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见阮天极

曾如许肩上突然传来了阵阵痛意,她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进行着数据调整。

别看这机器人看起来有些笨重,动作也比较缓慢,但是揍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

她收回手,揉了揉手腕。

再度睁开时,眼里散发着冰冷的寒芒。

机器人感觉不到痛,打在它身上,充其量就是隔靴搔痒,完全无济于事。

可不阻止它们的行动,她也没办法冷静思考。

那不好意思,她只能选择对不住了。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身后的人笑意邪肆,慵懒地靠在桌前,双手撑在桌子上。

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闹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曾如许。

“你会玩身后的操控台吗?”

曾如许语速飞快地出声道。

“会一点。”

Luficer惊讶过后眼带兴味,慢慢直起身来,回答道。

曾如许听到了肯定的答案,默默松了一口气。

再次开口,语气沉静了许多,声音带着玉石落地的清脆。

“可以按着我说的去做吗?刚刚我已经进行了一半。”

曾如许嘴中念着晦涩的代码名,确切的说是机器码。

“会吗?”说完,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Luficer伸出手后,迟钝地在键盘上敲击着,感受到曾如许的目光后,才加快了速度。

结束后,机器人的拳头恰好在伸到她面前时停下。

有惊无险——

Luficer俊美的脸上染了一层黑气,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曾如许,似乎在要她的一个解释。

曾如许看着面前的男子微微抬起的下颚。

冷硬的线条融合了优雅贵气,与眼神中的木讷截然相反。

矛盾中却又诡异地合理,形成一种鲜明的风格。

她下意识避开了对方的视线,将目光转移到了桌上。

5-羟色胺再摄取抑制剂SSRIs

百忧解(氟西汀)——

帕罗西汀——

左洛复(舍曲林)——

兰释(氟伏沙明)......

都是些治疗抑郁症的主药物!

曾如许眼睑微垂,收敛了眸间的锋利神色,抱歉地开口道。

“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情。”

Luficer将手再次放在台上,额前的头发细碎柔软,微微遮住了额头。

动作看上去很温和,一双眸子略微有些木讷。

下一刻,冷冽的声音从他嘴中穿出。

“道歉有用的话,还需要警署干吗?

曾如许不愿意和人争吵,尤其是这种精神类疾病的患者,心灵一般较为脆弱。

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委婉地提醒了对方一句。

“你的药,不吃吗?”

Luficer伪装出来责怪的神情顿了顿。

他微微低头看见对方关心的眼神,心中当下一窒。

眯了眯好看的眸子,话语有些僵硬地回了一句。

“太苦,不想吃。”

曾如许微微抬头,再次开口道。

“我身上有糖盒,里面的特制的,不是很甜,你要不试试。”

说罢,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糖果盒,自然地递给了他。

他走下来,顺手接过糖盒,一言不发,又走回了原位。

背影看上去孤独又高傲。

“你也对人工智能感兴趣吗?”

曾如许往前走了两步,好奇地出声询问道。

“嗯。”Luficer简单地应了一声。

这一声更像是从喉间溢出,期间神情没有任何变化,看上去木讷得很。

曾如许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睛,也遮住了眼中一切思绪。

对方没打算继续追究,她也不好出声提醒。

曾如许走后,Luficer抽出一根烟来打算吸两口。

不知道什么原因,手上的动作停下来。

他把烟拿在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心情有些烦躁。

“德里兰塔。”突然Luficer看向某个方向。

监控室的德里兰塔,与监控上的Luficer对视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

即使对方看不到她的表情,可她还是感受到了阵阵寒意。

她迅速地从后台室撤离,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Luficer的面前。

那人玩世不恭地笑着,笑意甚是疏离。

“很有意思,是吗?”

德里兰塔听得心惊肉跳,急急忙忙地回答道。

“没,没。”

他半眯着眼,全身上下透露出危险的气息,微微侧过头去,看着桌上多出来的糖盒,命令道。

“检查一下它的成分。”

她正要应声,Luficer却摆了摆手。

脸上的神情既深邃又冷傲逼人。

他心里莫名的烦躁几乎上升到一个顶点,开口道。

“不用了。今晚我想去见见阮天极。”

“我马上通知Cedric。”

“我一个人去。”

说这话时,那人眼底光华流转,甚至有几分妖艳的美,摄人心魄。

德里兰塔迅速地低下头去,没敢看第二眼。

——华丽丽的分割线——

阮氏一派的主要势力全部位于X国首都的地下城。

谁能知道X国政府最想抓的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这也许就是典型的灯下黑!

