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论道
见刘烨平问的认真，句文茜认真思索片刻后，说：“一样大？”
“理由呢？”刘烨平微笑。
“emmm，”句文茜捏着下巴思忖片刻后，说：“假设法？”
“说说看。”
“咱们假设X=0.99…，则10X=9.99…，于是9X=10X-X=9.99…-0.99…=9，即9X=9，X=1=0.99…，所以1等于0.99…？”句文茜说道。
“投机取巧。”刘烨平轻笑着摇摇头，说：“倒是可以借着这个思路来做直观理解，但这并非是严格证明。
因为0.99…属于无限循环小数，不能想当然的直接做普通加减乘除运算，这本质上是不对的，相当于在用有限思维去做无限运算，结果看似一致，但本质完全不同。”
句文茜眨眨眼睛。
刘烨平这时又说：“如果硬要以有限的主观自觉，去做逻辑上的无限运算，倒也不是不行。
这样，那咱们就假设1大于0.99…，有1-0.99…=0.00…1。问题来了，这里形成了一个悖论，因0.99…本身是无限循环小数，即数后边有无穷多个9，那么0.00…1里，小数点后边则也有无穷多个0。”
说着，刘烨平抬手，在虚空中画下了几个数。
随后他继续说：“同时，这个数的末位是1。悖论就出现在这儿，倘若小数点后面真的有无穷多个0，则不具备‘末位’的概念。而如果末位是1，则小数点后边的0便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无穷多个。
这个数存在逻辑悖论，故而这个数在逻辑世界，即天地规则之下不存在。它不存在，即1与0.99…中间没有某个实数唯一精确表示。
但实数集中并不存在空隙，任何两个不同的点中都一定能找到介于二者之间的实数，而上述结论说明，1与0.99…之间已找不到逻辑上的实数，所以这两个数代表的点本质上是同一个，即这两个数相等。”
句文茜若有所思。
片刻后她又说：“但……如果套入‘极限’定义呢？”
“你说。”刘烨平不慌不忙。
“道理很简单，”句文茜说：“0.99…这个数，虽然后边有着无穷多个9，但它也只是无限趋于极限值1而已，无限趋于不代表重合，我们只要画个坐标轴给个函数就可以发现，这个数无限接近坐标轴1，但……”
“错了。”刘烨平摆摆手，微笑道：“你这也是以有限去理解无限，而且在其中还偷偷转换了一个概念。”
“噢？”句文茜眨眨眼睛，然后说道：“愿闻其详。”
“你说的‘无限趋于极限值’，其实指的不是这个数本身无限趋于极限，而是在0.9这个数后边不断添加‘9’的过程，让这个数无限趋于极限。”
仔细想了想后，句文茜颔首：“没错，是这个意思。”
“但0.9…这个数，你永远写不完，你如果写完了，它就不叫‘无穷’了，你说是吗？”刘烨平微笑：“所以在0.9后边不断添加9这个数字的过程，不仅仅是让它无限趋于1，也是让它无限趋于0.99…。
换句话说，0.99…并不是‘趋于极限’而永远无法到达极限，它就是极限本身，这个极限便是1，明白了吗？你们的误解就在这，把‘趋于极限’的过程和极限这个值搞混淆了。”
句文茜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有哪里不对劲！”
顿了顿之后，她皱眉表示到：“那0.99…这个数，实际上便是1，但一个数却能有两种表现形式……这是不是逻辑世界的一个bug？”
“当然不是。”刘烨平摇头：“这只是‘直观思维’的一个bug，是学习初阶数学而产生的‘直观思维’认知世界产生的偏差，你不能说认知出现了偏差，就是世界有bug，那样就太唯心了，而我现在站唯物主义。”
顿了顿，刘烨平又补充说：“之所以提出这个问题，也是为了方便向你展示我的‘道果’。
