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马将军他受伤了

尽管有那一段惨烈的记忆时不时跳出脑海来折磨人心,但走召依然在天赐寺的晨钟暮鼓里平安长大。

一空大师给了他一个相对无忧无虑的成长环境,每天和师兄弟们做功课、练武艺,闲时上树掏鸟、下河摸鱼,一应淘气顽皮的的事情也没少做。

日子就在这样岁月静好里悄然溜走,走召一边恣意享受着自己的童年,一边也在勤奋地学习武艺,因为他深知“马超”这个身份将来的使命。

从藏经阁的书籍中马超知道,这个时代正是东汉末年,如果自己前世里那仅有的一点历史常识记忆不错的话,离天下大乱三国分裂已经为时不远。

而他作为三国时期的名将,势必不能辱没了西凉马超的名声,那就只有努力学习拥有卓越的武艺,才能在这个冷兵器时代打出西凉马超的气势。

想到这个名号,走召不由得心下烦闷,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与父亲相认,还不能把自己的身世公之于众。

因为,前两年父亲带着西凉军东征西战,一直都没有长久在西凉府待过,哪怕他明知山下的城里就有父亲的都护府,但却一次都没有机会去过。

似乎在西凉府隐隐有一股势力,一直在暗中与官府为敌,与他的父亲马腾为敌。

自从上一年那帮子人来寺里刺探他的消息,后来有好长时间天赐寺都仿佛受到了监视,走召便清楚,那些人奔着自己而来恐怕想要打击的也只是他父亲。

所以,当师父告诉他,现在还不是他们父子相认的时机,走召就安下心来待在天赐寺,他还年少,没有自保的能力,即便认回父亲也会成为他的负担,倒不如学好本领总有他们父子团聚、并肩作战为母亲报仇的那一天。

毕竟父子血脉相牵,关于马腾的消息他总是很在意、很留心。

是日微风徜徉,天赐寺依旧翠柏劲挺、香烟袅袅。

走召从马神庙的前殿经过,无意间听两个香客在马神跟前祝祷:“求马王神保佑,让都护马将军早日养好伤,马将军长命百岁......”

走召猛一听这话,心里不由大惊,父亲受伤了?

他刹住脚步看了眼祝祷的香客,见是普通的两名妇人,便走上前等她们向马神磕了头才施礼问道:“敢问两位大婶,适才你们说马将军受伤了,不知可有大碍吗?”

两名妇人看走召彬彬有礼,又是个长相漂亮的少年人,便客气道:“那日西凉军凯旋回来,我们亲眼见马将军是被马车拉着进城,受伤颇重的样子。今日上山敬香顺便帮他求求神灵,马将军是咱们西凉人的守护者,只有他平平安安的,咱们大家才能平平安安的呢!”

走召听闻父亲受伤颇重,一颗心便高高悬了起来,匆忙向两位妇人道了谢,便一径往师父的禅房那边去。

父亲受伤了,他必须得去看看才能安心,这个世上只有父亲是他最亲近的人了。

走召急急忙忙来见一空大师,进门就跪倒在地,满面惊慌道:“师父,请您准许徒儿下山。”

一空大师的长髯已经花白,闭着眼睛正在打坐,听走召说的没头没脑,睁眼不解道:“为什么忽然想要下山了?起来再说。”

走召不肯起身,忧急道:“师父,我父亲……我父亲,马将军他受伤了!”

一空大师看了一眼走召,似乎是早有知晓,淡然道:“你父亲受伤,为子者本该在床头尽孝,这是人伦大道师父不应阻拦。

但是,走召你可知道,马将军抱恙,他的身边有多少双眼睛在或明或暗的盯着吗?一旦你去了,落尽别人的眼睛里,又将会是一场轩然大波。而你父亲还重伤未愈,谁来保证你的安全?”

