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槐树
栗鸮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没有任何表示。
句文茜便当着他的面在晁禹家里设下了好几重大阵，并挤出自己的精血点在阵眼之上。
这下子，晁禹家周围的草木都将都将变成句文茜的耳目，五阶修士都未必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来。
栗鸮依旧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虽然他那副尊荣跟这四个字实在没法搭起来。
忙活一阵，句文茜忽然略一皱眉，但很快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布阵。
直到将需要布置的一切都布置完毕，她才坐回到晁禹身边，传音问：“老晁，你家后院那头槐树，咋回事儿？”
“不直到啊，从我有记忆起它就在哪儿了。”晁禹传音回复，接着又想到了什么，纳闷的问：“这颗槐树有问题？阴气重？我好像确实听说过槐树招鬼之类的传说……”
“呃，那你就刚好想岔了。”句文茜回答：“别看槐树是鬼字旁，但它很是堂堂正正，因为‘鬼’最初时的意思，和现在咱们理解的不大一样。
鬼音‘归’，取的是人死后身体如土，而灵魂归于祖庙故土的意思，所以槐树就是守土树，守一家之土、护一村之地，候望游子落叶归根魂归故里，本质上是一种庇荫树。
所以槐又叫国槐、护房树，在古时候还指带三公高位，也是科第吉兆的象征。还是那句话，槐树非但不阴邪，相反很是堂堂正正。”
晁禹表示奇奇怪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但他同时也更加纳闷，忍不住问：“既然这树堂堂正正……那还能有什么问题不成？”
“这树……”句文茜有点卡壳，憋了好一会儿才说：“它不太对劲——当然不是坏的方面。啧，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就是……害，你别担心，这树能庇护你家，但是……这树是你爷爷种的不？”
“我不知道啊，应该是的吧？”晁禹云里雾里：“到底咋了嘛？”
句文茜忍不住抬手捋了捋头发，组织了一会儿语言，才接着说：“这棵树也有两千多年历史了，但却不显山不露水，没有任何异常，上边也没有任何力量附着，仿佛时间根本不从它身上流转似的。”
晁禹不明就里。
句文茜也没继续往下说，很多东西她也解释不清楚。
又过了一小会儿，晁母端上饭菜，热情的招呼句文茜和栗鸮上桌。
栗鸮倒是识趣，挤出僵硬的笑容上了桌，倒也动了筷子，并没有让晁禹和晁母难堪。
晁母又翻箱倒柜摸出一瓶绿油油的肥酒，呵呵笑道：“这是阿禹他堂叔自酿的肥酒，度数不高，三四十左右，尝尝？”
“谢谢。”栗鸮点点头。
晁母便立刻给他杯子满上，并给晁禹倒了一杯。随后又翻出一瓶杨梅酒，看向句文茜：“小囡，要不要来点杨梅酒？度数很低的。”
“好呀。”句文茜也甜甜的回了一句。
几人碰了杯子，吃喝起来。晁母落落大方，言语干脆，倒是一下就把气氛给调动起来了。
话头一打开，句文茜就笑吟吟的问：“阿姨，我看外头有一颗槐树，好像有些年头了吧？”
晁母微醺，脸上挂着两朵红云，听了这话立刻乐呵呵的说：“那可不嘞，听阿禹他那早死的老爸说啊，这树两千年了呢，说是咱们家老祖宗晁公……就是那个，那个，哦，西汉的那个大官种下的，阿禹他爷爷也说过。
呵呵，但你们别听这胡说啊，这树年头我觉得也不小，但要说两千多年那肯定是吹牛。树活得久归活得久，但能活过一千岁的怕也不多，更别说两千多岁了。
要真长这么久，上头怕是早就派人给保护起来咯，哪还能让我们给围在自己的院子里啊？再说了，三五百年的树我也见过，咱家后院那树就这么点大，怕是顶了天也就百年出头吧。”
晁禹默默吃菜，暗想，这回老妈子可就说错咯，自己老头和爷爷讲的真没错，这树看着普普通通，但确实有两千多年历史。
掌控木之力，拥有木神句芒血脉的句文茜认证，绝对靠谱儿。
句文茜却像来了兴趣，好奇的问道：“阿姨，这树还有什么说头没有？就是故事，叔叔跟爷爷讲过关于这棵树的故事吗？”
“那就多了去了，零零碎碎，东一句西一嘴的，”晁母回答道，随后抬起杯子嘬了半寸深的酒，才继续说：“那些故事嘛都信不过，虚头巴脑没个谱。但有一件事儿啊，我亲眼瞧见的。”
“噢？”这些连晁禹都来了精神，问道：“啥事儿？老妈你咋都没跟我说过？”
“谁说没说过？不就你身上的事儿？”
“啊？”晁禹又是一愣。
“嘿，”晁母翻了个白眼：“那会儿你还小，五六岁？当时你奶奶养了十年的老猫去了，可上心难过了。你这小家伙倒好，瞧着你奶奶难过，竟然带着家里的锄头跑去果园里把那老猫给挖了出来，洗干净放到你奶奶面前。”
晁禹脸抽了抽：“不是，我干过这事儿？”
“怎么没干过，不但整了，还趴在地上喵喵叫嘞，吓的你奶奶赶紧找了村子里的道士，说你中邪了，就绑在那颗老槐树上抽，做法事。”
顿了顿，晁母又认真的说：“别以为那是江湖骗子，当时真的很奇怪，你脸上身上都长了白毛，嘴边还有几根长长的胡须，眼仁都竖起来了，真的跟猫一样，叫声也一模一样，把我们都给吓了一跳。
不只是我们，你爷爷回来都说你中邪了，我们才赶紧找的道士，道士一来就被吓了一跳，然后立刻把你绑在那槐树上边。
哇，当时也没有风，但那槐树就忽然哗哗作响，你被绑在树上闹得厉害，两腿一直蹬，最后哇的一声吐出口黑气，就晕了过去。”
晁禹身上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忍不住问：“然后呢？”
“然后就好了啊，那道士说这槐树救了你一命，让你拜槐树当干爹。但这时你爷爷忽然出来说不行，说你命贵，槐树当不起，真要拜了干爹那槐树活不过那年，道士大仙掐指一算竟然也点头赞同了。”
这下栗鸮鬼王都来了兴趣，然后兴趣的问：“再然后呢？”
“再然后，就干脆让你认了槐树当干儿子。”晁母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下句文茜三人嘴角同时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