它是一种方法论，公理化世界的方法论，你们或许从中嗅到了烤脑花……呸，嗅到了数学的味道，因为它是站在‘公理化定义’与‘公理化思维’的基础上衍生出来的，而这两者是高等数学的重要构成之一。”
句文茜扶额。
“简单讲，关键就在于‘公理’与‘公理化’。”刘烨平又解释说：“你应该知道公理和定理的区别吧？我的道果，就是发现、确定或还原出这方天地最基本事实——公理，然后在公理之上加以逻辑推理与证明……”
“用比较‘修真化’的方式说吧，”句文茜打断他，说：
“你新悟出来的这枚道果，其根本就在于发现、探索、剖析，将世界还原至足以发现其最基础最根本构成道理，然后在此基础上去重新构析出处处皆自洽，皆有逻辑的新世界，对吗？”
“不对，世界本就处处皆自洽，皆有逻辑。”刘烨平摇头：“我的道果只是通过剖析再论证的方式，发现这些逻辑，认识到世界的真谛罢了。我并不创造世界，只是从另一个逻辑角度去探索世界。”
“行了行了。”晁错摆摆手：“就说到这吧。火羽，你的收获，可比我原先预料之中还要大得多啊。”
“运气好而已。”刘烨平微笑：“老晁的道果，此时最需要七大基础学科的补充，而数学类更是七大基础学科中比较重要的一部分，所以其实他的道果也在引导我走上这条路。
只可惜，我自己不争气，并不能悟通整个数学，只悟出了一小部分。如果能将“数学”这枚道果给完全悟通，否则的话，给老晁的帮助肯定会更大些，我将来的潜力也会更足……可惜，我只能做到这里了。”
“已经很不错了。”晁错摇头说道：“毕竟阿禹开辟的这条路，是从来没有修士走过的新路，作为开荒者，能走到这一步已是难能可贵，不必去苛求太多，乱了心境。”
“我知道的。”刘烨平微笑，随后又严肃道：“但还是多谢晁公提点。”
晁错摆摆手，又看向晁禹那枚道果。
表面上看，道果与先前并没有什么不同，通体赤红色，其上点缀了一大四小五颗烫金星辰，内核则同样是红色背景的金色镰刀锤头。
但在晁错眼中，这道果与之前已大不相同了。
将其赤红色的背景放大千万倍，便会发现，这枚道果，其实是由无数的赤红色透明锁链构成，而其中一小部分的锁链轮廓已化为实质。
这说明，这枚道果的大框架之下，已有部分概念被明证并烙印于天地中，而这枚道果也获得了一定的增强。
道果凝聚，便为真人，而若道果化作实质，则意味着成仙。
毕竟“道果”之内的规则，只要逻辑上、理论上可行，并且具备可验证性的话，其实就能得到天地的承认。
但这仅仅只是逻辑，还需要修士去亲自践行此道。
二者之间，就如同核弹理论的提出，到第一枚核弹被制作出来一般。
将理论化为现实，将“知识”变作“成果”，才是真正的证道，才可立地成仙。
嗯，“立地”成仙，不需要经过天劫的那种，一如尊者晋级真人一般。
晁禹已经凝聚了道果，所以将来不需要渡劫就能水到渠成的修成真人，而一旦亲自践行并验证了己道，则真正达到了成仙的标准，自然也就不再需要通过天劫，就能立地成仙。
归根结底，天劫只是考验而已，而且还并不是唯一的考验手段。
只是普天之下绝大多数修士都并不具备在真人境界时践行己道的能耐，或者说他们尚未来得及践行己道，自身体魄、神魂与体内法力就已经达到了临界阈值……
他们没能在真人阶段践行、验证自身道果，那就只能交给天劫，交给世界意志去验证，这就是天劫，渡过则成仙，渡不过就看命了。
就像没能赶在毕业之前过四级，就只能参加学位英语考试一样。
而此时此刻……
晁禹的道果，竟已经有一部分被践行了。
显然，这是刘烨平的功劳。
换句话说……
下级道果凝聚，竟能为上级道果践行其道……
这也是上级道果的优势之一吧。
……
几分钟之后，晁禹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刘烨平，笑问道：“怎么样，成功了吗？”