“可是,师父......”走召往前跪行了两步又要恳求。

一空大师摆手打断,娓娓劝道:“不是师父不通情理,你现在去不但帮不了你父亲,相反还会扰乱他的心神。世人都以为你们母子早在多年前便丧生火海,你却突然出现,这样的事情不啻是平地惊雷,你觉得你重伤在身的父亲能受得了?

对他来说惊喜有之,但念及你母亲的惨死,他势必会心神大恸,一来不利于他的伤势复原,二来那些贼心不死的人会不会趁着他伤重对你再行打击呢?倘若你有事,那你的父亲还能再承受一次痛失亲人的滋味吗?”

走召听一空大师这番话句句在理,句句都在为他们父子着想,但自己心里的忧急却像是一种执念。

尽管知道师父的担心和顾虑没有错,仍然不能化解他迫切想要见到父亲的焦急。

走召垂头沮丧道:“师父,父亲他可是大将军啊,难道真的就不能保护我吗?”

一空大师叹口气,起身走上前扶起走召,颇为无奈道:“正因为他是大将军,肩上担着对几十万凉州百姓的守护职责,所以才有那许多的不得已。

否则,以他的身份,当日尽可杀了害你们母子的那些人报仇了。走召,等你再大一些或许就能理解了。”

走召仰头,把眼眶里的泪意憋了回去,对着一空大师施礼道:“师父,既然如此,那徒儿就回去了。”

一空大师习惯性地抚了抚他的发顶,时间过得真快,走召就要和自己同样高了。

他和煦一笑慈爱道:“去吧,安心做你自己的事,府城的情况师父会派你其他师兄去探听着,相信你父亲吉人自有天相,很快就能安然无恙了。”

“是。”走召乖顺道,慢慢退出一空大师的禅房。

一空大师目送走召出去,轻轻摇头一叹,自言自语道:“走召啊走召,为师知道你一向有主意,怕不会轻易听人劝啊!”

正如一空大师所料,走召从来就不是那么轻易动摇的性子。他垂头离开一空大师的院子,就悄悄往后山去了。

师父不让他下山,守山门的师兄就不会放他离开,那便只能另寻他途了,无论如何他都要去府城里看一眼父亲,确定了他没事才能放心。

后山有一条小道,是山下的猎户到莲花山打猎走的路,只是山中林木茂盛多有野兽出没,山势又陡峭难行,除了有胆识的猎户,其他人是断断不敢轻易尝试的。

走召经常到后山练功,对那条路颇为熟悉,有一次还偷偷顺着小道走了好远,并不觉得有多难走。

这次,他打定主意要进城去看父亲,得不到师父的允许便只能铤而走险,从这里下山了。

时近黄昏,正是兽类觅食出没最频繁的时候。

走召背着一把弓,腰带上斜缀着箭囊,手中持一把短刀在杂草从中沿小路前行。

他的这些装备都是这两年几位成年的师兄淘换来送他的,平日里都舍不得用,这回知道下山要从密林中过,便带了来防身。

鸟鸣空山静,花香林间馨。

夕阳透过枝叶洒下金黄色的余晖,树林里朦胧中有阵阵鸟儿的婉转啼叫,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繁忙的听觉盛景。

走召顾不上欣赏这山中的独特美景,只一味闷头赶路。

趁天光正好得赶紧下山,赶天黑必须要走出这片密林,否则就真的会遭遇大型野兽的攻击了,那些野物总在天黑后才出来觅食,这一点走召再清楚不过。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终于眼看着密林就要到尽头,走召心里一松,脚下加了几步往林边上奔去。

忽然,一个庞大的黑影悄无声息地向他扑来,还未到近前,一股骚臭之气就直往人鼻子里钻,熏人欲呕。

走召即便年幼,但多年在莲花山的见识让他意识到,这是遇到了山里少见的黑熊了。

他后背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有一位山下的猎人和他交好,曾经告诉过他那黑熊庞大凶残,能徒手撕碎一匹野狼。

如果真是那样,自己这幅身板在黑熊掌下还不得生还无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