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安心

路瑶紧了紧握着的手,不赞同的道:“前辈,虽然大师伯她性子有些懒散,但绝对不会平白忘了她的承诺的。我就记得大师伯说过,她对八岁之前的事完全没有记忆。”

路青舟很少和她说自身的事,路瑶能知道的也就是路青舟确实不记得林莒,现在只能果断的把失忆这个梗扯出来。

路青舟到底有没有八岁前的记忆路瑶不敢肯定,但她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路青舟用青草编织什么工艺品,这话说出口,路瑶一点也不心虚。

林莒轻拍了拍路瑶的手,温和道:“宁安,我知晓她的事,也从没有怪过她。没有她,我可能已经死在了山林之中,可能成为了一个心中只余戾气的可怜之人,有许许多多不确定的可能。而我唯一能确定的是,现在的我,是那么多可能之中,最好的那个可能。”

林莒多年修心养性,自控力不说非常强,让自己尽快从不好的情绪中恢复过来是完全没问题的。

她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孩子,失态之事,做一次就足够了,沉溺其中,也只是为难自己而已,她没那么傻。

林莒笑了笑,回想道:“很多时候,我都是靠着当初的回忆坚持了下来。坚持到我长大了,然后看见了同样长大的她;坚持到可以给她行医用药,还了当初的恩情;坚持到认识了一个和我身世相同,却比我洒脱得太多的孩子。我很感谢她!”

“而现在,宁安……”林莒伸手将路瑶拢入怀里,眼睛平和的盯着前方,轻声道:“见你安好,我再无执念,该走了。”

那个会笑着安慰她的人已经长大,牢牢记着那个给予她温暖的人也已经长大。

她得了六年的温暖时光已经知足,现在见到路瑶不会重蹈她的覆辙,林莒便彻底的安下了心。

路青舟从始至终对她都很好,可惜的是,她给予不了相同的好,只能远离,各自相安。

旭阳虽暖,却不是她能接近的。世间之事,唯山水不负,能畅意游历山水江湖,亦是乐事。

林莒这句话真的应了路瑶之前的预感,路瑶轻摇了摇头,缓声道:“前辈,我并没有安好。江承识海里有一道强大的意识,他在明州府谋划了一年,所图不会小,前辈你对我不要放心得这么早。”

听怀里的小家伙提起江承,林莒才想起,她让路瑶过来找她的本意可不是让她听这个不值一提的故事的。

自嘲道:“果然今夜这酒格外醉人,竟让我连正事都忘了。宁安放心,我怎么也会等确定你明日安好才走。”

林莒停顿了下,又道:“宁安,路渝和我的母亲不一样,她是因为中了牵丝咒身不由己才不得不把你送远的,你别怪她。”

路瑶自然是没有怪路渝的,听到林莒为路渝说着好话,路瑶突然间就想明白她为何会突然决定要离开了。

路瑶在心底默默叹了叹,暂时不再与她说离去之事,问林莒道:“这个牵丝咒,很厉害吗?”

牵丝咒这个名字,让路瑶下意识就想到了提线木偶,

“很厉害,不过你的母亲更为厉害。你察觉到的那道意识,便是幕后暗害你母亲的咒师。”

林莒见路瑶一听母亲两字就皱眉,也不曾回答她到底会不会怨怪路渝,担心路瑶是被她之前说的那些话吓着了,便特意多为路渝说着好话。她右手被握着,便用左手轻拍着路瑶的肩膀,默默安慰。

林莒在担心路瑶会钻牛角尖,路瑶也在努力的扯着话题和林莒聊天,用以转移林莒的注意力,缓解一下她的情绪。

“所以江承今日一直想往我身边靠,是想给我也下一个牵丝咒对吧?”敢用那种看猎物的眼神看她,不止胆子大,想的也挺美。她的军旅生涯可不是白白虚度的!

“你母亲中的牵丝咒在六年前便隐隐有反客为主的迹象,那咒师骑虎难下,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新择人将咒转移。而你,便是最适合的人选,你若中咒,明州府再是恼恨,也奈何不了他。

我想,江承之所以会来明州府,必然是你母亲主动循着咒术波动将那名咒师找到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将其拘于明州府之中。”从江承入明州府开始,那咒师便已经输了半筹。

拘于府中,又对江承极为友善,有求必应,便证明路渝的牵丝咒还没解。今日她才归府,江承就急不可耐的找机会对她下手。

这么看来,路渝与那咒师的争锋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林莒选择今日跟她说要走,或许,明日就可以将这事彻底落定了。

“前辈,下牵丝咒的媒介是什么?”

一问便是关键,林莒下巴磕在怀里小家伙的头顶,回答道:“一是心头血,二是青丝,二者一起最好,若是不行,二者得其一亦可。你母亲所中咒术的媒介,应该就只是青丝。今日黑彩蜂就是江承放出来想要取你的心头血的。”

修为高深之人的心头血哪里是那么好得的,况且路渝是明州府的嫡传,心头血与识海的防护手段必定极为高绝。秦业若有那能耐心计得到路渝的心头血,之后就不会蠢到被路青舟当场抓个现行。

路瑶听得答案,想起江承的那声大喊,倒是觉得他也没那么蠢。还知道做两手准备呢,若不是她反应快,江承借着黑彩蜂那会,就能把头发得到手了。

“今天江承没能得手,想是明日会找机会的。不过他只是九流的境界修为,若单单凭他,在我手里过不了一招,若是那咒师出手,有前辈你们压阵,他应该讨不了便宜才是。”

林莒点了下她额头上的玉坠,轻笑道:“没有我们压阵,他也奈何不了你。你这一身的宝贝,就算我们今日都不出手,你也不会出什么事。”

路瑶眨巴了下眼,松了右手去摸额上的玉坠子,诧异道:“我这些玉饰原来不止是好看这一个好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