何乐而不为呢？
更何况，虽然晁禹是他名义上的孙儿，但真要论起感情来，显然还是师门更重。
晁禹反应比晁错慢了好几拍，但也渐渐地明悟过来。
只是……
共门……对应玄门、魔门么？听上去怪怪的，韩非子还真没啥子起名的天赋啊……
片刻后，晁禹对韩非子轻轻点了点头，抱拳打了个道揖，说道：“多谢前辈成全。”
“助你也是助吾等。”韩非子微笑。
尔后，如未央宫一般的情景再现，晁禹一个恍惚，心神便来到了那巨大的规则海洋当中，于其内自由徜徉。
随后，玄门规则海之中，一小片网格泛起微光，尔后迅速坍缩重新化为了道果，缓缓自玄门剥脱，尔后渐行渐远，直到晁禹的道果之下，这才重新一点点的展开网格，与晁禹共产规则海相接触。
与先前墨家脱离玄门、融入共门不同，这一次并没有玄门诸子百家相助，仅有法家大能发力。
不过法家投入过来的道果也远不如墨家那般多，十分之一都不到，两大不朽共同发力，自也无惊无险的脱离了玄门掣肘，尔后与晁禹道果相融，无非这个速度慢了许多，挪移起来也更加谨慎罢了。
同理，融合瞬间，晁禹的道果继续扩大，并自行完善，就是不知得多长时间才能完成融合。
而融合所需的能量，同样也由韩非子提供，道果吸收转化、壮大自身后，又将一部分精纯的法力反馈给了晁禹。
所不同的是，这一次的法力反馈当中，还带有一丝丝的大道真理，天道感悟。
那是来自韩非子对“法”、“术”、“势”三道的感悟，这三道，哪怕对于共产道果而言，其实也同样适用，故而融合速度飞快，比诸子百家中与晁禹最为契合的墨家都要快上几分。
同时韩非子有意成全，这才让晁禹看到了这些真理的一鳞半爪。
否则，便是韩非子投入了共门之下，而晁禹身为共门之主，他也看不到韩非子之道的核心。
晁禹身子一震，心神迅速回归于躯壳之中，并立刻盘腿抱膝，抱元守一，开始炼化自身的能量。
他体内法力只轻轻一吐，竟然就直接击溃了四阶后期的关隘，整颗金丹彻底透明，化作琉璃无垢般的模样，尔后忽的坍缩为最初始的一枚奇点，鲸吞起他浑身上下的法力。
同时，道果毫光大作，不停的投入法力，源源不断的融入晁禹的体内。
这些法力经过道果炼化，已是精纯无比，且都打上了晁禹的烙印，完全属于他所有，运转起来如臂使指，毫无阻塞，没有半点风险，是以晁禹也不担心走火入魔或是根基不稳，直接将法力投入了奇点当中。
韩非子几人目光投了过来，略微有些诧异。
琉璃无垢的金丹化为坍缩化为奇点，尔后源源不断的汲取修士体内法力，待的积累到一定极限时，便会如宇宙大爆炸般爆开，化作一片星云，这便是四阶修士迈入五阶尊者的过程。
那一瞬间，修士的神魂也将产生蜕变，化作元神。
尔后，五阶尊者便需炼化这片星云，令其依照着自己的道缓缓重构，将自身之道铭刻其上。
而自身之道，也映照着本我，是以当己道被最终确立，有了萌芽并生成雏形之后，这片星云也会构建为修士本人的模样，此时五阶修士便算迈入了五阶中期。
再往后，星云构成的虚影逐渐凝实，灵气愈发充足，足以勾连天地，凝聚道果，其元神便开始与虚影合二为一，同时胸中便开始汇聚五气，顶上开始凝结三花，修为迈入五阶后期境界。
三花五气彻底成形、成熟，便会将己道雏形汇聚为道果，寄托虚空，融入规则海中，便成就六阶真人了。
而这片星云，星云汇聚成的真我虚影，以及由虚影凝实、元神结合共同构造而来的本源真我，便是元婴了。
元婴既是修士根本、真我，又是修士对道的感悟总和，还是天地规则的具现化，可以说是个小世界碎片。
故而五阶尊者，其实便是修士真正接触天地，接触世界之力的开端，拿到了大道之门的入场券。
但……
奇点在能量积蓄充盈，爆出一片星云之前，全然无法为修士提供半点儿的法力，只知索取，不予回馈。
所以这个时候，其实就是修士修炼以来最为脆弱的时候，故而绝大多数修士突破，都会找齐足够的灵石，择取灵气充盈又足够安全之地开始闭关。
而闭关之时，护道人的存在也颇为关键，只不过并非每个修士都那么好命能找到彼此信任的护道人。
晁禹竟然选择在法家大殿当中闭关……
韩非子等人面色自然古怪的很。
但话说回来，法家大殿，确实算是全天下最为安全的地方之一了，便是天不容他，想要降下天罚，两大不朽者也能以自身权柄硬挡回去。
不过很快，他们脸色便更加古怪了。
晁禹丹田奇点所汲取的能量不是一般的多，甚至都快赶上一名真人体内法力的总和了。
但它仍旧没有涨满的意思。