“比想象中更成功。”刘烨平嘴角扬起，也回了个笑容，说道：“我已成功晋升天师。”
晁错淡淡的补充道：“而且是真正意义上的天地之师，不亚于春秋战国时诸子百家先贤，可以随时观摩世界意志。凭此便利，实时参悟天地本源，将来说不定真能获得逆伐真仙的实力。”
刘烨平摇头：“没有。很遗憾，借助曾经的道果，相当于走了捷径，天地虽赋予我天师之名，也愿意将我视作真·天师，但却还是打了折扣，并不能实时观摩世界意志，不过每个月也都能有一次机会了。”
“噢？”晁错一愣，随后揉揉眉心，说：“倒也不错了，也算是场不得了的大造化，足以让你比寻常天师强一大截。”
“不能逆伐真仙了吗？”晁禹忍不住问。
晁错翻个白眼：“你当真仙是啥子，天天被你们这帮中二病患者逆？”
吐槽了一句之后，他才又细细解释道：“要知道真仙之所以强大，主要在于四点。
其一，他们已是完全不同的生命，实现了生命层次上的真正跃迁，已然超脱凡俗，跟我们有本质上的区别。
其二，我先前说过，真仙们已经成功践行了自己的道，不论是自己践行的还是借助天劫，践行了便是践行了，抱着满载子弹的突击步枪的枪械专家与仅有图纸的研究生对决，不出意外肯定是前者获胜。”
晁禹点点头：“倒是和我设想的差不多，而且不难理解。”
“你设想个鬼了。”晁错翻个白眼。
这时句文茜见他们又要跑题，不由赶紧拉回来，说道：“晁公，还有两点呢？”
“别急，听我慢慢说。”晁错又恢复微笑：“第三，其实刚刚也说过，真仙已经拥有了实时观摩世界意志的机会。
寻常天师，能观摩一次世界意志都大有收获，实力暴涨，那寿元无穷无尽的，观摩了世界意志无数次的真仙呢？
如果连世界意志都无法接触，凡人又拿什么跟他们比？正当人人都和我一样天才，只看两眼的收获就比得过他人万年参悟？”
晁禹：？？？
晁错抚须，自豪的说道：“人和人之间还是不一样的，有人一道数学题抓耳挠腮一整天都做不出来，看了答案都不理解，而有的人瞥一眼就全看透了。毫无疑问，我就是后者。
但我这样的毕竟是少数，所以……对绝大部分人而言，观摩世界意志的时间足够长，是拥有逆伐真仙的必要不充分条件。”
晁禹又翻了个白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晁错最近越来越不要脸了。
而句文茜再一次将话题拉回，问道：“晁公，最后一点呢？”
“最后一点啊，在于仙力。”晁错说道：“就像法力之于真元，或者说煤炭燃烧之于核能释放，属于完全不同的两个境界。
这四点，共同构建出了仙凡鸿沟，是以古往今来，玄门修士能以凡人之躯逆伐真仙的……有且只有我和谢临仙两人。
而我……说来遗憾，我能做到这一点，其实更多还是仰仗于大罗之力，而谢临仙那家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才。
但即使我能轻易打败寻常真仙，可如果不借助皇朝气运之力的话，我决不能杀死他们。他们高我一个次元，如果我不是大汉三公，那么面对真仙，他们其实磨也能磨死我。”
晁禹若有所思：“那么皇朝气运呢？你们获得的七阶战力，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是权限。”晁错也没隐瞒，直截了当的说道：“通过皇朝气运所获得的超凡力量，其本质在于获取了世界的权限，拥有权限，其实也就拥有了力量。
真仙与七阶大臣的对抗，就相当于他们本身的力量与相应层次的世界伟力的对抗。而七阶大臣与七阶大臣的战斗，则相当于彼此世界权限的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