可自从阮天极生病后,身边保护他的人密不透风。

所以说——

人,不管权利多大,地位多高,说到底——都是怕死的。

尤其像阮天极这种在黑夜里舔舐鲜血的人。

不仅把医院里的人“请”回来给他治病,还直接在地下城搭建了新的医疗室。

地下城的所有的医疗设施都齐全得可以与正常的医院相媲美,还配套了其他的保护措施,以确保万无一失。

纵然如此,Luficer还是穿过了层层阻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床前。

地下城,703号室。

一张宽大的病床上,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躺在上面,手指微微蜷曲着,仿佛陷入了沉睡。

Luficer没有说话,一张鎏金色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微抿的嘴唇。

冰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的人看。

他眼底里闪烁着不知名的光,像是猫抓老鼠的兴味,又像是无聊至极时寻此调剂的雀跃。

床上的人感觉到了一道视线投在他身上。

多年来阮天极养成对危险的敏感程度,足以让他在有人注视他的瞬间,立即清醒过来。

他看到身前的人,眼中从震惊到害怕再到完全平静。

短短的时间内,阮天极就像经历了一个冰火两重天的世界。

他全身的肌肉都僵住了,几乎那瞬间他就能确定对方就是他想要的人。

“阮七,你来了。”

阮天极幽幽地叹息了声。

大惊过后,随之涌上心头的是难以言喻的喜悦。

身体的不适让他不由地闭上了眼睛。

“哼!”Luficer简单地冷嘲一声。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当初那件事只是个误会,要怪就怪阮原。

我没想到他心机那么深沉,可我们毕竟是父子,没有隔夜仇的。”

阮天极穿着一身病服,头发也全剃了个干净。

只是多年来养成的深沉与算计最终汇聚成眼中精打细算的光,即使是病弱,也没能消散半分。

“你倒不如做梦来得更快一些。”

Luficer眼底的讽刺像潮水一样几欲将对方淹没。

冰蓝色的眼眸冰寒潋滟,薄唇轻启,漫不经心的话语直接向外倾吐。

“只要你愿意回来,我的位置就是你的。”

阮天极抛出自己的筹码,希望能打动阮七。

谈父子情,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确实有些可笑了。

“我猜你是不是发现阮原不是你儿子。”

Luficer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不经意地开口道。

阮天极抛听到后脸色刷的一白。

也幸亏是脸色本来就不怎么好看,才不显得分外突兀。

他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安静了下来。

Luficer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清淡的脸上扬起一抹邪肆的笑。

笑意中带着几分微不可查的荒凉,缓缓后才开口道。

“你说你呼风唤雨大半辈子,到头来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可悲不可悲?”

阮天极苍白的唇角颤了颤。

“阮氏已经很强大了,对于你,继承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如果,我偏不如你的意呢?”

Luficer勾唇一笑,分外妖冶,缓缓开口道。

霎时间,如万花齐绽,风华绝代。

阮天极的眼神都跟着滞了滞,用强大的心神才将这突然的恍惚压了下去。

他抬眼注视着阮七深邃的瞳孔,对方的目光就像无底洞一样让人失足深陷。

一股暴躁的情绪深深地涌上Luficer心头。

他不由地伸出大手,卡在了阮天极的脖子上,然后一点一点地用力。

“阮七,放手,放手。”

阮天极拼命地拍打着正掐在自己脖子上的双手,脖子上的青筋因为过度挣扎而迅速暴起。

他看着身前的人眼眸中泛起了猩红,就像从地狱索命而来的魔鬼。

“暗夜,暗夜...”

Luficer听到后,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身体里无数个声音叫嚣着,大脑也处于一个紧绷的状态。

他收回手用力按了按太阳穴。

“来人,快来人。”

阮天极赤脚从病床上跳起来,不管不顾地朝外面跑去,出声大喊道。

可不管他怎么呼喊,外面都是一片寂静,没有丝毫回应。

阮天极心头涌上前所未有的冰凉,转头沙哑地嘶喊了一声:“你对我的人做了什么?”

“你猜?”

Luficer微微眯了眯眼,将手随意地搭在身前的椅背上。

阮天极惊恐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倒影着对方的眼眸中充斥着畏惧的神色。

“没死,地上晕着呢!一群废物还不值得我动手。”

Luficer好笑得看着阮天极的神色。

明明也是恶贯满盈的魔鬼,有什么好害怕的。

半截身子都进棺材了,还放不下乱七八糟的事。

阮天极缓了一口气,偏头避开与他对视。

他意味深长地开口:“阮七,我现在这样,你满意了吗?”

“我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你的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充其量你也就是我无趣时的一个消遣罢了。”

Luficer眼睑微垂,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你——”

阮天极连说了好几个你,都没有说出自己要表达的意思。

最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像是个垂暮之人充满了无助感。

只是看在Luficer的眼里,像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戏,丝毫不值得同情。

氛围一下子安静下来,门外的灯有些惶惑,像是能把人心深处的黑暗完全展现出来。

“我的势力,你确定不要吗?”

阮天极感受到了从脚心传来的凉意,慢慢蹲坐在地,仿佛认命般地出声说道。

“我不能保证最后这会不会落在阮原手中,当年的事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误会你们。”

“既然存在不合理,那就毁灭好了。”

Luficer淡然地开口道,神色已恢复了最初的平静。

阮天极,他好像也不太感兴趣了,相较而言,还是实验室的小家伙更有趣一点。

“我会让你眼睁睁地看着你最重视的东西一点点毁灭,放心它一定会走在你前面。”

Luficer若无其事地丢下一句话,然后转身离开。

“阮七——”

阮天极大惊失色,慌乱地出声呼喊着对方的名字。

可Luficer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阮天极的视线中。

阮天极强行镇定下来。

他强行安慰自己阮氏一派的势力很强大,不会轻易被颠覆。

剧烈的精神损耗让他一下子昏厥过去。