甚至就连上丹田泥丸宫中的仙丹，都开始投射出自身的仙力，没入奇点当中。
这些仙力，品质奇高无比，而且还带有一丝丝不朽意味，虽然并不完整，但也已足够强大。
晁错长大了嘴，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晁禹。
一门之主，便是如此逆天的么？
虚空规则海中，仍旧在不断的投**纯法力，且流量已经大了好几倍，每秒提供给晁禹的能量，都相当于寻常五阶尊者一身法力的总和，且品质还要高上不少，流量还在扩大。
又过了许久，韩非子双眼微眯，轻声说道：“晁禹小友汲取的能量，单论品质的话，已经不弱于真仙境界强者体内仙力了……他即将开辟的星河元婴，难不成要直接化为宇宙么？”
商鞅反倒面露期待，微笑道：“如此，不是更好吗？倘若小友当真能在五阶尊者之境，体内星云便相当于完整宇宙的话，将来超脱的可能性无疑也将增大许多。”
韩非子轻轻颔首，脸上也开始浮现出期待的神色，说：“我倒想看看，他体内的奇点能否容纳相当于大罗境界的力量。”
“我看玄乎。”商鞅摇头说道：“大罗之境，体内能量已经很难量化，近乎无穷无尽了，盖因大罗本身，便相当于一座庞大、规则完整的大千世界，只不过没有我们所处的世界不朽不灭的特性罢了。”
“也是。”韩非子轻叹口气，说真仙与大罗，确实属于两个全然不同的境界，每一次的时代轮回，也不过就能新诞生数名罢了。”
“是啊。”商鞅抬头说道：“至于不朽，就更不提了，无数次的时代轮回，无数次自太古开天至天地大变镇封超凡的重演，算不清多少年的时光下来，也没能新诞生一名。”
“严格来说，是最近九千八百六十万亿次轮回重演，每次轮回重演横跨大约一百三十吧亿年，都没有新的不朽者诞生了。”
韩非子抬起头，抿抿嘴，轻声说道：“最近的一位不朽者，便是提出知行合一，为心血集大成者的阳明公王守仁了。”
“那也是一代传奇，”商鞅眼中闪过感慨之色，说道：“诞生于天地之变前夕，却在短短两百年之内证道成仙，尔后百年不到便以大成心学摘得大罗金仙果位，获取了游走轮回演替间的资格。”
“确实是天纵奇才，不愧为正常年历演替中的最后一位圣人。”韩非子说道：“更难得的是，他还在下一个轮回刚刚演替百万年时便成就不朽者。”
“我在想……”商鞅双眼微眯，说道：“过去时代重演无数次，或许有资格、有天赋、有机缘得证不朽者，都已经证得了。
剩下这些大罗，虽然理论上在无限时光、无限轮回的条件下，也拥有证道不朽的可能，但其实，他们早已没了任何希望。”
韩非子抬起头，轻声说：“或许吧……这不就如吾等一般么？无数次的尝试超脱，却依旧以失败告终，眼睁睁的看着一名名不朽超脱失败而被镇封，心头热血难免渐渐冷却，感到心寒。
理论上说，玄门、魔门奥秘，吾等尚未完全挖掘完毕，吾等仍旧有超脱的希望，但，就连开创两门，意图借此超脱的天地本身，都未能成功，仅仅只是半步超脱，自身反而出了重大变故……
而开创皇朝气运之道的燧皇，超脱之时也出了意外，不得不自封火云宫，之后数个轮回后，高阳帝不得不在燧皇、羲皇、农皇点头认可，娲皇、巢皇、少典帝、轩辕黄帝等人皇、大帝的支持下，自斩一刀，绝地天通。”
商鞅缓缓闭上双眼，轻声说：“绝地天通，防止了天地崩溃，受不朽失败而被彻底镇封死寂，为吾等争取到了无穷无尽的时间，却也锁死了人间皇朝的路途。”
“他们并未放弃挣扎，却始终未得正果。”韩非子沉声说：
“商周封神，失败，导致人皇果位险些不存，最终造成春秋战国群雄逐鹿，大好河山支离破碎；
秦汉再证天道指点天下，失败，东汉时人皇果位差点再次丢了，最终引发三国两晋南北朝的大动乱；
隋唐再夺道果，奈何雄心壮志尚未一展，其内便出了乱子，人皇气运再度丢失，此后宋明虽人皇权柄一度加强，却也仅流于形式，失了内核，皇朝气运一道，近乎完全失败了。”
“但即使一次次轮回重演，一次次重新失败，诸位人皇与吾等玄门，乃至魔门，都始终没放弃，仍旧在全力支持他们，不是吗？”商鞅笑道：“毕竟相比玄门、魔门，你我都知，皇朝气运超脱之道，希望更大。”
韩非子目光却落到了晁禹头上，笑道：“不……在我看来，现在新生的共门道果，超脱可能更大些。新生的道，道主尚在成长，意味着无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